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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枝节

深宫霓裳泪倾城 云折翼 3683 2019-04-14 19:05

  

从庵堂出来已是正午十分,我怀里抱着太后给我的黄布包裹幽幽缓缓地随着冷子往上官府走。

刚走出庵堂不过十数米远,我的鼻腔突然嗅到一股清甜软糯的白糖糕的味道,幽幽微微的,从庵堂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口飘出来。

我的鼻腔寻着一缕香,脚步踌躇着朝着那氤氲的白色雾气靠近,却在见到那纤瘦身影的刹那,驻足不前。

白糖糕的摊主是一个白发盘头的老妇人,穿着一件灰色地粗布衣衫,双手被阵阵的寒风刮的通红,慈爱的脸上沟壑满布,我看着她独自站在摊位旁,不断的把手靠近白糖糕的蒸笼取暖。

那一个瞬间,我猝不及防的湿了眼角。

记得小的时候,母亲做白糖糕的手艺也是极好的,哥哥上学堂,时常会错过饭点,而我,时常会因为陪伴他就这么蜷缩着身子趴在桌案上,嗅着淡淡的油墨的香气浅浅的睡去。

每到这个时候,我的耳畔都不会传来沉闷的呵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清脆稳健的步伐,还有那冰凉的,犹如蜻蜓点水般落在我鼻尖地手指。

那手指只在我的鼻梁轻轻一触,我在朦胧中睁眼,总能看到一张容颜,幸福的嘴角成微。

“雨丫头,快些起身填饱了肚子再睡。”

她伸手拖住我有些惺忪的脑袋,温柔的将我垂落的碎发向耳后绕过,低声说道:“你要是再不走,白糖糕可就玩被朗儿……”

还没等母亲话音落下,我定然去一只兔子是的喜滋滋的蹦哒走了。

而慈爱的母亲,往往会看着我雀跃的背影一脸欣然。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上官朗比我大出许多年岁,自然不会贪嘴我最爱的吃食,母亲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如若白糖糕搁置久了,凉透被我吃进肚子,我的肠胃受不住。

鼻尖肆意的清甜让我出了神,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了那慈眉善目地老人摊位前,那老人送走了一个一身绛红的女子,抬头刚好对上我透着疲色的眼睛。

“姑娘,买块白糖糕吧,刚出锅的,冬天吃了很暖和。”

她干裂的嘴唇张合着,真诚的等着我的回答。

我微愣了一下,却见她的眸底猝然闪过一丝

我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他那双有些浑浊却依然澄亮的眼睛,微微的勾起唇角,点头柔声说道:“我还当真有些冷,吃块糖糕暖暖也不错。”

她冲我慈爱的一笑,耳后伸手去拿白糖糕,我的眸光闪烁了一下,突然间想到什么,急忙对她抱歉的笑笑:“阿婆,我不要了。”

那老人有些茫然的看了我一眼,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如常神色,麻利的将热气腾腾的白糖糕重新放回笼屉。

我倒退着离开,直到最后只能略微抱歉地冲她佛了佛身子,就在我正打算买下白糖糕的时候,我的手掌蓦地落在腰间的荷包处,才猛然发现它——空了。

诚然,即便我真的很想吃那有着母亲味道的白糖糕我也必须要走了,因为,我买不起它了……

我带着满心的失落走了几步,身后猝然传来一个欣喜的声音:“多谢,多谢公子!”

我加快了脚步走路,却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回过头去,眸底的柔光落处,是一个身量高挑的年轻男子,他左手抱着一大袋刚刚出笼地白糖糕,右手摊开,把一个光闪闪的金元宝交给那老妇人,又冲她低语了句什么,那老人便转身收拾摊子,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我茫然若失的看着那两个人双双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难受,早知道……

脑子里灵光一闪,又被我自己狠狠的甩在了多瑙河畔,当然,做人是有原则的,即便身无分文我也不会……

不然,蝶姐姐一定会哭的梨花带雨。

我独自一人慢慢悠悠的在路上走了许久,双颊冻的通红,手指近乎麻木,当我的视线中再一次出现冷子君的身影时,我开始严重怀疑,麻木的手指究竟是不起自己的。

冷子君一见我,一把将我拉入怀里疼惜道:“丫头,我等了你这样久,你究竟是被什么耽误了?”

我没有抬头看他,整个身体蜷缩着兀自痴语道“娘亲……白糖糕。”

冷子君见我这副模样,便也没再多问一个字,只指尖在我的额心轻轻一落,浅浅而笑道:“你这丫头,当真是个小馋猫,一块白糖糕就……”

他突然不说话了,看着我明烁的眼睛平静着道:“回去吧,回头我亲自下厨做给你吃。”

我蓦地抬起头来直视着他道:“你亲自做?我怕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让将军的儿子为我……”

冷子君见我我神色中多了几分促狭,想是略微放了心,眸底染笑道:“你一个丞相的女儿喜欢吃白糖糕,我一个将军的儿子怎么就不能做了,更何况……”

他突然顿了顿,手掌落在我的肩胛上,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的心跳蓦地停住,身子被他猛地扣住,半天嘣出一句:“都说君子远庖厨,我人生第一次进厨房,居然为了一只猫……”

他闪着一双星辰似的眼睛邪邪的说,他第一次进厨房,是为了一只猫,一只猫——我这一只馋猫。

我的眼底不知何时染上一层朦胧的水雾,却还是一脸怅然的对他道:“本姑娘即便是馋猫,也是身材匀称的美女馋猫,怎么的,你嫉妒?”

冷子君干笑着戳了戳我被风吹得通红的腮帮子,“没错,我嫉妒死了,你再不贪吃一点,当真就变成萝卜干了。”

我见他玩味的神色嘲弄了我半晌,便伸手要去打他,冷子君的身量本就比我高出许多,自然也就很轻易的躲过了,他灵巧的一闪身子,大步流星道:“你还要不要吃白糖糕了,倘若还不回去,到家恐怕就要入夜了。”他顿了顿,目光幽幽的看着我,神色中透着淡淡的可惜,突然说道:“如若我因为给你做白糖糕而耽误了,在暮色四合之前回不了冷府的话,你可不可以……”

他一双明亮的眼睛突然耷拉下来,垂着头兀吐出四个字“收留一晚。”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半晌,轻声说道:“为了白糖糕,你真的要住进丞相府啊,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了点儿。”

他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似的,站在在距离我一米开外的地方幽幽的看着我,又想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间拍着手掌道:“对哦,我差点忘了,你很快就是要出嫁的大姑娘了,所以,”他一脸的幸灾乐祸:“我即便是因为白糖糕住进上官府,也该不会有人……”

我从来不知道,玉树凌风的冷子君说起反话来,还是那么的气定神闲,他这一番话出口,完全颠覆了我对他——

也许,他是故意要逗我的吧?在这个节骨眼,因为白糖糕住进上官府,他确定自己不是来找罪受的?

母亲的丧期未过,府里也实在……

再看冷子君,他倒是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情绪丝毫没受到影响。

我不知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回的上官府,期待有之,思念有之,担心亦有之……

可是,当我被一个结实的臂膀稳稳的搂入怀中的时候,之前的一切担心瞬间便如云烟般消失殆尽。

他穿着一件家常的月白色长衫,把我的头用力的按到肩膀上,哽咽着对我说道:“雨儿,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乱子……”

我脑中一片茫然,听的云里雾里,却还是很给面子的点点头,哥哥说的“乱子”,也是我最不愿发生的。

我清楚的明白,我只有顺利的进入皇宫内院,天子身旁才能用黄泉证明我的身份,证明母亲的清白。

我缓缓的松开了环抱住哥哥腰身地手臂,低声宽慰道:“哥,雨儿长大了,会有自己的分寸的你放心就好。”

听我如此一说,上官朗的唇角荡漾出一抹转瞬即逝的流云一样的笑容。

我从哥哥的怀里缓缓地离了身,才发现冷子君依然一脸平静的站在原地没走,他清澈地目光和哥哥交汇了一个刹那,走过去,手掌落在哥哥的肩头很用力的拍了拍,之后潇洒的一个转身,只余下温暖的背脊。

我想,这大概是他们男人之间承诺的一种方式。

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生命中那个最重要的,而你却不能在旁人面前哭泣的时候,希望你能记得,落在你肩头的手,站在你身后的兄弟。

冷子君果然是个远庖厨的正人君子,虽然她没有给我做白糖糕,却用他的手掌让上官朗恢复如常。

我一脸淡然地回到我的房间,坐在我的床沿,正打算假寐一会的时候,一个灵动的身影蓦地扑进我怀里,拉着我的手说道:“小姐快些出去看看吧,门外不知是谁,送了满满一大袋子的东西来,说是要小姐务必亲自打开。”

我一骨碌的从床上下来,冷不丁的戳了一下香儿道:“你不知道来人是谁,怎么可以乱收人家的东西呢?”

香儿见我神色愠怒,指了指一旁的上官朗垂眉顺目道:“是少爷应允的。”

我闻言止语,缓缓地打开了布袋,心下猛地一紧——这袋子里装着,是满满当当,香甜软糯的白糖糕!

我开始努力的回忆哪个摊位前俊朗的男子,也许,他是我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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