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醋好香。拿來炒菜、配麵食，都好棒。』回到家裡後，陳秀琴一下就聞到了山西醋的味道。

『媽，你不知道，山西人，無醋不歡，每一餐必有醋。下次你去看看，他們美餐桌上都一定會有一疊醋，只多不少。』這罐醋，被帶回來以後，三、兩天就被吃了半罐。

除了家裡人吃，爸爸的老朋友，聽說爸爸回來了，來家裡吃了頓飯，他一個就幹掉1/3，這不是吃醋，是呵醋了。如果不是陳秀琴看了心疼，偷偷藏了起來，一餐喝掉半罐都有可能。

山西醋廣受歡迎，台灣雖然也有醋，可世味道就不如山西老陳醋，何家人都喜歡，反倒是何國才，唯有他不習慣，大概是小時候聞多了，聞到這味道，只有感覺到懷念，反而不覺得有什麼特別。

何國才回來以後，家裡熱鬧了一陣子，育雯和育禎，自從去年暑假，全家人去狄斯奈玩了一趟後，也是幾個月沒見到父親了。熱鬧以後，何國才說起大陸的電視機工廠近況。

『工廠的情況很不錯。畢竟我們生產的比較先進的產品。越到過年，越是供不應求呢。』何國才提起自己的近況，便提到了工廠的發展情況。

差不多在去年這個時候，段圭提出想要創辦實業的想法，何育華建議他可以從平面直角電視開始。

段圭回國後，便馬不停蹄的開始忙碌了。他先收購了一家生產映像管的工廠，將現有工人留任，改進生產線，加強工人的培訓，還要擇地擴廠，又要跑執照，讓他天天忙得很不得有三各分身一起做。

總算，何國才在五月底，何育華傷勢比較穩定後，便啟程赴大陸，接手段圭不少事情，讓他不會過勞死。

之後，算是頗為順利了，取的了執照，工人也訓練的不錯。六月份生產出第一台平面直角映像管，在八月份，正式出貨給其他電視機廠家，之後訂單便如雪片般飛來。

『我們現在只有生產映像管，如今生產力，可以達到每月一萬各，一年十幾萬台。你堂哥打算，明年不僅要將生產力翻三倍，還打算推出自己的電視機品牌。其實，如果不是執照難申請，我們都打算自己賣電視機，而不是賣映像管了。』

『爸，你去大陸也半年多了，不像前幾次那樣，返鄉探親，匆匆忙忙的來去，實際接觸那麼久，你感覺怎麼樣阿。』

『感覺阿。』『對阿，在大陸半年多，建了工廠，也接觸不少人了，你對大陸的印象如何?』

何國才和段圭的映像管工廠，就建在了冬菀，這裡的台商相當的多，很多台商都聚集到這裡。

『印象就是，那裡的官員都很年輕，都很衝勁，辦什麼事，都很快、很積極的幫你處理。從招人、找地，建廠都可以找他們，還有專人與政府各部門制度協商，幫你很快地取得各種營業證照或執照。像他們的招待外賓的旅館，你住進去，他們什麼都可以很快地幫你辦妥。』

『只要你來投資，什麼都好說，要地給地，要優惠政策給優惠政策。一塊地，很低的價格就批給你用幾十年，然後什麼水、電，都幫你弄好。真的讓我們方便不少，省下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呦，這樣真的很方便，台灣你辦個什麼，就要跑好多部門，煩都煩死。有的時候，你等了半天，輪到你了，他才跟你說，你少這個那個。我氣死了，怎麼前面不早點跟我說，我之前都來過了，你也不跟我講，害我又要在跑一趟。』陳秀琴有感而發，接口說道。

何國才繼續說他的大陸印象，『在大陸，到處都在招商引資，臺商到哪都被客氣招呼，這個什麼長，那個什麼官，都會非常客氣、禮遇，把你當成貴客了。』

『我們那個工廠，因為技術先進，市委書記都來過好幾次，問我們有什麼需要，哪裡不方變得。其實，不光是我們，那怕是一些小廠子，人家都會去看，去關切。』

何國才的說法，和郭濤當初的說法很接近，何育華也很明白，其實也就是現在，大陸還沒發展起來，需要台商的資金與技術，再過個幾年，這樣的禮遇，或許除了更內陸的省份，在沿海經濟較發達的省份，早已不復見，畢竟是屬於歷史過渡時期的特殊待遇。

『那裡阿，一天一個樣，好像每天都有變化，不斷的開發、建設，好像一天要把人家一年的事情給做好，上次我們家到美國去玩了一趟，我回去以後，差點找不到工廠在哪了。』何國才說到這裡，自己都笑了起來。

台商聚集的冬菀市，給何國才很奇異的印象，台灣現在去大陸，必須先經過香港，再由香港看去哪裡，有不同的路線。

何國才第一次由香港前往東莞的路上，中途輾轉換了幾次車，在每一次的關口匯流換車，總共換了三次車才抵達他下榻的酒店，照段圭的說法，這是當地節省成本和時間的作法，但是可把何國才累的不輕，直呼下次要包車，從香港直達，這麼轉車可折騰人。

冬菀，一切都講求速度，其實這好像也是整個中國大陸的縮影，耽誤了太多的時間，要迎頭趕上。

沿路，整齊美觀的花圃，卻掛著紅色的布條，上面寫著以開發建設為招商目標。拼命的開發、拼命的建造新樓房，這裡就是冬菀，一處插滿細鋼條的工地旁掛著醒目的標語：「六十天一個快樂城」，而對工廠來說七十五天就能建造好一棟宿舍。

冬菀的快速發展，也會呈現很突兀的地方，他路經一小村，入口有著一家金碧輝煌的酒店，路邊許多丘陵被剷平，露出紅色的泥土地或是突兀的出現一塊長滿雜草的荒地。

在繁華的都市建築中，有時候混雜了很多舊房子，或是一些小村內還未開發的農地，還種著菜，養著牛、羊，就在離繁榮的市區幾分鐘的車程的地方，給人一種矛盾的感覺。

『說完好的，也說得不好得，那邊阿，工人素質太差了，很多都是鄉村出來的民工，雖然人力是很低廉，可是悟性和積極性都很差。』何國才將自己工廠裡和很多台商的經驗說出來。

『比方說，再台灣，你請一個工人，可以讓他看著兩三台機器。可是，在大陸，他就只會盯著一台，你要讓看三台，得請三個。請來的工人，得花很多時間訓練，我們的工廠，前期就花了不少時間在培訓上面。』

『這樣喔。』陳秀琴感嘆了一下，『那如果工資上漲，現在台灣請一個，大陸可以請十幾個，如果漲個三、四倍，那不就不划算了。

『其實也不會，比較年輕點的，其實悟性還好，加強訓練就好多了。而且阿，』何國才喝了口茶，何育華馬上又給爸爸倒滿，然後又拿起另外的茶壺，給媽媽和弟妹也倒一杯

何國才飛機坐久了，感到有點疲倦可又想和久未見面的家人多聊聊，因此泡的是濃茶。何育華則是另外泡了淡茶，純粹潤口而已。

何國才喜歡喝酒，但也喜歡喝茶，以前家裡窮，喝的都是普通茶葉，泡的是大杯茶，就是一大杯，純粹提神，根本沒講究什麼功夫茶。

現在倒是好多了，泡的茶是凍頂烏龍茶，不過，這只是普通的凍頂烏龍。有間茶行大量進貨，何家跟著一起進的。一起進的，不是陳秀琴直接從茶行拿回來的。

這點不是無聊的原則。雖然有間現在是上市公司，但是大股東和董事長，還是陳秀琴，那麼自家的東西，拿一點有什麼？

只是，上行下效，如果董事長以為這是自家的東西，隨便拿點沒什麼。那麼底下員工，也會模仿。這是你家的東西，你隨便拿。那在你沒看到的時候，我也拿一點，別人家的東西，便宜不佔白不佔。

可是，假如連董事長都以身作則，公私分明，那麼員工便比較有覺悟了，這不是你家，這是公司。陳秀琴，以身作則，公司是大家的，不單是我一個人的。尤其是，有間茶行為了調動員工的積極性，會給員工股權分紅的時候。因此呢，那怕是何家喝的茶，也是花錢，以內部員工價買得。

『阿，好久沒喝到這個茶了，我之前帶去的都喝光了。大陸很多地方都好，只是飲食方面，有點不習慣。其實，到大陸，很多都要學得，像員工管理，那邊就跟台灣不一樣。』

在台灣，很少有帶宿舍的。因為，請員工，很多都是附近的人。即便不是附近的，也少有帶宿舍的，員工下了班，各自回家。

『可是阿，在大陸，你得管吃、管住的。員工宿舍要有，大餐廳也要有。因為很多員工，都是天南海北來的，我們得建一個小區，讓他們有地方住。這也是一筆大開銷喔。』

『爸，既然這樣，大家還拼命往大陸跑做什麼？』一邊旁聽的育雯，奇怪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