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此次不厌折腾的跑到你魏国来是想求一样东西。本想着先和你联络联络旧情再提出不料你一点都不顾当年授你功夫之情，也是，都是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没理会黄歇的眼神，单纯的笑容于嘴角消失，景戎换上一眼的郑重沉声道：

“此次死皮赖脸的要在你魏王宫里住下几日是想求你国的一件宝物。你们都知道兰芷草吧，多年前秦赵魏边境的兰芷草全被卓文君一把大火烧掉，如今整个天下便只有我楚国王宫有兰芷，你们也知道兰芷草服多了便会使人呆滞。而在我楚国王宫里，便有一个身中兰芷毒的人。经过我派人多年的研究发现世上能解兰芷草的便是你魏国王宫里的七星莲，七星莲和兰芷一样都是举世难寻的奇草，据我所知整个天下也只有魏国王宫中有七星莲，是以，此次是想求一枝七星莲救那人。”

不待秋轩和舒娜两人诧异完黄歇这个老实人倒是第一个站起来了，直直的望着座上的景戎厉声道：“不行，你不能这样做。若让那人恢复了神智你怎么办？我坚决反对！”，沉默的人一旦爆发便是惊涛骇浪。

舒娜吃惊的看着这个如此“怒气滔天”的黄歇，在他的印象中黄歇是一个老好人，不管谁求他他都竭尽一切帮忙，不管是遇上什么事这个老好人老实人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生气过板过脸，怎么今天这么激动？

而相对于黄歇的激动那个一直活跃的景戎却沉默起来，用侧脸对着黄歇的怒气，景戎眸色不变可声音里加重了词，神色坚定不容他人置喙，朝舒娜再道：“七星莲我是要定了，此次前来自然不会空手来要东西，卞和雕琢的和璞乃世上名玉，若将七星莲给我我便以和璞相赠。”。

“不行，你不能这样做！和璞乃楚国至宝怎么能拿来换取一株七星莲。你早便在骗我了，是不是，故意派我将他们送到魏国来然后偷偷跟着我，就是为了那七星莲！”，激动的一把跑到景戎面前，黄歇此刻脑中一片糊涂，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让他用和璞换七星莲。

激动到忘记了平日的禁忌一把抓住了景戎的手臂，坚定的抓着和景戎对峙着，一双平淡无奇的脸上于这大厅的连枝灯下一点都不动人。

可看着这样爆发的黄歇景戎却心中一动，直直的望着黄歇无视了高座上看戏的两人景戎嘲讽的勾了唇，“这七星莲我是势在必得，你不是一直拒绝我吗，不是一直在逃避我吗，既然你满身满心只知道楚国的江山又何必管我，总之只要有人继承楚国王位不就可以了吗，至于是谁坐上那个王座你又何必介意？”。

“我、我……他不适合楚王之位，他的性格太过怯懦，将楚国交给他一定会加快楚国的灭国……”，头一下子垂下去了，黄歇低了声音，那紧拽着景戎的手臂也松了。

见到黄歇又是这么一副自欺欺人不愿意正视自己的真心骗他骗自己的姿态景戎满眸尽是冷冽，“呵，你倒是自私，自己想让别人如何便让别人如何，什么都得按照你的意思办，就连那吸引人的高贵王位也是一样，只要你黄歇大人想让谁坐那个王位便只能是谁坐。既然这么注重楚国想将楚国发展壮大为什么不自己坐上那个位子，放心，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从来都不会吝啬，王位我随时可以让给你！”。

“……对……我是自私……”，听着景戎愈发加重了的语气，黄歇一把松开抓住景戎的手臂，景戎的嘲讽他都知道，木然的转过身对上高座上的秋轩和舒娜，黄歇行个礼便要返身离去，看上去像是受了什么打击般步伐沉重且缓慢，垂着头走路。

看得景戎才燃起的怒气一下子便消了。

“站住！”

步伐一滞，背对着景戎给景戎留下一个背影，黄歇低了声音，“不论你要做什么，总之你绝对不会拿到七星莲的。”。

消散的怒气就这么被黄歇背身的一句话激出来，景戎大步走过去一张可以和秋轩媲美的俊容满是咬牙切齿的隐忍，一把拽住黄歇垂下的手景戎也不顾场合将黄歇踉跄的拽过身，让黄歇对上自己的眸子景戎怒道：“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你不过是碍着我的宠爱才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告诉你，不论你要怎么阻拦这七星莲我是要定了！”。

眨眨眼，舒娜用手肘撑着案几头轻微的靠在了秋轩肩上，“哎，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他们七星莲被烧了？”。

宠溺的放低的肩膀好让舒娜靠着舒服点，秋轩事不关己道：“不必，让我们看看戏再说。”。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专注的将视线落到大厅中央的两人身上，舒娜心情愉悦。

上面的舒娜和秋轩这般悠哉，下面的两人可不如他们。

黄歇被景戎这几句饱含怒气的话喊得头一阵一阵的晃荡，稳住自己的身子让双脚死死的定住地面黄歇低下头，将头顶留给景戎，“是，我什么都不是。可就算我什么都不是我也不会让你拿和璞换七星莲，先王交代过，这个楚国的王只能是你，我绝对不会违背先王临终前的嘱托。”。

“呵，还真是尽忠职守啊，可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派你跟着我一起去秦国为质的，我父王若真是这么为你好他又怎么会让你去陪我？！你就不能卸下一身的使命感好好的为自己活吗？”，

呵呵，这样的话他几乎一年总要那么听上几次，这样的话他每年也都要说上几次。身子无力了，对这份感情他坚持了十多年，一路追着一直赶着，这么久他累了，有点想真正的抛弃所有一切当一个他黄歇想要看到的楚王。

可……为什么这么不甘心……为什么这么……不愿意……

松开了黄歇，景戎步伐凌乱的往后退了几步，眸子一狠，“那我们就各凭本事，七星莲我一定要拿到！”。

话落，一袭金黄的锦衣便自暗黄的油灯下消失。

黄歇浑身也像失去了力气，景戎一松开他他便踉跄的倒在了地上，他知道他的痛，也知道他的苦，可是……眸子也划过一丝坚定之色，无论如何，他绝不会让别人坐上楚国的王座，那个位子，只能是属于景戎。

“咳咳……舒儿……戏似乎落幕了……”，宠溺一笑，肩膀被舒娜枕着了秋轩不好伸手去圈住舒娜，手指不紧不慢的敲着凹凸的酒樽沿口，秋轩依然事不关己道。

将头自秋轩的肩膀抬起，舒娜将有点麻了的手给了秋轩，低瞥了眼堂下那个坐在地上的黄歇眸光一沉，“是吗，我看这戏才刚刚开始。”。

在武功方面，景戎可谓是舒娜的师傅，舒娜在秦国十年也就只遇上他们两个同是天涯的沦落人。闲来无事，舒娜便朝景戎学习一些基本的功夫。

而黄歇则和秋轩一样，有着一身的才华，早在秦国陪景戎为质的时候便时常显露自身的能力帮着景戎四处走动。

四年前楚王重病即将离世，黄歇便劝说了当时秦国最受秦王宠爱的大臣、丞相屠牟帮着景戎回到楚国，历尽千辛，黄歇帮着景戎安全回到了楚国，之后又不遗余力的帮助景戎排除万难辅助景戎登上王位。

可谓是鞍前马后鞠躬尽瘁费尽心血。

十多年的朝夕相伴，若不是待景戎有心黄歇不可能这般不遗余力，可偏偏那黄歇心眼很实，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心属景戎。早在秦国的时候黄歇便无视景戎那一腔深情，没想到景戎当上楚王而黄歇当上了楚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令尹黄歇还是这般避着景戎。

避着是避着，可那一心只为景戎的忠诚却瞒不住身边之人。黄歇确实是一个自私的人，但他所有的自私都只是为了景戎一人。

这般的感情，若说不是爱怕是无人相信，偏偏，最清楚这份感情的黄歇自己却从不承认。

回国之后，黄歇便着手于蓄养门客之事，凭着黄歇的憨厚老实肯听门客意见的良好品质，不久，各国的有才之人便都跑来投奔黄歇。如此一来，楚国春申君的门客达到三千之多，数量甚至高于魏国的秋轩，春申君之名便更是传遍了各国。

这些年，舒娜都将注意力放在菊花台和秋轩身上却是一点都不知道当日一同于秦为质的黄歇就是春申君，更不知道春申君之名为各国所熟知。

所以，当夜晚秋轩搂着自己告诉自己春申君的事舒娜是惊讶的。

同样，让秋轩惊讶的是舒娜对景戎和黄歇两人间感情的剖析，他一直便觉得和他同名同时代的黄歇有点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说他才华横溢带人宽厚礼贤下士，就是他对景戎的衷心，也未免有点过了。

即使早在十多年前他和景戎一道为质于秦，可再怎么好的关系也不可能像他们那般无缝可插针。

原来，一切不过是情之一字。

将怀中的舒娜紧了紧，秋轩抱着舒娜将脸颊碰触着舒娜的脸颊，一时感慨起来，“舒儿，在秦国的时候幸亏你提出了在一起，其实，接到屠牟的信说你在秦国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和你打持久战的准备。和你同床共枕深密结合了三个月，你的漠然和冷淡让我怕了，虽然我总是笑着，可心里却也是一点把握也没有。幸好，幸好你主动接受了我。”。

很是有感慨的说着，秋轩没注意到舒娜听着秋轩的话却是神思飘远。

“舒儿，其实有些时候你比我更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