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字烬》念白——玄觞。

－

你走的那天我就开始害怕.

那天我看着你的背影在万人簇拥中策马离去 风吹得静静的 身后花落了满地 我怕你不会回来了.

后来许是我一觉睡得太久了 醒来不知怎的就见到了娑罗树前的佛 我很害怕 我很害怕地问他你在哪里.

他却只是坐在那里 不说话也不笑 只是指尖点了一点 微微摇头 眸中泛滥着陆离的悲悯.

于是后来许久许久的年月里 我就一直跪在他膝前 只是希望将那三生石上的痕迹改上一改 来世还能再见上你一面.

哪怕 只是作你园里 一树短命的桃花.

最后那一天佛终于开口 我记得那一天下了极好看的花雨 他在花下无奈看我 问我可知若是逆天行命 那桃花谢尽之后便会魂飞魄散.

我笑笑允他期许 轻声说愿意.

便是舍了这天下 我亦愿意.

只是我不知 来这世后 依旧还是和那年一样 只来得及看到 你纵马离去的背影.

然后在之后许久许久寂寞的年月里 百无聊赖地重复着花开花谢 等我的灰飞烟灭 等你回来.

我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可我不甘 不甘还未见你一面 就这样到了末路 便是舍了天下灰飞烟灭 也要见你一面 只一面就够.

后来你终于回来了 还是和走的时候一样 白衣 清瘦 月下连影子都寂寞得深凉 只是眼中多了些疲倦 远得倒映不出我的影子 惹人疼.

我看到满园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在见到你的瞬间敛襟 屈膝 跪倒在地 月色静好 湿冷无声.

那时我便微微笑了 笑得抖落了一地的桃花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那个君临天下的人 一定是你.

真好 在如此的无言寂静中 只有你站在我身旁 拂落一地桃花.

我以为我能够就像这样子陪你一起相携到老 看尽白云苍狗世间繁华. 只是我没有看到 在你身后多了一个红衣的女子 你望她的眼神 是我不懂的安静无奈.

那一刹那忽然疼痛莫名 我感到 你将会再一次离开我 且这一次 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再后来这园子慢慢空了下去 最后一夜看你在树下 望我眼神有如当年. 我努力地笑 想你记起前世的我 也曾华裳翻飞 相谙静好 可却到底只落了一地无言的桃花 在月下泛着清冷的潮湿.

于是我就是这样子 看着你闭眼 转身 离去 没有一丝挽留.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 我就知道你再不会回来了 这偌大的园子 从此就只我一人.

不过也好 至少在我这生的末路里 还能见到你如旧的眉眼. 也至少 你没有看到我花颓遍地的满盘皆输.

只是你不知 当你背影消失在门后的时候 我有多想 再如当年一样 唤一声你的名字.

当我不得不离开的那一夜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身上的花被风吹了满地 像雨一样下得极是好看.

我知道 这是我在这世的最后一夜 可我没有什么遗憾 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在这空无一人的庭园里 如此好看的光景你终究没能够看到. 一墙之隔的门后 我几乎能看见那白楼孤灯彻夜地亮.

看一眼吧 就一眼 你看这花都快要落尽了. 若是我走了 还有谁再为你 下这一场花如雨.

千年之后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会记得 曾有过一场桃花雨 极是好看地为你下在这里 那咸埃也曾落成了花.

额而才发现那是我哭了 可是眼里却没有泪.

只有树前飞花 漫如雨下.

那就结束吧 我笑笑对佛说 就这样吧 该离开了 那就结束吧.

佛也笑了 有晶莹的泪花蜿蜒流下 泥塑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