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早饭下来，两个人都还算是愉快，交流虽然还有些尴尬，但是总体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吃完饭之后，小花就领着人搬了好几箱子的东西进来，接着对第五妍媓说：“小姐，我买了一些衣服回来，您看看您喜欢什么样式的。”
第五妍媓挑挑眉，没想到曲昊空手下的人办事效率会这么高，而在她打开箱子之后，立马就变得无语。
可能是不知道第五妍媓喜欢什么样的衣服，所以小花几乎把各种市面上能看到的不同风格的衣服都买了一些回来。
中性风格的男装也就算了，她还能忍受，但是性感的夜店装是什么鬼？还有非主流式的各种破洞装真的适合她吗？
翻遍了几个大箱子，第五妍媓最后只留下了几套运动装，其余的都让小花带走。
不过曲昊空却皱着眉把小花叫住，对第五妍媓说：“媓儿，你真的就只留下运动装吗？”
他看到小花还买了一些挺适合第五妍媓的裙子，但是第五妍媓却根本都没有看一眼。
在曲昊空看来，女孩子就要穿上漂亮的裙子，才有女人的样子，所以才忍不住问了一句。
第五妍媓都已经走上楼梯了，听到曲昊空这句话，立马停了下来，顿了顿，才认真地说了一句：“我不想按照别人的想法生活。”
说完这句话，第五妍媓也不等曲昊空的回应，直接就上楼了，回到那间有些惊悚的房间，第五妍媓又有些懊恼。
自己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太强硬，明明可以用更柔和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为什么说出来就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呢？
可是她真的不想因为突然多出来一个哥哥，就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她是第五妍媓，第一无二的第五妍媓。
原以为，本来已经挺好的气氛，在她那句话之后，又会被打回原形，但是第五妍媓换好衣服下楼，曲昊空却一点都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样子。
看到第五妍媓下来，曲昊空立马朝她招手，让她过来，一边说着：“你穿运动装也很适合，不过我还是想帮你买两件礼服，因为我要为你举办一个宴会。”
第五妍媓挑了挑眉，走到曲昊空对面坐下，犹豫着说：“不用这么隆重吧……”
她倒不是觉得有什么不乐意，只是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总觉得这一切像是幻影一样，伸手一碰就会突然消失……
或许，因为她心里对于亲人的渴望，让她变得患得患失了。
“怎么不用，能找到你，我觉得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了，我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曲昊空看着第五妍媓，宠溺地笑着，伸手想要摸一下她的头发，第五妍媓却下意识躲开了。
曲昊空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第五妍媓却为自己下意识的躲闪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媓儿，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宴会，露天的还是……”
“在宴会之前，我有另一件事情想要做。”第五妍媓打断曲昊空的话，一脸的严肃。
“怎么了？”曲昊空愣了一下，关切地看着她。
“我想先为小鱼举办葬礼。”说到小鱼，第五妍媓的眼神就黯淡了一些。
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小鱼却还没有入土，她现在什么事情都可以先放下，只要能给小鱼先举行葬礼。
曲昊空当然没有拒绝第五妍媓的要求，立马就把事情安排了下去，但是第五妍媓却说不用麻烦别人，她要亲自为小鱼准备。
于是一个上午，第五妍媓都忙着安排葬礼的事宜，从选择火葬场，到要用什么盒子来装骨灰，都是她一个人决定的。
“小鱼不喜欢那么麻烦的事情，他最讨厌那些繁琐的步骤，所以仪式就免了，直接送到火葬场就好。”第五妍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中却是一片悲伤。
曲昊空知道小鱼是她身边最信任的手下，也知道她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所以只好默默陪着她。
第五妍媓选择的火葬场是离曲昊空别墅最近的一家，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到，应第五妍媓的要求，小鱼的尸体直接就被送到了火化炉里。
看着装着小鱼尸体的棺材消失在眼前，第五妍媓的眉头紧紧拧着，心里难受得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很快火化炉高高的烟囱里就冒出浓浓的黑烟，第五妍媓半仰着头看着那黑烟，鼻子微微泛酸，眼睛就有些湿润了。
“你上西南，弯弯的小路窄窄的船；你上西南，宽宽的大河高高的山；你上西南，白花花的面子甜甜的糖；你上西南，暖暖的屋子亲亲的娘……”
第五妍媓小声念着，到最后喉咙被硬块挡住，她连声音都要发不出来了。
感觉到第五妍媓的悲伤，曲昊空心疼地看着她的背影，走上前，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希望能给她一些力量。
“拿酒给我。”第五妍媓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硬块，头都没回，说了这么一句。
来之前她就吩咐了小花，让他准备两瓶最烈的白酒，所以一听到第五妍媓这么说，小花立马把其中一瓶白酒递过去。
第五妍媓把瓶子打开，仰头喝下一大口，然后直接把酒倒在自己身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火化炉，就像是看着小鱼一样。
等瓶子空了之后，第五妍媓直接把瓶子狠狠摔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响起，玻璃碎片四溅。
“西南有路不愁远，西南有船不怕浪；西南的水里常有鱼，西南的山上百花香；西南的面子比白银，西南的糖花似年月；西南的房梁挡风雨，西南的娘亲补衣裳！”
第五妍媓并不懂怎么唱这首镇魂曲，但是她还是用最大的声音念了出来。
以前的她根本不相信这些虚无的东西，还时常嘲笑小鱼，但是等她自己唱这首曲子的时候，才明白小鱼的那种心情。
唱这首曲子，并不是真的为了给死去的人引路，更多的，是为了抒发自己的不舍和悲痛。
这首曲子之后，他们就天人两隔，来世才能再见了。
“小鱼，如果真的有来生，一定要投好胎，做一个普通人，平凡地长大，遇到那个能让你开窍的人，跟她在一起，结婚生子，平淡但是平安地过一辈子。”
第五妍媓把小花手里另一瓶白酒也拿过来，照样是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才把酒慢慢倒在地上，一边小声地自言自语。
“下辈子，我不会跟你见面，省得你又要缠着我不愿走……”想起小鱼一开始每天纠缠自己的样子，第五妍媓扑哧一声笑出来，但是视线却变得模糊。
“小鱼，你不后悔跟着我，但是我却后悔了……”如果当初就是不让小鱼跟着自己的话，或许他现在的生活就是另一个样子了吧？
说不定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也不会落得现在的狼狈样子。
“你这个人，又傻又笨，在下面不会被欺负吧，要是这么窝囊，可就丢我的脸了，等我下去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着手里透明的液体慢慢变少，第五妍媓的声音也渐渐变小，到最后双唇紧紧抿住，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眼中的泪水已经快要溢出来，但是她却固执地不肯让眼泪流下来。
小鱼知道她哭了的话，肯定会不安，所以她不能哭，至少，不能因为他哭。
在眼泪马上就要流出来的时候，第五妍媓仰起头，看着已经变小的浓烟，长长吐出一口气。
骨灰很快就被工作人员收拾好，装在第五妍媓亲自选好的骨灰盒里。
抱着冰冷的骨灰盒，第五妍媓一刻都没有停留，直接冷冷吐出两个字：
“走吧。”
一直跟在第五妍媓身后的曲昊空立马示意小花把车开过来，伸手想帮第五妍媓拿着骨灰盒，却被她避开。
“不用，小鱼他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第五妍媓淡然解释了一句。
与其说小鱼是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不如说是对所有人都抱有一丝警惕，生怕有人会对她抱有恶意。
他就是那么一个人，把她当做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时时刻刻保护着她。
曲昊空原以为第五妍媓会带着骨灰盒到墓地去，所以在听到第五妍媓说直接回去的时候，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那骨灰……”
第五妍媓抱着骨灰盒，微微低头，没有回答曲昊空。
她答应了小鱼的，要拿高寒的头做香炉，拿他的血做酒，在完成这些事情之前，她是不会让小鱼白埋进黑暗潮湿的泥土里的。
一直到回到曲昊空的别墅，第五妍媓都没与再说一句话，曲昊空虽然担心她，但是也知道现在不管他说什么，对于第五妍媓来说都是没有用的，也就只好默默地看着她。
看着第五妍媓抱着骨灰盒上了楼，曲昊空还以为她一时半会肯定是不会下来的，故意要把自己闷在房间里难顾一阵。
所以没一会第五妍媓又下了楼，曲昊空还有些小小的惊讶。
他现在才发觉，第五妍媓跟他平常接触到的女人有太多不相同的地方，他平常用在那些女人身上的招数，在第五妍媓身上都不管用……
曲昊空压根就没有意识到，第五妍媓是他的妹妹，用他撩女人的招数来对第五妍媓，肯定是不管用的。
“有果汁吗？”第五妍媓在曲昊空身边坐下之后就问了这么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些难受，她现在就是很想吃点什么，但是又没什么胃口，所以就想到了鲜榨的果汁，酸酸甜甜的，或许能让她的心情稍微好一点。
曲昊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答了一句“有”，就起身去厨房了。
没一会曲昊空端着一杯橙汁出来，递给她。
但是第五妍媓只是喝了一口，就把果汁放下了，似乎更加郁闷，靠着沙发呆呆地看着外面。
果汁不是鲜榨的，她突然很想骆飞白在身边，或许他在的话，她就能稍微好受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