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瑶起来时，阿念刚好和蛊雕过来，她精神倒好，只是身上酸酸疼疼，从早起用过早膳到此时，她不知心中骂过槐漓多少次了。

莘瑶简单收拾了，便领着阿念往钦原这边来，她原本心中的想法，又因着与他相处的那一夜，生了变化，她不能让玄玉的牺牲白费，但她同样放不下他。

尤其，当他抱着她的身子，贴着她在她耳边喃喃低语，说着当年他是如何疯狂的抱着一具尸身，在冰室中睡了千百个夜晚时，他给的欢愉和痛苦，在那一刻分外真实，那般揪扯的感觉，好像要生生将她吞噬，生生将她的心撕成两半。

她不能就这么走了，否则，他一定会做出让所有人都颤抖的事，她一心两难，也不敢轻易有所动作。

原本她已有了打算，如今却又动摇了，莘瑶心中无奈的笑笑，只有他才会让她如此为难，哪怕他给的只是回忆，是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回忆，虽说另一个女人也是她，但她毕竟没了记忆，深刻的痛她能感受到，但却是不完全也不完整的。

“娘亲心情不好？阿念看娘亲有心事？”阿念人小鬼大的望着莘瑶问道，他的小手牵在莘瑶的手中，明亮的蓝眸闪着光。

莘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是心中很心疼小家伙，这北冥毕竟不是他的久留之地，她私心里并不想他作北冥的王，看槐漓就知，他整日里忙的不可开交，且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她并不想阿念受这份苦，责任越大，危险也就随之而来了。

“阿念！”莘瑶停下脚步，蹲下身子抓着阿念的小胳膊，神色有些严肃的问道，“阿念想不想冥曜爹爹？我们来了有些时候，冥曜爹爹一定很想你！“

“是娘亲想冥曜爹爹了嘛？冥曜爹爹一定很想我们，不过，冥曜爹爹一定更想娘亲！”阿念的蓝眸骨碌碌转了转，笑嘻嘻的盯着莘瑶说道，“其实，阿念也好想冥曜爹爹啊！只是娘亲是想离开爹爹，去找冥曜爹爹吗？”

莘瑶一时语塞，她的儿子她自然了解，别看他小，却是个再明白不过的鬼机灵，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小东西！敢开你娘亲的玩笑！”莘瑶伸手捏着他胖嘟嘟的小脸蛋，扁着唇轻笑说道。

“娘亲～～呵呵呵……”阿念伸手拍掉莘瑶的手，一头扎进她怀里，撒娇的抱住她，调皮的伸了伸小舌头，也只有他娘亲才敢捏他的脸，换做别人，他早就让他们断手断脚，有多远滚多远了，这还全要感谢他爹爹这些日子偷偷教他的东西。

“娘亲～是爹爹对你不好吗？阿念觉得爹爹虽然比冥曜爹爹还要忙，可他心里一直记挂着娘亲和阿念呢！”阿念趴在莘瑶肩头撒娇。

莘瑶明显听出这小家伙是偏向槐漓多一些，明明冥曜养了他，奈何父子天性还真是无法改变的，“你这小没良心的！冥曜爹爹对你不好吗？他也很惦记阿念啊？而且冥曜爹爹一直对阿念很好很好，他比爹爹照顾阿念的时间还要长，阿念不想回冥曜爹爹身边吗？”

阿念似乎也感觉到莘瑶心里的纠结，他的手臂圈着莘瑶的脖子，嘟着粉嫩的唇瓣凝思了半晌，才开口道，“冥曜爹爹是对阿念很好，阿念也很喜欢冥曜爹爹，可是阿念也喜欢爹爹，阿念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娘亲喜欢冥曜爹爹吗？不过娘亲为什么喜欢冥曜爹爹不喜欢爹爹呢？依阿念看，爹爹很喜欢很喜欢娘亲呢！娘亲不知道，上次娘亲失踪，爹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阿念和爹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爹爹对娘亲的感情绝非冥曜爹爹可比！”

莘瑶听着阿念说的话，越来越离谱了，这小家伙什么时候都懂感情了，不过槐漓的感情，究竟是对她，还是对几千年的古善瑶，她自己都分不清，若她不是当年的古善瑶，恐怕她也得不到魔尊的爱吧！

她总觉得，这样的爱不分明，不清楚，也不够分量，更像是她是古善瑶的替身，谁让她没了记忆，总感觉缺少了什么。

莘瑶微蹙了蹙眉，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既然想不通，也只能搁置一段日子了，若对阿念说她不回到冥曜身边，也不留在槐漓身边，而是去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玄玉身边，他必然不愿意，也不能理解。

“不说这些了，阿念，娘亲问你，那夜是谁把你带走的？你还记得吗？”莘瑶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看着他疑惑的样子，有些不开心，她果断的转移话题问道。

“不记得了，阿念没看到人。”小家伙轻眨了眨眼，微微抿唇，想也没想的答道。

莘瑶一阵迷惑，若说他没看到，她倒是信，但这小鬼想骗他娘亲还是差了些道行。

莘瑶盯着他，一言不发，脸色微沉。

阿念心中连连叫苦，他能骗了任何人，唯独骗不了他娘亲啊，他娘亲的脸色太吓人了。

“嗷～娘亲，你别看阿念了，阿念错了……”阿念搂着莘瑶的脖子，贴上她的脸便亲了一口，这可不怪他，是他爹爹说不能告诉娘亲，也不能告诉娘亲这两日发生的事。

“说！”莘瑶不为所动，依旧盯着阿念的脸，脸色越发阴沉了，单字吐出来，更让阿念心中发抖。

“娘亲～”阿念嘟着小嘴，可怜巴巴的喊了一声，见撒娇没用，阿念只得心一横，抿了抿唇，苦哈哈的说道，“娘亲别生气，爹爹…爹爹都处理过了，他说娘亲若要问起来，阿念就说不知道，不清楚，不记得了。”

莘瑶蹙了蹙眉，心说这男人居然教孩子骗她，简直可恶！

她面上淡漠，不言不语等着阿念的下文。

“娘亲，爹爹已经把带走阿念的人处置了，他说让阿念亲眼看着那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爹爹教训那人很惨呢，如果不是蛊雕求情，那人已经灰飞烟灭了！爹爹还带阿念去了很奇怪的地方，割开了阿念的手指，阿念的血放到那块看不清人的镜子上，居然能……”

“你说什么？！”莘瑶忽然出声，厉声打断了阿念的话，他带阿念去了哪里？居然用到血，莘瑶的心里骤然如浪潮翻滚，惊惧，恐慌极了。

她的心头浮上一丝不好的预感，能用到血的镜子，必然是四方冥镜无疑，她不禁想到自己血祭圣石的一幕，他是想印证阿念是不是北冥新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