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助理，啊，不对。苏晴，我们不用自我介绍了。我直接交代你的工作吧。我准备整理这个仓库，以前没有时间，人手也不够。现在可以了。你来做这件事吧。我这里做了几张图，上面有具体的摆放方法和位置。今天必须干完，我下班前要来检查。”王德文嘴角泛着不屑的笑容把几张草图拍在桌上。

苏晴没有伸手，旁边的张姐抢先拿起草图看起来。

“王主任，这也太过分了吧。你这是把所有架子全部换位置呀。有这个必要吗？再说这也一天干不完呀。”张姐咧着嘴替女孩子抱屈。

“没关系。一天干不完可以分成几天干。但是每天至少完成一张草图的工作量。我要检查的。如果你完不成每天的工作量。对不起，我只好把你发配到工地上去了。嘿嘿，那里可是够偏僻，够艰苦。再说，那里可是一帮糙老爷们的地盘。你这个水嫩的小女孩可是什么情况都能遇到。我可是真舍不得那样做。”王德文用异样的眼神可是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孩子。

苏晴能够分辨出这个王主任眼睛里一闪即逝的邪性，她感到了一阵厌恶。

“不行，我不能离开公司办公楼，这是我和陆总达成的协议。我会尽力完成我的工作。你不能把每天的工作量限定死。这样吧，给我五天时间，一周的工作时间我完成。我就是加班也要完成。”苏晴快速计算着草图上的工作量。

最困难的是货架的移动，她不能指望任何人，这是王德文明显的刁难。不，这肯定出自某些人的授意。

“好，果然是公司的高管。有决断，有魄力。就这么定了。完不成别怪我不客气。”王德文上下再次打量眼前的女孩子。

他有些觉得可惜，这个女孩子显示了她烈性的一面，这不是自己喜欢的性格。

苏晴看着手里的草图，再看看库里的一排排架子和架子上摆满的东西，她的心在一点点下沉。

自己正在遭遇最困难的时刻，正在品尝一个男人最卑鄙的报复。

没有办法，只能挽起工作服的袖子从一端开始做起。

张姐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开始忙碌的女孩子，她开始有了观察这个女孩子的兴趣。

在副总的办公室里坐满了来自各个部门的老资格员工。

“今天找你们几个来就是一个议题，我准备把公司的工会办起来。你们是什么意见？”陆凯文还是坐在自己的椅子里。

几个坐在沙发里和旁边椅子上的人互相交流着眼光，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惊诧。

一个年级最大的员工首先开口了。

“陆总，这是真的吗？这可是个好消息。我们是私企，我们根本没想过我们会有自己的工会。太好了。”这个已经五十多岁的员工唏嘘着、感慨着。

“好呀，你们如果没有异议我们就着手开始。你们知道，我是从美国来的，所以我倡导的工会和你们经验中的工会不同。我们的工会应该是工人自己真正的组织。我们不要向区里和市里的总工会报送备案了。我可不想惹那个麻烦。他们太注重形式了。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我们的工会和行政机构扯上关系，这是我给凌云公司的工会设定的一个必要前提，你们知道为什么吗？”陆凯文刻意主导者谈话，主导着这些员工的思想。

几个职工的代表没有人询问，他们只是很有兴趣地注视着年轻的副总。

“其实很简单，由于我的加入，我们有了外资背景。我最厌恶一件事，那就是工会的领导者把自己当成官员。一旦成为行政工会，你们中的某些人就会蜕变成所谓的官员，那样的话你就再也代表不了普通员工。记住，只要你在为工会服务，你就只有一个身份—普通员工。这是我们成立真正意义工会的前提。你们同意吗？如果这一点我们不能达成共识，那么就没有必要谈下去了。”陆凯文几乎是自顾自地做出了结论。

职工代表们几乎不约而同地点着头。

还是那个大家称呼为老刘的代表站起来。

“谢谢陆总能这样为工会做长远考虑。这一点太重要了。本来各级工会设立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可就是因为有了上级行政做靠山，所以她的本质方向逐渐迷失了，工会的领导者慢慢脱离了员工。我们一定坚持自己的初衷，不和行政扯上关系。”老刘的话斩钉截铁。

“我还有一个要求。我们需要一个灵活和精干的团体。我们需要员工的资自愿加入。只要我们做得好，我想会有员工自愿加入的。员工加入凌云公司的工会需要缴费。这是一个必须的前提。这一点你们同意吗？”陆凯文慢悠悠地说着自己的思路。

几个倾听的人再次互相看了看，他们眼里交换着彼此能读懂的眼神。

还是那个代表发言了。

“陆总，为什么一定要缴费呢？难道公司不能出经费吗？”他的语气里有着困惑，也有着不满。

“我说过，我们需要自愿，也需要一种负责的精神，不缴费就是一种纵容。我不想纵容那些由于不缴费滋生出来的懒惰和无所谓的态度。不要跟行政性质的工会相比较，那样的工会就是一种形式。那样的工会我们宁可不要。所有缴费的员工才是工会的会员，他们会主动维护自己的工会。维护自己应该负担的责任，这是一种真正的凝聚力。我这样解释可以让你们理解吗？”陆凯文有些武断地挥手增加自己的决然的气势。

所有倾听的员工都感受到了刚从美国回来的年轻副总和以前的迥然不同。

以前的副总总是一副人畜无伤的样子，现在的副总裹挟着武断，裹挟着粗暴。

“我们同意，陆总考虑地周到。我们的确不需要那些不愿意参与工会的人。”没等和其他人交流，代表的大家的老刘不假思索地发表了附和的意见。

“好，那我就说说自己的简单思路，你们回去完善。我给这个工会的建议是：一、组织各种活动，增加员工的凝聚力和活力。二、对困难员工进行集体的帮助。三、对退休的员工进行集体帮助。四、帮助陷入劳资纠纷的员工和公司对话和沟通。五、帮助陷入法律纠纷的员工。六、对公司出台的有关职工福利的制度进行评议等等。最后一点，工会承担起员工思想和道德的教育工作，对达不到开除底线的员工涉及的丑恶现象进行抵制。好了，具体的你们看着完善吧。怎么样？我的建议你们有异议吗？“陆凯文终于在最后展示了一丝轻松。

几个一直倾听的人展开了简单的讨论，很快地他们结束了讨论。

看着几个人兴高采烈的样子，陆凯文有了难以抑制的自得。

自己拥有了整个公司中层的支持，至少自己正在让中层进入自己的掌握。

如今自己利用这个自己倡议成立的工会可以牢牢地把全体员工的心争取到自己这一边。

自己将顺利完成对凌云公司的人心的切割。

宁飞扬用二十年时间打造的凌云公司在自己的手里将变得似是而非。

唯一的遗憾还是让自己有些难以启齿，这件大事还是得益于那个即将被赶出公司的女孩子，那个让自己心里不是滋味的女孩。

正是女孩子给宁飞扬造成的困扰让他不得不委托自己放手施为。

自己真的不知应该感谢那个女孩，还是应该坦然对她进行打击。

女孩子的执拗对自己和整个公司都是伤害，对她自己是更大的伤害。

这是自己唯一能宽慰自己的理由和借口

陆凯文在所有人热切的眼光里渐渐变得心安理得。

苏晴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餐厅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同时停止了吃饭的动作，集中在女孩身上的眼光充斥着各色的情绪。

几乎麻木的苏晴机械地完成了打饭的程序，机械地找了个座位坐下默默地吃饭。

划拉了几口的苏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来，周围的眼光一直追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直到她突然走向管理人员的用餐雅间。

人们的眼里的情绪瞬间变换成了浓厚的兴趣。

咣当一声，饭盆摔在了正在静静吃饭的陆凯文面前。

陆凯文抬起头，他的眼神渐渐变得错愕。

“陆总，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女孩子的声音充满了挑战的不屑。

“苏晴，不要放肆”首先反应过来的肖伟站起身走过来。

陆凯文身边的肖竹芳抬起眼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陆凯文朝着肖伟示意对方坐回去。

“如果有事情要对我讲，你可以坐在这里。否则，你还是应该回到员工大厅去用餐。”陆凯文努力让自己表现地自然。

隐隐的担心还是泛起，女孩子的架势像是要揭穿自己。

“好，那我就问问陆总。您知道什么叫两情相悦吗？您知道什么叫欲盖弥彰吗？”苏晴坐下来，她几乎扯着嗓子在让雅间所有人倾听她清亮的声音。

陆凯文皱起了眉，既是因为女孩这样说话的方式，也是为了那两个对他而言有些费解的词汇。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首先反应过来的肖竹芳把话插进来。

“陆总，在海南的时候我和宁总做了出格的事情，那是我们两情相悦。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人。我没有后悔，也没有准备破坏宁总的家庭和声誉。可是视频被别有用心的人曝光了，那也是有人对宁总不满。你们做了什么？你们把一切责任强加在我的头上，这样对待我这个无辜的人就是欲盖弥彰。你觉得我说的对吗？请您考虑对我的处理是不是不妥。”苏晴的眼里倏忽间蓄满了泪水。

雅间里一片哗然。

距离雅间比较近的底层员工也一脸的愕然，随后也是一片议论声。

“苏晴，你真不要脸。你给我闭嘴。你。。。”首先发作的肖竹芳忍无可忍地把饭盆摔在桌上。

陆凯文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哆嗦。

“苏晴，你太过分了。你还有一点起码的羞耻心吗？我也还你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这样做会遭报应的。你给我滚，滚出我们的视线。不要脏了我们的眼睛。”陆凯文抬起来指向对方的手指在剧烈地颤抖着。

“我会走，这里是你们这些大人物显示特权的地方。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可是我一点也不稀罕这里。请您认真考虑我的请求。”女孩子在众人复杂得无法形容的眼神里走出去。

肖竹芳哆嗦着看着女孩子的背影。

陆凯文感觉到了哆嗦之后的一阵悲凉。

他真的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是这样失败。

自己竟然从来没有走进过这个女孩子的内心。

她太陌生了，陌生得让自己竟然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那个曾经拥有她的人。

难道那只是一场梦？一场证明自己是傻瓜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