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公司的会议室里的气氛很热烈，出席会议的管理人员大多数都在交头接耳地热烈议论着。他们把议论的话题集中在出国考察的事情上。

苏晴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体会着内心的不平静。

人们议论的话题和陆凯文有关，陆凯文有重新成了公司的风云人物。

自己应该羡慕他们，他们很快就可以见到那个刚刚离开的人。

可是自己更应该鄙视他们，一次出国考察就能让他们得意忘形。

邀请函里尽管同样没有凌云公司的高层，可是苏晴依然能感受到所有人投给自己的满含复杂的目光。

自己和陆凯文的关系在凌云公司有着特殊的意义。

自己是陆凯文一手提拔的，自己又是公司里最年轻的管理人员。

自己是出国考察的第一人选，可是自己却被陆凯文晾在了一边。

除了几个和肖伟串通的人，每个人都在用复杂的眼光审视着自己。

苏晴不得不忍受这些异样的目光，自己不得不承受陆凯文施加给自己的压力。

等到那个人回来，也许自己和他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所有的往事就像一场梦，一场苦涩和幸福纠缠不清的梦。

走进会场的宁飞扬迫使会场恢复了安静，也把苏晴从百味杂陈中解脱出来。

“我们开会吧。”宁飞扬一坐下来就张开了口。

苏晴在一瞬间感受到了投注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她马上明白了这些目光后面的涵义。

得意和喜悦蔓延开来。自己的策略取得了成功。

宁飞扬也感受到了会场的轻微的骚动和异样，他也很快明白过来。

以前他让苏晴做开场白的习惯正在因为谣言而改变，自己正在示弱，这的确是一个无奈。

对这些无聊的小动作宁飞扬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第一项会议内容，我要宣布一项决定。不久前我和陆副总商量的关于把公司中层管理人员送出去考察学习的事情已经开始了。陆副总已经在回美国后的第一时间把邀请函和担保函全部办妥。所有相关人员抓紧时间准备。这件事交给肖伟肖经理负责。财务部做一个预算，公司承担全部考察的费用。我希望你们认真准备，在出国期间尽量多学习，不要辜负公司的一片苦心。”宁飞扬很干脆地把自己的决定宣布出来。

会场上的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肖伟在错愕了一会儿后站起来表示对公司的感谢。他说了一堆信誓旦旦的豪言壮语。

苏晴没有把肖伟的话听进去，她紧紧盯着越来越轻松的宁飞扬陷入了纷乱的思绪中。

她不知应该崇拜还是应该鄙视这个自己越来越熟悉的人。

她只能肯定一点，这是一个绝不简单的人，他不愧一个商人的称号。

自己和他比起来还差得很远，自己还需要努力。

“好了。我们开始讨论上市的问题。肖总监，给大家介绍一下上市报批的进展。”宁飞扬在越来越悠然的气势里很有效率地主导着会议的进程。

肖竹芳站起来，她似乎在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苏晴在这一刻和肖竹芳消除了隔阂。她读懂了肖竹芳刚刚敛去的怪异神情。

苏晴相信，那个神情和自己刚才的神情肯定是一致的。

“我们的上市报批程序正在陆续展开。关于公司的资质和业绩的报告需要大量的材料准备。我们要给证监会不断提供他们需要的一切材料。我们提供的数据也在按照专业公司的指导进行不断反复的修改。修改后的数据需要不断地重新审计。尽管工作量极大，但是我们的进展还是顺利的。尤其我们和H银行的战略合作让我们的资质和条件达到了证监会的要求。我们已经和证券经纪公司达成了共识，八月底前我么可以完成资质的报批程序。接下来我们就将展开具体上市额度的评审工作。宁总，各位同事，上市的基本情况就是这样。”肖竹芳仿佛在配合着宁飞扬的高效，她言简意赅的报告方式让人赞叹。

“好，肖总监的报告让人鼓舞。各部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宁飞扬把眼光逡巡了一遍。

会议室陷入了安静。

“不会是因为你们马上就要出国考察所以想把问题留在回国之后解决吧，呵呵，没关系，畅所欲言嘛。”宁飞扬似乎情绪很高。

苏晴很快明白过来，宁飞扬此举大有深意。

这是在陆凯文离开后第一次全体管理人员参加的会议，宁飞扬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改变凌云公司的一些气息。

“老滑头。动作真快。”苏晴腹诽着。

很快地，苏晴感到了一阵沮丧。她为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地为陆凯文考虑感到沮丧。

“狗咬狗的事情。不去想。有点出息。”苏晴暗暗地给自己打气。

宁飞扬轻松戏谑的语气让会场上的所有人活跃起来。

宁飞扬的话触动了肖伟，他在犹豫着。陆凯文在机场叮嘱自己的一幕浮现在眼前。

现在是应该自己选择站队的时机吗？这个问题在此刻成了一个诱惑。

此刻是完成陆凯文嘱托的最佳时机，只要自己抛出了自己的提议，自己就能完成陆凯文的嘱托。自己就有了可以理直气壮地在美国炫耀自己的资本。可是。。。如果自己一旦站起来，宁飞扬就会把自己划在陆凯文的队伍里。

自己需要仔细权衡站队的利弊。

如果没有陆凯文，自己会毫不犹豫地跟着宁飞扬走完自己的职业生涯。但是偏偏出现了陆凯文这样的人物。他的强大的资金实力，他的华丽的外籍身份。这一切无一不让人心动。

如果没有陆凯文一次次对自己的暗示，如果没有陆凯文对自己表现出来的若有若无的器重和欣赏，自己同样不会想起和宁飞扬作对。自己将近二十年追随宁飞扬的成果不能付诸东流。

如果没有自己倒霉的澳门之旅，如果没有那鬼使神差的赌局，自己同样不会考虑和陆凯文站在一起。自己本可以坦然面对公司内部的一切权利角逐。

可是，现在自己不得不犹豫，不得不考虑冒险选择。

“肖伟，你这个大管家开个头吧，你们供应方面有没有什么要汇报的？”宁飞扬微笑着看向了肖伟。

肖伟哆嗦了一下，他从宁飞扬的微笑里看到了一丝警告。

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或者是自己刻意把宁飞扬的笑容扭曲了。

肖伟捕捉到的信息激起了肖伟的雄心。他有了恼怒。

宁飞扬在此刻叫到自己的名字就是警告。这种杀鸡给猴看的效果让肖伟反感。

肖伟咬了咬牙，他做出了选择。

肖伟站起来。

“宁总，各位同事，我们采购部近期的事情不太多，主要是为市里的拆改工程提供后勤保障。我们做的事情都要受城建局的监督和指导。所以我们只是按部就班地开展工作。现在公司的重点都在上市的工作上，我想谈一谈自己的观点。”肖伟在斟酌中渐渐坚定起来。

只要是对公司有利的事情，自己的顾虑反而画蛇添足。

“好，公司的中心工作都是围绕上市展开的。我说过，畅所欲言。上市需要群策群力。我们需要和谐的氛围。肖伟，尽管讲。”宁飞扬语气中充满了诚恳。

肖伟依然在宁飞扬投给自己的眼光中看到了让自己不舒服的复杂。

“我的意见是我么初步制定的上市普通股数额太保守。我们只有这一次上市筹资的机会。我们既然和H银行这样的超级银行达成了那么有气魄的战略合作协议，怎么我们在股本方面却这样谨慎和保守？这是不合理的。我强烈建议公司重新考虑上市申请额度。这是下一阶段的重点。我们不能给花了这么大气力的上市工作留下终生的遗憾。请宁总和公司考虑我的意见。”肖伟在叙述的过程中没有去碰触宁飞扬的目光，他把蛊惑的眼光投给了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党。

坐下来的肖伟感到了一阵卸去沉重后的虚脱感。

没有人附和肖伟的意见，可是众人看向宁总的眼神都泛起了期待。

宁飞扬的眼光逐一和每一个与会者碰撞着。众人都在目光碰撞的一瞬间不自觉地点着头。

“没有不同意见了吗？”宁飞扬开口了。

没有人张口回答。

“好，肖伟的意见通过。财务部重新修订数据。和专业公司协商出一个更有力的数额。”宁飞扬挥了挥手做出了自己的结论。

会议室里的气氛陡然间热烈起来。与会者开始了交头接耳的私下交流。

肖伟有些恍惚地感受着这一切。

他终于在适应了这一切后把眼光投向宁飞扬。

他的眼光和宁总的眼光碰到了一起。

肖伟看到了宁总眼里泛起的一丝凌厉。

他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那一抹凌厉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