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说不准哦。”

“难道是战国帛书？”胖子道，“你是说，汉代的金缕玉衣是模仿战国帛书上写的与玉俑制作的？”

“有这个可能。”吴邪点头道，“然后，汪藏海就发现了这个破绽，所以他开始来寻找古籍上制作这种玉俑的真实材料。”

说到这里，吴邪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靠，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汪藏海这么多的盗墓活动都是在寻找这块陨玉？最后他终于发现了陨玉的所在地，于是带人来到这里？”

“不对。”文锦并没有吴邪这么兴奋，“按照你这么说，他既然到了这里，应该已经得手了，可是我们在海底墓里没有看到与玉俑。玉俑应该不是汪藏海的目标。”

“那他的目标是什么？”吴邪道。

是张家的秘密，长生的秘密，实际大概我有领会这个秘密？只要不停地穿梭时空，貌似就能够达到这个目的了，不过只是别人看起来那样子而已。

文锦看着那些陨石上的孔洞，对我们道：“不知道，不过我有一种感觉，这个目标，就在这些洞的里面。”

文锦的语气很悬，吴邪他们都给她说的愣了一下，我倒是感到有些悲哀起来，不过没有表露出来。

看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始抽背包里的绳子，对我们道：“我要进去看看。”

吴邪一听想要阻止，我立即就拉住了他的手：“我们有选择，但是文锦别无选择，说什么都没有意义的。”

吴邪长叹一声，用手盖住了眼睛，这的的确确，是一种十分无力的感觉。

文锦动作很利索，立即开始准备，让闷油瓶去帮她连接绳子，自己用矿灯照那些洞口，准备选择一个进去。

我上前去拍了拍正在准备的文锦的肩膀，说道：“和我抱一下吧，你这么一去，恐怕就不能回来了。”

文锦回头对我笑了笑，那是一个很明丽的笑，很灿烂，不带有一点感伤，亦或是悲哀，她对于她的前路，没有任何不甘。

“好。”

文锦张开双臂搂住了我，我也回抱住了她，脸在她的脖颈间蹭了蹭，闻到了她身上的气味，一种想起，如果那不是禁婆的气味的话，一定会让我感觉很舒服，相信她身上原来的味道，也一定很好闻。

我们抱了良久，我才松开了手，接着又抓住了她的手，尽量忍住我的眼泪，但是，大约眼睛已经红了。

“进去之后……保重啊……”

文锦笑了笑：“最后的时刻，我会想起你的。”

我最终还是没忍住，让眼泪掉了下来，然后立即背过身去，看着这一切的闷油瓶神色有些阴沉，恐怕他也已经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了，反而是吴邪不太清楚，他还有些奇怪我为什么会流泪。

文锦进去了，吴邪叫了一声“小心点儿”，她应了一声，就低头看了我们一眼，脸色有些奇怪，接着又对我们笑了一下，就开始往深处爬去。

我们一边放绳子，一边看着她逐渐往上深入孔洞，动作十分缓慢，显然十分吃力，直到看着她的矿灯光消失，整整过了半小时，估计进入的距离还不到五十米。

我看着整个过程，眼泪又莫名自己掉了出来，总是这样，阿宁死的时候也是这样，或许是因为我也有一种无力感吧，我明明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却还是救不了任何人。

我独自走到一边坐下，长安便走过来陪我，正好趁此机会，我可以问一问他。

“长安。”

我好像一开口，他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我永远不会做害你的事。”他道，“这件事，早就计划好了，我会帮助陈文锦，从一开始，她带的话就不止是对你们。”

我点了点头，但他没有继续解释，只是道：“我永远……不会害你的……”

我愣了一下，但是也明白他并不想深入的解释，不过也没关系了，反正，他说不会害我就是了，我并不需要刨根问底不是吗。

“好，我信你。”我笑了一下，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绝对，不会害你的。”

接着我们便不再说话了，我只是木然地看着上面，看着文锦消失的那个洞口，然后，尽量抑制住眼泪。

等了大概有一小时，忽然就听到胖子“嗯”了一声，我立即站起来，走过去，他道：“大姐头没回应了。”

我们凑过去，看到胖子拉扯着绳子，拉了几下，绳子被扯下来一些，没有人把绳子拉回去。

吴邪立即绷紧了脸色，叫胖子再试一下。

胖子又拉了一下，绳子还是被拉了下来，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好，绳子很轻，好像那头没系着人。”

闷油瓶一听，脸色一变，立刻对胖子道：“把她拉出来！”

胖子马上用力，飞快地拉动绳子。他拉着完全不需要用力了，绳子犹如流水一样被他拉了出来，一直拉到垂直段，绳子就结成一团，整个儿从孔洞里掉了出来，全部打在吴邪身上，把吴邪缠绕进了里面。

吴邪挣脱绳子拿起尾端来一看，我们就发现了，绳子没有割断的痕迹，是被文锦自己解开的。

闷油瓶脸色凝重，一下按住胖子的肩膀，整个人借力踩着胖子的背，接着一跳，就钻进了那个洞里，动作之快根本拦不住。胖子大叫：“绳子！带上绳子！”

他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便立即叫道：“我会等你回来的！”我知道我拦不住你的，但是，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

他好像是点了点头，又好像是没有，就这么进去了。

接着吴邪便立即对胖子叫道：“蹲一下。”胖子大怒：“他娘的都当老子是马夫啊。”

吴邪不去管胖子，贴着他的身子就歪歪扭扭地爬了上去，胖子托了吴邪一把，吴邪用力一蹬脚也窜了上去，奈何力气不够，没几秒钟就滑了下来，直接摔在胖子身上，再来了一次还是那样。

我又抬头看过去，就看到闷油瓶艰难地在洞里前进。他太高了，膝盖无法着力，只能用小步上，十分消耗体力。

我叹了口气，接着就又坐了回去，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越发有些迷茫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闷油瓶也完全消失在了孔洞的深处。

我真的阻止不了你，任何时候，我都无法阻止你。

我不自觉地拿出了一直放在心口的九天玄玉，为了能够让它好好的待着，我还特意在里衣里面缝了一个口袋，然后把它装进去。

我应该，把它给你才对，这就好像我陪在你身边了，而你不在的时候，这就好像是，你陪在我身边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内心的迷茫也逐渐减弱了，我开始变得冷静，一种很奇怪的冷静，脑袋放空了，什么都没有想。

我知道，这是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等待，但我一定会等下去，无论多久，我都会等着的，闷油瓶，你是我在这个世界里，最想要守护的存在。

但是我知道，我守护不了你，没关系，我只好尽量，站在你身后，即使无法接近你，即使压根触碰不到你，我也愿意，一直守候你。

“小念……别等了，我们走吧……”

长安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等了六天了，这六天里面，拖把已经带人走了，前几天他们就一直在发牢骚，我几乎要拔枪杀了他们，不过没关系了，他们早晚会死的，不急于这一时。

黑瞎子也走了，他想让我们也走，但是我们拒绝了，他们留下了食物，因为我和长安的存在，他们留下了很多的食物，超过了平均的分量，甚至有人来旁敲侧击地问我是否还记得他们威胁我的事情。

当然，我没有理他们，他们自然也觉得，我一定不会再追究，但是，怎么可能呢，我又不是现在的吴邪啊。

现在，长安在劝我，他们呢，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

“我说过的，我会等他回来的，无论等多久。”我看着长安，语气格外的平静，大概是这六天，已经磨平了我所有的焦虑和寂寥吧。

我竟然格外的安静，几乎不说话，和吴邪也没有几句话，只是一直坐着，看着那个洞口，等待着，闷油瓶可以从中出来，然后，带着我离开。

长安发现劝不了我，就一直和我等着了，胖子也陪着我们等着，四个人就像四座雕像坐在那里，这好像是比《等待戈多》中，更荒诞的情节，还是一个令人伤感的荒诞悲剧。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我也记不清了，不过不会太久的，因为，我们没有吃多少干粮，或许也是因为我们根本吃不下吧，这种等待是最煎熬的，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闲情来多吃东西啊。

拖把他们离开之后，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毕竟我是知道的，他一定会出来的，所以我要继续等着，一直等着，等到他出来，带我离开。

这几天，我几乎没有说话，始终保持着单调的动作，早上起来，坐在岩石上，看着那个洞口，一直坐到晚上，然后，吃一点干粮，把这一天的份都补好，接着 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