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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家宴

弈谋天下 萧言 3876 2019-04-15 01:47

  

农历八月十二,皇帝传旨在含和殿内摆下家宴,一大早,帝后二人领着嫔妃在慈安宫向太后问安后,众皇子公主方可入殿请安,高仲熙拿着一个木匣子,跟着众人进了大殿。

皇太后身着一袭明黄色华服坐在上首,帝后二人各坐一旁。高仲熙对于大周的礼节早已了然于胸了,他和几个皇子公主向皇太后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又跟着他们一道说了祝福问安的话,一番折腾下来,他们依长幼之序向皇太后敬献礼物。

太子送了一柄白玉如意、宜王送了一个翡翠观音、鲁王送一对玛瑙金圆镯、汉王送了一串枷楠香木嵌金福字念珠、闵王送了一只绿釉狻猊熏香炉。

对这些礼物,太后只是略微看了一眼,便让静阑将这些礼物收了起来,她见高仲熙手里拿着一个木匣子,好奇的问道:“青雀,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高仲熙上前一步,坦然的说道:“皇祖母,孙儿准备的礼物没有像几位哥哥那般名贵,只不过是一个枕头罢了。”说罢,他边打开木匣子,边走到皇太后的身边,解释道:“前几日,孙儿听闻皇祖母眠浅易醒,故而找了几味安神宁气的香料让绮儿帮忙绣了这个枕头。”

皇太后听得枕头是杜绮儿绣的,迫不及待的拿在手里瞧了又瞧,欣喜不已,赞许的道:“皇后,你瞅瞅这绣工多好,上头的图案更是朴雅大方,好好,绮儿这个孙媳妇哀家喜欢。”皇太后将枕头交给静阑,拉着高仲熙坐在自己的身边,笑道:“礼轻情意重,青雀,你准备的这份礼物最合哀家的心意。”

皇太后不经意的夸赞之言,立马好些个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投向了高仲熙,这让他觉得后脖颈子一阵阵的发凉。

众人陪着皇太后叙了一会话,皇子公主们退到了侧殿中戏耍,直到申时初刻一到,含和殿的礼乐声响起,诸位皇子公主宾客在太子的带领下,走进了含和殿内。

高仲熙远远瞧见,杜绮儿也在其中,不过,她所坐的席位比较靠后,若不细寻还真不容易发现。

按大周礼法,设家宴摆的若是流水席,一座一人。位尊权高的人坐在前边,例如高仲熙是亲王,他的爵位高于汉王等人,故而高仲熙坐在汉王等人的上首,如今满朝皆知杜绮儿是未来的晋王妃,虽未正式拜堂成亲,但已下聘礼问吉,名分早已定下,绮儿如今身份特殊,礼部应该知晓,为何还会将她安排在末位?

高仲熙站了起来,可想着礼部是太子的人,若自己此时发难必然会得罪太子,思虑再三,他又坐了下来,只能带着歉意冲着杜绮儿微微一笑。

杜绮儿不以为然,微笑着向高仲熙点了一下头。

高仲恒在旁发现了端倪,小声的说:“九弟,你说太子这么安排算什么意思,他明知杜小姐是你的未来王妃,却将她安排在末位,这不是故意打你的脸吗?”

“四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个儿只不过是家宴,来的都是自家人,你也不必太较真了。”高仲熙见汉王、闵王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心里厌恶至极,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强压着心中的不平。

高雪羽和高雪菲本就跟高仲熙要好,她俩见杜绮儿坐在末位,心存不满,愤然离开了自己的席位,坐到了杜绮儿的身边。

高仲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了,高声道:“二位妹妹,你们这是为何?”

高雪羽仗着自己是皇上钦封的公主,全不在意高仲安的问话,笑道:“太子哥哥,您不知,我们与绮儿姐姐相识,她又是未来的九嫂嫂,我们原本想着跟她说说话,怎奈位子相隔太远,只好过来跟姐姐一起坐了。”

高仲安听出了高雪羽言外之意,也察觉到了她们是有意为之,但高仲安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是一个明知自己做错也不肯轻易低头认错的主,他看了眼高仲熙,冷冷的说道:“既如此,随你们吧!”

“九弟,真是想不到雪羽这般牙尖嘴利,瞧她把太子爷给气的。”高仲恒抿了一口酒,见太子生气的模样,只觉得心里十分的痛快。

“四哥,慎言。”高仲熙冲着高雪羽和高雪菲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

突然,在宴席的上首传来了一声冷哼,众人只听得那人幸灾乐祸的说道:“大哥,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够丢脸的!满朝皆知杜小姐是父皇母后为青雀选定的王妃,礼部早已前往杜府下聘问吉,名分早已定下,您却将一个亲王妃安排在末位,小弟倒要问问大哥可将我大周的礼法放在心里?”

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向宜王高仲浩,他言辞犀利,满口礼法,对高仲安展开了刁难,明着讽刺他干不了大事,暗地里又将藐视礼法的罪名扣在了他的头上,若是此事传出宫去,必然有损太子的圣德清誉。

高仲安或许意识到这点,气的脸色如同猪肝色一般,他本来想利用排座之事给高仲熙一个警告,如今却弄巧成拙,反而搞得自己骑虎难下,直接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处。

大殿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高仲熙离席,冷冷的说了句:“大哥,二哥,你们一人就少说一句,今日是父皇摆下的家宴,你们想争吵请换个地儿。若是此事传到父皇耳里,我看你们如何向父皇交代。”

短短一句话,立马将高仲安和高仲浩给镇住了,他俩对视了一眼,皆不敢再多言,闷闷不乐的饮起了酒。

他直径来到杜绮儿的席位前,将手伸到杜绮儿面前,柔声问道:“绮儿,你可愿与本王同席否?”

杜绮儿站起了身,微笑着握着他的手,害羞的说道:“多谢王爷抬爱!”

“绮儿,对不起,本王不知皇祖母会差人将你接进宫来,更不知大哥会这般对你!”高仲熙与杜绮儿并肩而坐,他紧握着杜绮儿的手,低声的说道。

杜绮儿坦然一笑,小声道:“王爷多虑了,太子殿下如何待我,我并不在意,我只在意,您是如何待我!”

高仲熙紧紧的攥着杜绮儿的手,柔声道:“本王的心意,你还会不知吗?只不过身处帝王之家,很多事情都是无可奈何,绮儿,日后恐怕还会有其他的事让你受委屈。”

杜绮儿看着高仲熙,含情脉脉的说:“王爷,只有您在绮儿身边,我就不怕。”

两人相视而笑,柔声细语的交谈着,将殿内所有的人都置若罔闻。

高雪羽见他俩这般亲密,心里泛起了一丝酸楚,泪水更是蒙住了她的双眼。高雪菲见她伤心的模样,不解的问道:“羽儿姐姐,你怎么哭了?”

“没,没什么,只不过是风迷了眼,不碍事。”高雪羽慌忙用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风迷了眼?羽儿姐姐,殿里哪来的风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还未等高雪菲将话问完,突然门口传来一声:“皇太后驾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齐王殿下到,宁王殿下到。”

太子高仲安立刻起身离席,领着众人跪地相迎,大家异口同声道:“孙儿拜见皇祖母,恭祝皇祖母身体安泰,儿臣叩请父皇圣安,母后金安。”

“免礼平身。”高伯禹搀扶着皇太后落座后,笑着对众人说:“今个儿是家宴,在场的都是自家人,那些繁文缛节能免则免,你们啊就不必拘礼了。”

“多谢皇上隆恩。”众人各自落座。

高伯禹突然瞧见高仲熙与杜绮儿同坐一席,心中不觉纳闷,示意昌升前往探听一番。

高伯禹与大伙对饮了几盏酒水,昌升方才回到御座旁,他贴在高伯禹的耳边,小声的将方才在殿内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高伯禹的视线在太子与宜王来回瞟着,他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继续陪着皇太后说笑,还时不时的拿高仲熙与杜绮儿同坐一席的事说笑。

宁王高伯文突然离席说道:“母后,皇兄,中秋佳节将至,大家有难得聚首一堂,臣弟烦请皇兄出个题,我们作诗戏耍以助酒兴如何?”

高伯禹捋着胡须,欣然同意:“好,既如此,朕就以‘秋夜’二字为题,如何?”

众人皆低头思索,突闻高仲安扬声道:“秋高气爽秋夜深,孤烛无寐似断魂。窗前月过初回阑,星辰摇落映乾坤。”

高伯禹将此诗反复念了三四回,捋着胡须笑道:“安儿,所作之诗贴合题意,入情入境,不错,有些长进。”

宜王等人见高伯禹夸赞太子,也不甘示弱,他们为博取高伯禹的好感,纷纷离席将自己的诗作念给大伙听。

高仲熙见众人都做了诗,唯独高仲熙坐在席间,纹丝不动,他好奇的问道:“青雀,今日,你可有佳句否?”

高仲熙被点了名,无奈的离席,谦恭的说:“孩儿鲁钝,并不像哥哥们这般才思敏捷,思来想去才得了几句话。”

“昌升,笔墨伺候!”

高仲熙沉吟半响,看了眼杜绮儿,提笔写道:寂静夜,明月空,庭前黄花吻清风,清缸酒,黄酥豆,举杯邀影醉梧桐。相知远,亲疏离,多少遗恨有谁懂?旧笺碎,锦枕凉,心携千思入梦中。

高伯禹看着纸上的字,大赞道:“青雀,你的字又大有长进,不错!”他仔细的品评着高仲熙所写,笑道:“青雀,你诗中虽未出现一个‘秋’字,但所用之景,皆是秋日里的景象,真是难能可贵。”

“父皇谬赞,孩儿愧领了。”

“昌升,你将那一张炫焰弓拿来赐予晋王。”

高仲熙深知这份赏赐的贵重,他跪倒在地,推辞道:“父皇,炫焰弓跟随您多年,孩儿不敢接受这份赏赐。”

高伯禹笑着将他扶起,高声道:“朕决定将秋闱狩猎之期提前,传旨各国使臣、皇亲国戚、在京官员,明日一同随驾前往东苑。”

“诺!”众人离席齐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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