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回来后和我们说起了“样式雷”的事情，牵扯到的东西众多，再此也不多加赘述，反正，最终的抉择也已经盖棺定论了，那就是——去北京找霍老太，询问关于“样式雷”的事情。

吴邪觉得我大概认识她，但是我现在没有记忆，所以等碰到了，说不定她能够认出我了。

吴邪决定带我和胖子还有闷油瓶一块儿进新月饭店，和胖子打完电话后就又带着我回了北京去。

三天后，我们和胖子在北京王府井碰头。两个人穿着西装，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相当惹眼，简直是胖瘦头陀。

闷油瓶身材匀称，面无表情，穿着西装倒是非常潇洒，惹眼得要命，比方我的眼睛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可胖子的西装相当不合身，领带打成油条似的，西装明显小一号，看着别提多寒碜了。

“你这就叫给我长脸”吴邪无奈道，“这西装哪家店给你做的，我去把那个店烧了。”

“不关裁缝的事，你胖也我最近有点儿滋润，这西装一年前还正好。”胖子被裹着也不舒服，“不过你和那老太婆约的地方也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咱穿多大的西装是咱的自由，我要愿意穿童装她也得让我进去。”

“得，你有理，那你走前头。”吴邪扶额。

“念姐这一身还挺好看的啊。”胖子贼嘻嘻地说道，“旗袍穿在身上，一下子就多出了不一样儿的味道来了！”

“念姐？”我有些失笑，“你怎么这么叫起我了？”

“看看咱俩这年龄差的，叫你一声姑奶奶都成！”

我高兴道：“也行！你喊我姑奶奶吧！”

“啧，算了算了，不和你玩儿了，咱快走吧。”胖子见我不按他那套走，就又立即招呼我们上路。

“这不你非要玩儿嘛。”我不满地撇了撇嘴，坐上了车。

一路无话，一直到走进饭店里。

进大堂上了电梯，到了三楼，入目都是中式的内设，雕花的窗门屏风。接着就听见吴邪小声说了句没有天伊阁好看，让我顿时开心不少。

胖子来过，熟门熟路，招呼来一个伙计，就对他介绍吴邪：“长沙吴家的小太爷。”接着又介绍我，“天伊阁阁主张瑞念。”

那伙计戴着眼镜，有六十多岁了，看着吴邪倒是没有什么表示，反而对我尊敬的不行，还要进去通报一声霍仙姑，我摆手说不用了。

接着就听见身后有声音，那伙计立马迎了上去：“小爷，老样子？”

小花笑着点头，穿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里面是粉色的衬衫，没有打领带，看起来很休闲的样子，那张脸也还是看着那么的舒服。

“小花。”我叫了他一声。

小花朝我笑道：“小佛爷也是为了今天的拍卖会来的吗？”

“差不多吧。”我道，毕竟鬼玺我们确实要拿走，“我去你那儿坐坐。”

我怕等一下要是看着我也在里面，和他们一块儿胡闹，我特么也要付钱！

“好啊。”

我转身和吴邪他们道了声稍后再见，就跟着小花走了，隐约还听见了后面胖子在说我见色忘友，还说我见着帅的，就把闷油瓶给忘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表示，我全都要！

跟着小花去了雅间坐下，接着就毫不客气地点了壶上好的茶和几样小吃。

“我说小佛爷啊，你这就太不厚道了点儿，来我这儿占便宜呢。”小花笑道，也是没有生气的意思，“天伊阁一天比我一年赚得可都多啊。”

“说什么呢，你也不瞧瞧看天伊阁现在是什么境况，再过个几天，我恐怕啊，都要睡大街了。”我假装十分凄凉地给自己倒了一壶茶。

“张家家大业大的，还是挥霍得起的。”小花说完这句话，脸色逐渐严肃起来，不再开玩笑，“第十家，出现了？”

我冷笑一声：“什么狗屁第十家，不过是一个妄想得到张家的秘密而不择手段的下三滥家族罢了，所有都不过是抄袭得来的，还敢和我们叫嚣？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小佛爷威武。”小花道，“就等小佛爷，带领我等走向繁荣了！”

“干嘛这样说话啊。”我一下被他逗笑了，“至少现在还不足为惧，现在他们还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只是在暗地里瞎搞而已，随便做出一些事情来，就足以应付他们了。”

“不知道九门，是否都会遭此劫难呢。”

“管他会不会遭，这种下三滥、恶心人的抄袭狗家族，早晚都会被铲除的。”我道，“只是千年之前便已经形成了，根基颇深，现在想要摇动，怕是稍稍有些困难了。”

“这不还有你在吗，再难也能摇动。”小花笑道。

我摇头：“我会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过你放心，不是现在，大约还要一段时间，到时候，这件事情，会有吴邪去做的。”

“他就这么被你拖下水了？”

“拖下水？”我轻笑了一声，“他本来就在水里，哪有拖下水这一说？”

我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嚼着，一边又看向下面：“什么时候开始啊？我都快等不及了。”

“你若是把这生意接了去了，你想什么时候开始都成啊。”小花看着我道，“我还挺好奇的，你怎么就把鬼玺让给了新月饭店？难不成你想自己买？”

“这怎么可能呢。”我指了指霍仙姑所在的包厢，“吴邪能够解决问题的，当然了，我事先说好，别来找天伊阁的麻烦。”

在我说完这句话后，整个楼的窗帘一扇一扇被拉上了，一下四周全暗了，中央巨型吊灯一下打开，瑰丽的光影攒动，那些老旧的器具、地毯、窗帘在这种光线下，一下子变得非常辉煌华丽。

“开始了。”我轻声说道。

接着，屏风就被打开了，我转头看小花，看见他正低头认真玩着手机，不出意料，那是俄罗斯方块。

接着又抬头看过去，正好看见吴邪正在看着我，我朝他挥了挥手，他瞪了我一眼，别过了头。

霍仙姑也看见了我，表情有些奇怪，好像是不敢相信的样子，瞪着眼睛盯了我好一会儿，我朝她笑了笑，她才忽然舒出一口气，像是知道了什么似得，也朝我笑了一下。

“小花，你和霍仙姑说过我吗？”

“还没呢，怎么了？”小花抬头看着我。

“没什么，等着看戏吧，现在吴邪还能风光一会儿呢。”

我舒缓了一下身体，整个人靠在了沙发上，双手抱胸看着四周。

小花把花册子递给我，不过我不想看，毕竟也知道接下来会拍卖什么东西。

下面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就安排妥当了。我看着台中间放上了一只玻璃柜，里面就是玉玺，穿着旗袍的主持人开始说话：“各位老板，现在开始走货，你们瞧好了，拍不着可就没下回了。”

说着，从一边出来一伙计，穿一无袖的坎肩，两只胳膊粗的和牛腿似的，手里拿着一根很长的竹竿。竹竿的头上有个钩子，那玻璃柜的上面有个环儿，伙计用竹竿头上的钩子一购，一提，就像钓鱼一样把玻璃柜提了起来，然后执着竹竿将玻璃柜钓起来，好像用衣叉晾衣服一样，叉到半空往包厢里送。

那伙计手极稳，在楼下举着竹竿，手丝毫不抖，顺着二楼的包厢廊台外沿就一间一间地送。

没人去接，而且也接不着，正好保持着一臂之外的距离，就是这么当空看几眼，不到半分钟又到下一家，很快就到了我面前，我不大感兴趣，也没多看，只是玩儿着小花的手机。

“你手机上怎么都是这么弱智的游戏？”

“诺基亚啊张奶奶。”

我瞪了小花一眼，并且表示他要是再这么叫我，我立马就把他从楼上踹下去。

接着，那个伙计就用竹竿开始叉上来一只只铃铛，但是铃铛分完之后，那伙计又单独叉上来一个灯笼给吴邪。

那东西出现，整个场面上先是一阵小小的骚动，忽然骚动就慢慢变成一片喧哗声，胖子接过来，放到吴邪的边上后，整个会场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我也加入了其中，拍得特别高兴，这便是“点天灯”了。

所谓“点天灯”，是老时候赌场里的一种说法，其实应该叫“点灯”，是一种赌博的技巧，意思是如果发现赌台上有人手气非常不好，就反着他押，他押大你就押小他押闲你就押庄，赌的不是自己的运气，而是他人的霉气，这个手机不好的人，就是你的“灯”，有些人天生运气差，逢赌必输，还会专门被人请去“点灯”，小输博大利。

从概率论上说，其实这是不成立的，概率论不承认什么运气之说，但是点天灯就是绝对管用的，任何赌徒都知道，自己输了第一把后，很可能会一直连输下去，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满清的时候，在江南豪客玩的圈子里，因为玩的数目巨大，而且没有节制，手气背的，往往一个晚上就输个倾家荡产，所以那种场合“点灯”这个词就不够气派了，而且那种纨绔子弟往往喜欢和人怄气，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利索，还没开赌，嘴巴上都要占点便宜。一上来，“王家老二，你别得瑟，老子今天就拿你点灯。”对方总得加点料骂回去，“你拿老子点灯，老子拿你点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