鹿朝迟疑许久，久到边伯贤心急如焚打算现身开口替她说时，她用那道饱含歉意的声音开口了。

叶苏苏：对不起，我不能。

吴亦凡握紧了鹿朝的手，眼中的受伤如此明显，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遮掩。他一向自视清高，但是这一刻，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压着心思忍着情绪藏起自己的脆弱。

吴亦凡：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留下？哪怕不是为了我。

鹿朝张张嘴，却始终无言。她无法做出承诺，无论是对谁。

吴亦凡看得出鹿朝在为难，可他除了因她的迟疑感到难过之外，竟还有些其他的情绪浮现于心头，这些怪异的情绪，使他心情不舒服到了极致。

猛然一惊，吴亦凡像是触电般松了抓着鹿朝的手。在她疑惑的注视下闭上了眼，努力克制着心中狂涨的念头。

半晌后，他才神色冰冷的微微沙哑了声音开口。

吴亦凡：你走吧，我会下去的。

在楼下客厅耐心等待的众人瞧见鹿朝下来了，纷纷围上去想要问个情况。

叶苏苏：他没事了。

跟他们随便聊了几句，鹿朝在边伯贤的催促下离开。

叶苏苏：走那么急干嘛？

边伯贤从她背后走出来，暖意伶仃的阳光轻轻铺在肩头，地上悄然出现的影子有一半染进斑驳的树影中，分辨不清。

他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边伯贤：怕吴亦凡把你关起来不让你走了。

张艺兴：可是刚才不是他让朝朝走的吗。

边伯贤：张艺兴，你身为男人怎会如此不了解男人？你真是男人吗？

张艺兴只是无意跟了一句，边伯贤却像是终于找到机会奚落他一般，那语气可谓是嚣张神气。

鹿朝面带鄙夷的扫了他一眼，张艺兴笑了笑，不予理会。聪明人都知道，不要跟一个较真劲上来的人瞎扯。

边伯贤：朝朝拒绝之后，吴亦凡的眼神，别告诉你没看出来。

那种浸透了黑暗的悲伤与绝望，还有疯涨的恐惧和恨意。

他在害怕失去，他想留住你，不管用什么手段。

边伯贤定定的看着鹿朝。

边伯贤：那一瞬间，我几乎能读懂他，那种想要把你藏起来，牢牢绑在身边的念头。

边伯贤：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鹿朝微微一怔，心中更是难以置信。错觉吗？总觉得边伯贤的眼睛和表情，认真得好像煞有介事。

张艺兴闻言眯了眯眼，笑容里添了些许凉意，声色不咸不淡。

张艺兴：这种做法，真是极端偏执到令人不齿。

边伯贤呵呵笑了笑，转移开霎那间变得漠然的视线。

边伯贤：是啊，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不甘吧…这种心情，像你这样干干净净内心未曾有过创伤的人，又怎么会明白。

鹿朝盯着目视前方神色难辨的边伯贤，对突然听到的所知范围外的信息，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而张艺兴在听到这样一番话后，眼中的深意又增加了些，嘴角微微的浅笑表达着他对此话的沉默。

两天后，鹿朝收到了朴灿烈金俊勉等诸多友人发来的消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参加张艺兴的葬礼。

鹿朝回身看着坐在电视机前本次葬礼的主角，打断争论着要换台的两个家伙。

叶苏苏：张先生，今天你的葬礼，去不去？

边伯贤一听，扔了遥控器，表现得极有兴趣。

边伯贤：好啊好啊！去！

叶苏苏：没问你。

张艺兴没什么太大反应，懒洋洋的窝在沙发上，似乎对她说的那个告别仪式感到无聊至极。

张艺兴：我不去，没什么可看的，葬礼很无聊，不仅要听神父念叨还要听一群人在那里哭号。

鹿朝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毕竟在葬礼上最是伤心欲绝的，是他的家人，换谁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亲人为自己痛苦泪落。

简单换了件黑色的连衣长裙，倾泄直腰间的墨发使气质清冷的鹿朝更显素雅，如同夜里悄然盛放的昙花般静谧，陪同而去的边伯贤同样是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西装。

两人站在一起时，那平日里被素装掩盖起的来自下界的幽冷气势一下子就散发出来了，让人无法忽视。

现场果真如张艺兴所说，亲朋好友崩溃大哭，司空见惯的神父站在殿台上神色肃穆的念念有词。整个教堂悲伤肆意，气氛沉重。

金俊勉李知恩等人眼眶都是通红的，坐席上仅有边伯贤和鹿朝两人难过不起来，这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叫他们怎么哭？

直到葬礼结束，克制了本性许久的边伯贤一出教堂大门就重重的松了口气，有些后悔过来了。

鹿朝看得好笑，身后被人唤住。两人皆是转身看去，竟是张艺兴的爷爷张正黎。

这次彻底失去了孙子，这位老者的头发更加斑白，眼中也带着藏不住的红血丝，在看向鹿朝时，又十分尽力的将脸上的悲伤抑制。

“白大人。”

鹿朝点了点头。

“艺兴他可是……”

叶苏苏：放心，他在我身边，他很好。

“那艺兴多谢您的照顾了，张某感激不尽。”

叶苏苏：不必言谢，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除了感叹造化弄人，似乎也不知该如何去评论这个少年身上的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