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灵医话音落下，那原本握着树枝在地上图画的男子终于抬起头来，用一种近乎虔诚的神色看着灵医：“前辈说的，可是在西北方向，尚未入葬的女子？”

我闻言心下一沉，“开什么玩笑，西北方向的女子这范围未免也太广了些，我们要从哪里寻起？”

灵医也不说话，抬眼看了一眼允舒航道：“年轻人，你有什么话想说么？”

允舒航缓缓抬头，将手中的树枝垂落身畔冲着灵医作揖道：“依晚辈愚见……”

我抬头注视着眼前的人，接过他手中的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地面：“愚见，愚见大约就是挖坟了。”

允舒航倒也没有同我生气，低声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他的视线终于落在我的身上，“西北方向地坟地不下百座，咱们挖到明年春天也可以去见鬼了。”

我听他说话的语气，让人着实不自在，于是看着他直接接口道：“你方才说我说的没错，为何如今却又否定我？”

他煞有其事的下结论：“我们只能又选择性挖坟。”顿了片刻，他又补充一句：“否则，一定会惹祸上身的。”

我抬手将手中的树枝丢在地上的对他道：“依你只见，怎么办？”

“直接去挖九娘的坟。”后面这句应答不是出自允舒航之口，我诧异的回过头，看着那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道：“灵医，您不是说九娘还没有下葬么，难不成……”我没有把后半句的诈尸说出来，毕竟这东西可信度太低。

空寂的天幕低垂下来，灵医伸手揉着我的头发道：“尸体没有下葬，却可以有衣冠冢。”

我闻言无意识的点点头，却在片刻后立刻想到了反驳的由头：“九娘的家乡距离长安……”

“不用去阴家”灵医低声道：“我只要你去九娘去世的地方把她的一窍灵魂带回来就好。”

我闻言顿时来了兴趣：“怎么带？”

灵医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抬头对着那苍茫的天色又一次唱起了我听不懂的调子。我满脸疑惑的看着允舒航，：“我怎么觉得，没你唱的好听？”

允舒航似笑非笑的看了我半晌，有些遗憾的开口：“这个，我可不会唱。”

灵医的声音悠远清澈，即便是在幽暗的天幕下，也随着冷风远远传了开去。

顷刻之后，我看到广阔的天幕下飞来一只浑身通黑的乌鸦，叫声依旧是那样渗人。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灵医道：“不是一开始把它就送走了么，怎么现在它还会出现在这里？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灵医定定的看了我半晌，这才缓缓地伸出一根手指摩挲了一下那乌鸦的脑袋，低声说了一句：“九娘啊，委屈你了啊！”

在听到灵医低喃的那个瞬间，我差点就被雷焦了，虽然这样的假设已经在我的大脑中存在了几十次，虽然我清楚的看到那乌鸦用坚硬的噅写出了那个歪七扭八的九字，可是我始终都没办法真正的说服自己，眼前的这只乌鸦就是在我手腕上吊坠里的九娘。

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再也容不得我有半分质疑了。

我突然间想起，有人曾经对我说：“乌鸦的记忆力是所有鸟类之中出类拔萃的。”现如今，也只能，把那些未知的东西交给一双翅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