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正上演感人的戏码，而靠近门口的两个人，已暗斗半天了，舒娜怀疑地盯着红妹的脚踝，审问的口吻问道：“你怎得受伤了？”

“救姐姐之事不甚被竹竿挑破，已经包扎完毕，没有大碍，”红妹倒也坦然，大方地伸出右脚给舒娜看。

“你？救宁姐姐？”舒娜一千个不相信，狐疑地望了眼床上满头汗水还疼的哇啦大叫的秋轩，斜视红妹道：“你有这么好心？你恨不得她的孩子没有才高兴，怎么突发善心了？”

红妹一听她后面的话，当即铁青了一张脸，冰冷的声音传入舒娜的耳朵：“你再胡说，我对你不客气！”

舒娜白了她一眼，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对我不客气！”

红妹愤恨地转过身来，看着门前几株鲜艳娇滴的红花儿，心情突然平复了，轻佻嘴角，冷冷地说道：“有些事必定是要等来到时，方能显示出其独特的魅力，对付你的法子，也是一样！”

秋轩流产已过去数日，这几日卓文君闲下来就陪在她身边，洛老夫人身体欠佳，偶尔去看看她。

这日，舒娜特意做了红枣糕送去给洛老夫人，老夫人正咳嗽得紧。

“婆婆，你怎又咳嗽起来了？”舒娜上前轻拍洛老夫人的后背，小雨端过来红枣糕，放到她旁边的小桌上：“老夫人，昨儿我们小姐见你面色有些苍白，今儿大早特意去厨房亲手为您做了红枣糕，说是活气补血，现在您又咳嗽了，想着我们小姐今儿晚上定是又睡不着要研究为老夫人做什么好了。”

洛老夫人仔细看了看碟子里的糕点，又端详起舒娜来：“你这小妖精，我倒是没听说过你还会做这些？该不会是这小雨丫头做的吧？”

舒娜撇撇嘴，应承道：“瞧这话说的，这点小活还需要让她去啊？这对我来说都是小意思，你先尝尝看，还可口吗？”

说罢捻起一块递到洛老夫人手里，老夫人抿了一口，面色和悦起来：“嗯，别说，甜丝丝的却不腻人，还有清爽的口感，还真看不出来，你这小妖精挺有一套的嘛！”

洛老夫人说话间吃完了一块，又拿起一块品尝了起来，这些日子与舒娜相处下来，慢慢对她有些改观了，她的确与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善，从前的她只会虚情假意地来献殷勤，哪里是这般真心实意地待人了？

虽说是对她的偏见减少了，可这多年叫顺嘴的称呼却怎么都改不了了。

“哟，妹妹今儿又来婆婆跟前侍奉了，”门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舒娜翻了个白眼，打趣道：“你也是够坚持不懈的，每天都过来找骂，可真是让人佩服啊！”

“婆婆，听说你一早起来就咳嗽，我特意为你做了一碗银耳莲子粥，润润嗓，”红妹不爽地剜了她一眼，从流觞手中端过甜品，满脸笑容地送到洛老夫人的面前，讨好地说道：“来，婆婆，趁热喝。”

洛老夫人看了看她手中的甜品，拿起汤匙啜了一口，眉头皱的更深了，舒娜见此抿嘴一笑，这红妹又要挨骂了。

果不其然，洛老夫人一把扔掉手里的汤匙，满脸嫌弃地瞪着红妹：“赶快拿走！家里的糖不用钱买吗？这么甜，你想齁死我啊！亏你也做了那么多年丫鬟了，连怎么伺候人都忘光了，净添乱！”

“婆婆，这才放了两匙糖，应该还可以——”红妹无力地为自己辩解，没想到却招来愈加强烈的训斥了：“什么？两匙？真是个败家的玩意儿！你自己偏爱吃甜不代表别人也爱吃，以后你弄的这些统统自己吃去吧，哪里是给别人吃的！”

舒娜憋得脸通红，用手帕掩着鼻口，可弯成好看的眼角却暴露了她在偷笑。

洛老夫人看到她的这番模样，不禁说道：“想笑就笑，憋得这么丑，看了就没食欲！”说罢又拿起一块红枣糕放进嘴里。

红妹怒视舒娜，舒娜哈哈大笑开来，注意到红妹的仇恨后，这才恢复了平静，理了理衣襟，起身道：“婆婆，我先告辞了，该去看看宁姐姐了。”

“嗯，以后没事多去陪她说说话，代我问个好，且说我这几日身体不适不方便去看她，让她好好调理才是，”洛老夫人叮嘱道，舒娜一一记住了，告辞离去，在走出房门后还能听到身后再度响起的斥责声：“你呀你，不是我说你，你自己肚子不争气，你就不要总是霸占渊儿了，大度点，让他多去晨儿那里，或者多去去小妖精那边也是可以的……”

舒娜心里偷笑，这小老太太，虽然一口一个小妖精的叫着她，但是她却真心感觉到这老太太比这洛家的每个人都要慈善，起码对她是这样。

不一会儿，来到秋轩的房间，秋轩正坐在床上发呆，冬梅引舒娜来到床前，与秋轩说道：“大夫人，三夫人来探望你了。”

舒娜望向面如枯槁的秋轩，她的头发凌乱不已，双目呆滞地看着前方，空洞无神，让人看了不禁一阵心痛。

“宁姐姐，你今日感觉如何了？”

秋轩闻声看过来，暗哑地声音说道：“你来了？”说完又转了回去，继续刚刚的痴茫。

舒娜挥手吩咐夏花冬梅和小雨：“你们三个去门口候着，我跟大夫人有话要说，有人来了要提前来报。”

“是，”三个人异口同声，退出了房间。

舒娜走上前去，坐在秋轩的身边，将她干枯的手掌握在手心里，心疼地说道：“姐姐，你何苦这般？孩子没有了以后可以再怀，你放心，我说过会帮你争宠，不会半途而废，你且好好调理好身体，待你恢复了，我再给你造机会。”

秋轩闻此，转过头来，认真地盯着舒娜，说道：“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想到那日你我达成协议，我助你离开洛家，你助我得到相公的宠爱，现在想起来，犹如是黄粱一梦，如今梦碎了，你我也该认清现实了。”

“什么现实？”舒娜反问道。

“你我都清楚，你与相公协议赌约眼看就要一个月了，时限一过，相公便会忘了你我，这一个月的相思，便又要将那红妹宠上天去了，再造出怎样绝美的机会，也都于事无补了。”秋轩缓缓说道，紧接着又说：“不过，我能怀上相公的孩子，那是我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事，如今是我没有保护好这个孩子，让他还未出生就失去了生命，是我的错，或许，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惩罚我不该用那些手段来得到这个孩子吧……”

她说着低下了头，满脸的忏悔，引得舒娜腹疑连连，不解地问道：“只是趁他酒醉成你美事而已，又关老天惩罚什么事了？”

“舒娜，”秋轩猛地抬头，痴痴地看着舒娜说道：“你不知道，那日相公醉酒，本不会碰我，是我，给他用了**，才会整整一天……”

“纳尼？！你给他用了**？！”舒娜目瞪口呆了，完全惊住了：“他知道吗？”

秋轩摇摇头，苦笑道：“他只会觉得迷糊不已，却并不知是**所致，这个孩子是她的娘亲对他父亲用了**得来，如今这般没了，不正是报应吗？”

看她满脸的悲伤，舒娜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因为这完全就是在没事找事瞎寻思，这种消极观一旦产生，会随着日复一日增长演变成一股压力压在她的胸口，直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彻底崩溃。

不行，该好好劝劝她才是。

“这个事……你也不能这样想，”舒娜想了一下，劝说道：“其实你也是个受害者，虽说黑面男是喜欢红妹不假，可你毕竟是正房夫人，他多多少少也该顾及到你的面子，这样对你本身来说就是不公平的，所以你去争取一些属于你自己的东西，也没什么不对的，当然，这种形式可能有些欠妥，但是你的本意是爱他，想得到他一点点的爱，在这，你是没有错的啊，所以，你也不要自责了，放宽心态，好好养身子，大不了以后不再用**好了。”

秋轩无力地摇摇头，垂下脑袋，低声说道：“没用，都没用了……你知道我那日，躺在这床上，我的孩子化成了一摊血渍慢慢流出来，我的耳边甚至响起他声声唤我娘亲的呼喊，他在求我救他，可我只无能为力地在床上打滚，那种心头肉被生生撕裂下来的疼痛，你永远不会体会到，当初我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定然不会觅得那些机会去争宠夺爱，我宁愿一辈子平平静静当着我的洛大夫人，也不想体验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宁姐姐，你千万要振作起来呀！”舒娜见她对刚刚那番劝说都没听进去的样子，愈发有些着急了，摇着她的双肩，试图摇醒她：“难道你甘心再次被红妹爬到头上来吗？你可是正房夫人，她只是个小妾，不管她多么受宠，她都只是个小妾罢了！”

“那你呢？”秋轩突然看着她反问道，这一问，舒娜毫无准备地懵了，眨巴着大眼睛。

两人之间沉默了，四目相对，房间里一片静谧。

半晌，舒娜思虑一番，一本正经回答道：“我？宁姐姐，我跟你交待句实话吧，我还是一开始的那颗心态，我不想留在洛家，每日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来斗去，我想让黑面男给我一封休书，清清爽爽地离开洛家，到外面去打拼一番，成就我自己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