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和张姐说上几句话，没来的及喝上几口刚刚烧开的水，苏晴就被通知参加工会活动。

这个该死的工会，哪个缺德玩意弄出的组织，自己也是工会会员，可是自己根本没有受到保护。自己只是体会了工会带给自己的羞辱。苏晴心里咒骂着赶去会场。

在苏晴踏入活动室的时候，她已经意识到了不妙，自己似乎是最晚一个被通知到的。进门一瞬间遭遇的齐刷刷的白眼已经告诉自己，这是针对自己的批判会。

一股寒气瞬时间从脚底升腾而起。工会庆典那一天自己感受到的屈辱此刻还让自己不寒而栗。

“好了，苏晴已经来了。我们的活动可以开始了。今天参加活动的一共有一百零五人。我们这是一次思想教育讨论会。主要讨论的就是苏晴的问题。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刘主席给自己弄了个像模像样的长条桌，他坐在桌子后面。他的身后坐满了工会会员。

苏晴有了错觉，这样的场面好像电影里的场面。自己站着被批判，他们坐着欣赏。

开门的声音再次响起，刘主席迅速站了起来。

苏晴回头一看，她的心里安定了一些。

陆凯文走到刘主席身边坐下。

“您怎么来了？您不是说不愿意发表对苏晴的意见吗？”刘主席低声附耳。

“我害怕出事情呀。我不说话，你做主。哎，怎么不让苏晴坐呀，这样站着不是成了体罚了吗？这好像和制度冲突呀。这可不是我们的工会作风。”陆凯文漫不经心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苏晴，你自己找把椅子坐下。”刘主席迅速做出了自己的决策。

“你这是不说话吗？这是我做主？”刘主席腹诽着。

苏晴低着头坐下，她能感受到活动室里的气氛。弥漫的都是兴奋。

“我们工会成立以来组织了几次活动，但是这是第一次组织思想交流活动。陆总提议建立工会的时候特别指示要加强工会的思想交流。而且他建议把苏晴的事情作为重点讨论。前天又发生了苏晴在公司恶意炫耀项链的事情。所以，我们更加意识到陆总的提醒是多么珍贵。请大家畅所一言。开始吧。”刘主席意义风发地做了开场白。

嗡嗡的议论声响起来。

陆凯文感受到了苏晴对他投过来的狠戾的目光，他不得不挤出笑容迎过去。

苏晴真的想冲上去挠花那张带着尴尬笑意的脸。

陆凯文也真的想踢死边上的刘主席。

幸好这里是会场。

“我先说，苏晴做的事情就是无耻，一个员工勾引自己的老板还到处炫耀，这样的员工根本没有必要进行思想教育，直接开除得了。”一个中年女员工站起来率先发言了。

一片热烈的争论声随之而起。

陆凯文狠狠捅了一下身边的刘主席。

刘主席在疼痛里迅速领悟了陆总的意图，他费力地站起来。

“我要说明一下。苏晴的事情还没有确实有说服力的证据证明是她做的。这是其一。其二，她本人没有公开发表破坏别人家庭的言论。其三、没有具体的制度可以开除犯了这种这种错误的员工。所以，开除的事情不是我们工会讨论的范围。我们要讨论的是她的行为给我们带来的危害，我们要让她从思想上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和丑恶。防止她这样的思想和行为在公司蔓延。当然，她要是能主动离开公司最好。她还年轻，在其他地方大有前途是不是。苏晴，你说说你的思想吧，我们也好帮助你。”刘主席努力回忆着陆凯文的点点滴滴。年轻的副总坐在边上让自己发挥的余地实在不大。

“我可以说话吗？我有说话的权力吗？”苏婷抬起了头，她看了一眼刘主席，又缓缓看了全场的同事。

“看她着理直气壮的样子就生气。”一个年轻女孩子终于憋不住自己的恼怒。

一片附和的声音和动作。

“我不是理直气壮，我只是强打精神。我也有羞耻感。我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在海南的时候因为工作我得经常和他在一起，在那样美丽的环境里，你面对着你崇拜的人，你会怎么样？我是一个农村来的女孩，我的生活很简单，他又是那么有风度，那么和蔼。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那么幸运遇到了他，为他工作，陪在他的身边就是一个女孩子最简单的愿望。在海南，在海天一色的世外桃源，我迷失了。这条项链就是他特意在那时候亲手戴在我的勃颈上的。你们说，我做了什么？只是做了一个女孩子一时心醉下的选择。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只是单纯，单纯的追求，单纯的回报。为什么遭到谴责和唾弃的是我？我是有错误，错误是我不应该迷失，不应该相信一个儒雅成熟的男人。这就是我这个80后农村女孩要说的心声。”苏晴的声音不大，但是能够让活动室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活动室一时间没有了声息。

陆凯文感到了头皮在一点点发麻，他强迫自己对着女孩绽放自己认为最温暖的笑容。

低声议论再次弥漫。

苏晴努力辨别各种混杂在一起的声音。

渐渐地她开始兴奋起来。

她听得到议论中出现的同情和理解，听得出各种争论。

“好了，大家静一静。有谁要发言。”刘主席再次站起来。

“不管苏晴说的多么可怜，她已经在破坏别人家庭，她已经给公司的管理造成了混乱，她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就是害群之马。”一个员工站起来。

“可是她至少敢承认自己做的事情，总比某些人强。”有人反驳，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人们还是听得到。

“对，这样子对一个女孩使劲太不公平。”

“难道她这样做还有理了？现在的女孩一点也不自重。”

“那也比利用权力逼着别人走人强。”

“宁总是公司老板，难道他要离开公司吗？那不成了散伙了。”

“这样的女孩子根本没有羞耻感，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是她在勾引人。”

。。。。。。。。。。

“陆总，你看，现在这种局面该怎么办？”刘主席低声询问。

“不管怎么办，我们也不能让宁总被动。宁总现在回不来家，他的夫人才是真正受害者。这是关键，告诉员工们，再动听的解释也掩盖不了一个事实，他们做的事情是丑陋的。伤害到无辜的人就是最大的不道德。他们已经伤害到别人了。”陆凯文让声音低到不能再小。他能感觉到苏晴看向他们的警惕的目光。

“好，这才是至理名言。那我就说了。”刘主席频频点头。

“大家静一静。我说说工会的意见。苏晴，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也有值得同情的地方。可是你的解释改变不了两个事实。第一、无论你有什么理由，你们做的事情已经超越了道德底线。我们不想谈别的了，因为对很多人来说，道德约束不了他们。可是有一个事实，你们已经伤害了别人。你们的事情牵连了无辜的人。宁总的家人正在遭受痛苦。我们工会不能对此视而不见。如果你没有一个好的态度，没有一个让宁总家人得到安慰的表示，我们工会只能继续对你进行批评教育。希望你考虑，也希望公司员工从宁总家人的角度考虑这件事情。第二、宁总是公司全体员工的带头人，你们犯了错误，我们只能首先从批评教育你开始。这不是不公平，这是我们必须遵守的秩序。宁总的事情我们工会会有专门沟通的渠道，希望你能理解，也希望全体员工理解。我们工会有义务让公司保持稳定，我们要为大多数人的利益负责。好了，我们请陆总给我们讲两句。他会为我们今后的工作指明方向。”刘主席带头鼓掌。

一片掌声中陆凯文不得不站起来。

“刘主席说的好，大家也说的好。就应该这样把不同意见说出来。我是来旁听的，也是为了更好地做好工会和宁总之间的桥梁。我会把工会的意见转达给宁总，他也应该为他自己的事情负责。刚才刘主席说的好，不管怎样，最大的受害者是宁总的夫人。我们要记住，不能让无辜的人流泪，这才是真正的人性。才是最大的道德。好了，刘主席，可是结束了吗？”陆凯文的声音越来越坚定。

站在冬夜里的江边，苏晴裹在呢子大衣里对着江水出神。

“你还在生气吗？我不是故意隐瞒你，成立工会是我的主意。初衷也的确是针对你。可是我说过我会做你的出气筒，赶紧把气撒出来吧。要不然你骑到我的肩上，我今晚一直扛着你。这样给你出气行吗？”陆凯文站在后面哀求。

“你真的当我是小孩子吗？你这样只能让我迷失。我有些事情想问你，你最好给我答案。”苏晴的语气很平淡。

“好呀，赶紧问。你从下班到这里一直不理睬我，我真的担心。赶紧高兴起来，赶紧把委屈全部交给我，不要自己藏在心里。答应我。”陆凯文扳住了女孩的肩膀把她转向自己。

“你的变化让我困惑，但我不想再寻找答案了。但是你必须告诉我，我这样不要脸地缠着宁总，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原因？你为什么明知这是对你的侮辱还要这样纵容我？”苏晴盯住了陆凯文的眼睛不再移动。

陆凯文有了想躲闪的瞬间，但是他放弃了这样的诱惑。

“苏晴，我不想知道原因，因为我知道你是那样的女孩子。而且我来自一个极端尊重隐私的国度。你骄傲，你坚强。我只是告诉我自己，赶紧结束这一切，我可以带着没有羁绊的你去遨游世界，去享受生活中的一切快乐。如果我知道了原因，你就无法独立完成你的心愿，我也会一直是你对自己过去的提醒，你会一直有羁绊。你说这件事对我是侮辱，只有我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你在接受我的庇护，可是你不是我的财产，你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过去，我要做的就是不让任何人给你实际的伤害。所以我不问你原因，因为你有自己的原因就足够了。我不认为你做的事情是对我的侮辱，因为你在我身边就是上帝赐给我最好的礼物，伤害你才是对我最大的侮辱。”陆凯文的心随着自己的声音一起在颤抖。

苏晴看着陆凯文的眼睛在思索。

“不要这样看我好不好，我害怕你这样有思想的样子。笑一笑，让我轻松轻松。”陆凯文越来越感觉到难以抑制的紧张。

“你真的让我看不懂了。一切都在改变。原来的你总是和我有着距离，虽然我知道你也对我有爱，可是你一直没有脱离你的本色。你冷傲，你高贵，你迷人。你让我忍不住依赖。可是现在呢？现在的你突然变了，变得太温暖，变得太亲近，你对我的呵护有些变态，有些让人发抖。可是我不得不说，我真的非常幸福，我已经离不开这样的呵护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幸运，是不是有一天这一切会变成一场不堪回首的美梦。不，你不要说话，我害怕，可是我不会拒绝你的呵护，因为我已经没有了勇气，没有办法拒绝你这种变态的宠溺了。我答应你，不再寻找答案，任凭你摆布。”苏晴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了对方正要开启的嘴唇上。

陆凯文紧紧搂住了女孩子，他不再说话，不再打破此时的静谧。

“我一直在想，是哪一个缺德玩意搞了这个工会，原来是你。你以为工会可以让我屈服吗？告诉你，我也会利用工会的力量。我要让宁总知道，他躲不了我，躲不过众人的眼睛，更躲不过众人的心。”苏晴悠悠的声音打破了静谧和旖旎。

“对，我的苏晴有力量。他早晚被打败。”陆凯文配合着女孩子的气势。

“你说得对，我伤害了无辜的人，你还是个有道德的人。”苏晴继续着悠悠的声调。

“对，我是有道德的人。不，我是个缺德的人。我阴损，我搞了一个缺德的工会，我的目的很龌龊，我该死。。。。”陆凯文的声音越来越高亢，越来越坚定。

笑声终于钻了出来，娇笑中有着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