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吴念在啊。”吴邪理所当然地指了一下我。

潘子摇了摇头：“小佛爷已经是过去式了，这里同样也有很多人并不相信小佛爷是真正的小佛爷，也大多不服她。”

吴邪看了看我，说道：“她可以让不服的人服她。”

“小三爷，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好好走吧。”潘子叹了口气，“没有别的选择。”

我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我呢，我和你们一块儿下去怎么样？”

或许我也下去了，事情会有转机也不一定。

潘子还是摇了摇头，道：“有小佛爷你陪在三爷身边，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

我抬头笑了一下，只是这笑是苦涩的，抬头是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

潘子站起来对其他人大吼道：“三爷说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想不想发财了！五小时后还没准备好的，就留在上面喝西北风！”

之后，我就走到了湖边，皮包也坐在那里玩儿打水漂，也不做准备。潘子说：“这一行的人都有自己的装备，他不用下去，自然不用整理。而且这行人嚣张的必有绝活，因为没绝活的基本嚣张一次就挂了。”

我也不用下去，不过吴言和刘剑心还是在给我整理装备。

我走过去在离皮包一米远的石头上坐下，一条腿曲着，手臂搭在膝盖上，一条腿就用脚尖点着地面，面朝湖面，不是春天，花也不开。

我就坐了一会儿，皮包就自己慢慢挪过来了，这块石头够大，他就坐在另外一边，投一颗石子，看我一眼，只是我一直都没有理他，眼神几乎没有聚焦。

“张……小佛爷？”他还是忍不住和我搭话了，确实，他就是小孩子脾性，年纪太小，对一切都抱有好奇，不过这个时候也正叛逆着。

“怎么？”我偏头瞧了他一眼，还真是挺瘦的，瘦得看起来不太舒服了。

“你真的是小佛爷?”不过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有生气。

“是啊。”我点了点头，“你们好像都不信。”

“那肯定的。”皮包说，“张小佛爷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虽然我听人说你和张小佛爷长得一模一样，且不说小佛爷失踪多久了，就算是回来了，也至少一百来岁了吧？”

“可我不会变老啊。”我多少带着点儿笑意，看着倒映着月亮的湖面。

“这么说你是真的小佛爷了？”

“看你怎么以为吧。”我把另外一条腿放了下来，双手抱胸，“这只是个指代，叫谁都可以，张瑞念——我算是，也不算是。”

“什么意思？”皮包看着我，“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喜欢说这么深奥的话吗？”

我笑了一声，接着道：“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其实我还是不太信。”皮包说道，“你看起来就只是个很年轻女孩，二十岁这样——”

“二十?！”我转头看着他，有点儿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瞎的？我还没成年！”

皮包一脸懵逼地看着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到此为止，就这样，我不想和你聊天了！”我站了起来，“二十？你怎么想的？我看起来像是二十的人吗？”

我憋着气去了刘剑心那里，问他在他看来我几岁。

“您……永远十八！”刘剑心看着我，一脸真挚。

但是我很想骂一句，主要我现在真实年龄还不到十八啊！到底为什么都以为我这么老啊！好吧，其实放宽心，他们说过我几乎没变化，也就是说，我很可能到三十几岁还是长的这个样子的，所以，我可以放宽心了。

个屁，我果然还是很在意他们把我年龄报高了，要是说我一百来岁我倒还是能接受的。

我拍了拍刘剑心的肩膀，勉强笑了一下，然后对他道：“我谢谢你啊。”

很快那些人就都收拾好东西了，小花就准备开始做个演讲了，顺便把核心信息告诉他们，一般在夹喇嘛的过程中，这些都是在下地之前才会透露给喇嘛们，铁筷子用这种方法防止黑吃黑，或者怕喇嘛们泄密给其他人。

吴邪在那边看着，脸上没表情，但是估计心里已经想了一大堆了，说真的，吴邪的心理活动肯定比我多。

“三省啊。”我喊了他一声，但是显然他一下子没有意识到我是在叫他。

“干什么？”他转头看我。

“你猜我几岁了？”

吴邪有些莫名其妙：“问这个干什么？十六岁吗？”

我有些感动，没想到在吴邪眼里我还是那么年轻的。

“你的身高看起来应该是十六岁吧？我说的没错吧？”吴邪小声地对我说道。

我有点儿怀疑，现在披着三叔皮的人究竟是不是吴邪，不会是小花假扮的，但是他也不会在我面前讲实话来着。

慢着，实话？

“我还会长高的！”我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

吴邪想拉我过去听听小花怎么说的，不过我没兴趣，就给拒绝了。然后我就去帐篷里找刘剑心和吴言，他们俩虽然一块儿待着，但是一句话都说不上，基本都是各做各的，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我一进去，刘剑心就问我能不能让他也下去，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你要留下来保护我。”我对他道，“我只带来了吴言一个人，现在又多一个你，如果到时候我们也要下去了，我身边没有你，我会很危险的。”

显然，我的真情诉说，让刘剑心暂时打消了要和小花他们下去这个念头。

接着我就有些无所事事了，坐在帐篷里和吴言聊天，问她一些关于学校里的趣闻，还是挺有意思的。

直到吴邪过来告诉我他的发现，他说考古队的人很可能不是来考古的，是来送葬的。

“或许是把张大佛爷送进去，又或许已经‘鸠占鹊巢’，被送进去的主，很可能不是张家的后人，可能张家古楼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诡异作用，所以他们把尸体送了进去。”吴邪说道，“比起把一座古墓里的东西拿出来，把一具尸体送进去的难度更大。如果当年老九门的幕后势力同时也是考古队的幕后势力，那让霍玲的考古队把尸体送入张家古楼的很可能就是这个势力。”

“一个是单纯的破坏，另外一个就好比是在螺蛳壳里做道场。”我轻声道，“我明白了，有人说过那支考古队的规格很高吧？甚至受到了某位国家领导人的接见。”

吴邪点了点头：“这也是关键所在，当年的事情有着强烈的政治氛围，背景很深，甚至已经通天了。”

“行吧，我差不多知道了。”我点了点头，“水还真是挺深的……这个问题你是怎么想到的？”

“是皮包先提出来的，我再一细想，就想到了这些。”吴邪道，“还有……我爷爷布下的这个局来洗地，让我有一些……”

“我知道，你爹这一代往下，就算是真的清清白白了。”我说着，笑了一下，“如果你没有出现在这里的话。”

“小花说我爷爷是故意洗白，我也发现了，家里的整体情况，应该都在爷爷的计划内，我老爹是完全洗白了，二叔是一只脚在里面，一只脚在外面，三叔则继承了爷爷的一切，但是他是自学成才，我爷爷并没有交给他。”吴邪说道，“这样的结构，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

“当然。”我捋了一下头发，“吴三省进入这一行，作为背负一切的人；吴二白作为备选，在暗中权衡；你爹吴一穷则完全退出。这样，在吴三省这一代，那神秘的压力可能就不会那么大，再到下一代，吴三省和吴二白都不生小孩，吴家和这个神秘压力的关系就完全断掉了。”

吴邪点了点头，我又道：“吴老狗确实很厉害，也很聪明，这一切的计算都不错，只是漏下了你，要是你也暗自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吴家就算是真正洗白成功了。”

吴邪笑了一下，叹了口气。

“不过他也真的算对了。”我朝吴邪笑了笑，“确实，就会终结在你这一代。”

吴邪挑了挑眉毛：“什么意思？”

我摇了摇头，又不说话了，吴邪也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

帐篷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因为吴邪要和我谈事情，吴言和刘剑心就出去了。

“吴邪。”我忽然开口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

“我要是哪一天不见了，你记得，吴言可以是个很好的帮手。”我低着头，看着我的手，手指和手指碰在一起，然后又分开，再碰到一起，再分开，循环往复这个过程。

“你为什么会不见？”我感觉到吴邪正在盯着我，“像当初老九门那个时候？突然失踪，什么也没留下？”

“我不知道……”

“我记得，你说过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

“我也记得……”

我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够说出什么。

倒是吴邪很轻松的样子，对我道：“你就算真的不见了，也还是会回来的，对吧？像你那天出现在我店门口一样。”

我看着吴邪的脸，实际是三叔的脸，但是他的眼睛不一样，我永远都会记得他的眼睛，他的眼神。

我很郑重地、严肃又认真地点头，然后说：“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