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春节的临近，凌云公司已经有了越来越浓的年味。

人们已经不再关注老板和女员工之间的轰轰烈烈的丑闻，也许是员工们实在说不清这件事的内幕，也许是人们觉得总对着一个年轻的女员工使劲太无聊。

人们的热情伴随着春节的来临迅速地消褪，迅速地干瘪枯萎。

另一个消息虽然让员工感到新鲜和好奇，但是它在节日喜庆的氛围中也变成了了一朵巨浪中的涟漪，迅速地绽开，又迅速地被淹没。

那个消息似乎是年轻的副总有了女人。

有人在地铁里看到了怀里拥着女人的年轻副总。副总似乎很在乎那个女人。

对于这样的消息，大多数的员工只是淡然一笑。像副总这样的外籍富豪，如果没有女人是不正常的。这样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谈资，它没有任何发酵的理由。

真正把这个消息当回事是那些年轻的未婚的女孩。她们怀着复杂的心情沉默着，等待着。等待着别人来证实这个消息。

真正让员工关注的消息是证监会的官员要来公司考察。

所有的员工对这件事充满了期待，也充满了紧张。

公司开展了全面的动员，开展了不留死角的卫生大扫除。

会议室里坐满了公司所有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会议是针对这次证监会考察进行反复自我检查。

人们还是注意到了陆副总的变化。他不再坐在宁总的身边，他坐到了宁总的主席坐对面。

两位最高管理者之间的会议桌形成了一条看不见的鸿沟，坐在两边的管理者都感觉到了隐隐的压力。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自己的谨慎。不得不注意自己的每一个细节。

年轻副总为了一个女孩子和自己的合作者分裂，这让所有的管理人员都感受到了意外，更感受到了抉择的艰难。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做出选择，没有人会傻到局势明朗前冲动。

凌云公司的副总不是一般意义的副总，他的实力已经被证明，他的未来更值得期待。

宁飞扬反倒没有了陆凯文那样的跋扈，他已经恢复了淡然。

他同样不会在上市前的关键阶段和自己的合作者撕破脸，那样只会给财经新闻增加一条不大不小的新闻，只会让上市搁浅，只会让自己的公司白白损失几百万。

而且自己对这个年轻气盛的副总还有着期待，期待着他能打开苏晴的心扉，期待着得到那个让自己焦急的答案。期待着重塑自己在员工心目中的形象。期待着自己在公司里颐指气使的那一天。

“各部门依次把自己的安排说一说。先从财务部说吧，你们是证监会考察的主要部门。聂经理，你讲一讲。”宁飞扬做了最剪短的开场白。

自己没有陆凯文那种煽动性的气势，自己只有增加效率。

会议室里开始了冗长的汇报。

陆凯文心不在焉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的脑子里全是苏晴的事情。

春节临近了，自己是该安排她的事情了。

昨晚一封来自大洋彼岸的邮件也促使他在下决心。

一封署名程梦秋的邮件里对陆凯文迟迟不去考察投资项目的做法提出了质疑，整个董事会都在猜测，都在人心浮动。他们希望陆凯文能给出一个让他们满意的答复。

陆凯文是在苏晴睡熟后悄悄回到自己电脑前的。他反复斟酌了许久，最后只给程梦秋回复了一句话。

他知道，程梦秋会明白他的答案，也会帮助他找到让董事们无话可说的解释。

他给程梦秋的回复是“我在做比投资更重要的事情。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您。为我们祝福吧。”这样的一句话会给程老爷子带去什么，他能够想象到。

在这个世界上，他把夏晓芙看做自己的女儿。他明白夏晓芙的心。

偷渡的生死过程和一起打拼的艰辛让两辈人的感情已经浓于血缘。

但是，程梦秋的邮件和日益临近的春节让陆凯文意识到，是时候让苏晴转换角色了，至少要做准备了。

女孩子已经不能给宁飞扬施加更大的压力，持续的坚持只会给女孩子增加无谓的伤害。

是时候给她增加新的能量了。

陆凯文在一片单调的汇报声里陷入遐思。

“好了。各部门的工作汇报都有针对性。接待工作由肖总监总负责。各部门要协调统一。陆总，你有什么意见吗？”宁飞扬开始做结束发言。

好奇的眼光不约而同转向迟迟不回答的陆副总。

“陆总，该您发言了。”旁边的方舟轻声提醒，

陆凯文终于从遐思中清醒过来。

“一切听宁总安排。”陆凯文根本没站起来，他的发言完全是敷衍。

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所有人都品味着陆凯文的失态，品味着他的语气和发言里的涵义。

可惜，这样没营养的发言实在无迹可寻。

“好了。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一件小事得解决，你们看看有什么意见？”宁飞扬很快就扭转了会场的气氛。

所有人又重新抖擞精神。

“尽管不愿意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说起她，可是这次证监会的考察太重要了，容不得我们有半点闪失。我们还是要解决苏晴的事情，不能让她突然又做出什么让人震惊的事情。我要陪同证监会考察团，我真的担心她突然又跳出来。你们看看有什么办法能保证她不惹事。大家议议。”宁飞扬的语气了全是无奈和自嘲。

会场里很快有了窃窃私语声。

“能不能给苏晴放个假，让她呆在家里？”还是魏锦程这个人事主管先开口了。

其他人再也没有人发言，没有人会在摸清陆凯文脾气之前当这个傻瓜。

“给她放假很容易，可是她如果执意要利用这个机会怎么办？你们设想一下，她突然出现在考察团面前的场面。那一天的情景真的不能再出现了。”宁飞扬迟疑着摇了摇头。

会场持续沉寂。

“是啊，苏晴的确是个麻烦。我们总不能限制她的自由吧。这个包袱实在不知道交给谁？不好办。”魏锦程发出了叹息。

“既然是包袱，那就交给我吧。我既然在宁总面前保了她，那就只能负责到底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让所有人为之一振。

所有人终于等到了迟到的态度，终于不再为那个大包袱烦恼。

“陆总，你有办法让她不生事？能不能告诉我们您怎么办得到？”魏锦程一下子来了精神。

“我能有什么好办法？我只能让她远离凌云公司，远离S市。这样的话，即使她想回来生事，我也可以及时通知宁总。宁总，这样做是不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呀？”陆凯文又开始了讥讽。

“好主意！呵呵，好主意！”宁飞扬根本顾不上计较年轻副总的态度了，他频频点头微笑。

所有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肖竹芳也对年轻副总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陆总，你怎么才能让苏晴那丫头离开S市？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魏锦程还是代表大家问出了自己的心声。

“怎么办？我要去考察自己的投资项目，向公司借调一个人可以吧。苏晴做过我的助理，她就是合适的人选。我要见X市的副市长，带一个年轻漂亮的助理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肖伟，还得麻烦你去给我打个前站，你们上次提到的见面的事情还得你去落实。和侨联还有外商投资管理委员会的联络还得麻烦你。春节前去拜会领导是一件雅事。这个安排宁总不会反对吧。”陆凯文继续着自己古怪的语气。

“好！好事！肖伟，你马上动身。魏总，给苏晴下通知，通知她陪陆总出差。”宁飞扬快速地下达着指示。

“陆总，如果苏晴坚持不去怎么办？”魏锦程还是继续着自己的担心和好奇。

“她肯定去。这一点你们放心。”陆凯文一副笃定的语气。

“为什么？您怎么这么肯定？”魏锦程这一次完全是处于好奇。

“她还欠着我五万元呢。我是债主，她不会对抗债主的。”陆凯文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所有人纷纷和自己身边的人面面相觑，他们有了似懂非懂的表情。

“宝贝，跟我走一趟吧。马上就要春节了，我们也该回去看看奶奶了。我保证不是因为宁飞扬，我完全是借这个机会让你去散心。海边很好玩的。”陆凯文坐上地板上给女孩子做着足底按摩。

看着电视的苏晴皱了皱眉。

“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好像是公司要把我支走，这个办法是你想出来的。”苏晴盯住了满脸赔笑的陆总。

“不可能。公司里总是喜欢传谣言。还有两周就要到春节了。我们该准备了。见奶奶是大事。我还想让你看看我在F省的投资。我想听听你的建议。”陆凯文迅速有了认真的表情。

“我不去。好像我害怕了你们似的。我分得清轻重，我保证不会在考察团来公司期间闹事。我不会破坏对全体同事都有好处的大事。宁飞扬太小瞧我了。”苏晴一脸的不忿。

“不行，我已经出头揽下了你这个包袱，你不去也得去。”陆凯文迅速沉下脸。

“我就是不去，你终于给我脸色了，我就知道你还是忍不住了，你不要管我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的。”苏晴也沉下脸。

陆凯文手足无措地揉着女孩子的脚。

“这样吧，我给你讲个笑话，如果你笑了，你就跟我走。”陆凯文终于主动求和。

“我不会笑的，你想怎么办？”苏晴一副挑衅的架势。

“那我就接着讲笑话，你知道，我不会讲笑话，如果你不愿意忍受就答应我跟我去F省，去看奶奶。”陆凯文也一副迎战的样子。

“好，我们试试吧。”苏晴有了心软。

“这是我在工地上听来的。我在工地吃饭的时候一直在观察工人们的情绪，你知道，吃饭的时候能够得到一些真实的情况。我很快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几乎所有的工人都喜欢蹲着吃饭，我试了几次怎么都觉得别扭。于是我去问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工人。他的答案让我不得不深思呀。”陆凯文一副感慨的气势。

“别卖关子，赶紧说。我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可是我从来没意识到这件事还是什么值得深思的事情。”苏晴的兴趣已经掩饰不住，

“他告诉我，这个姿势可以让他们想起很多美好的事情。每到夏天的时候只要一到休息吃饭的时间，他们就端着饭盆集体蹲在工地外的路边。你知道的，S市的工地一般都在繁华的路边。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呢？其实他们只有最淳朴的想法，他们期待着夏日的美丽。”陆凯文的眼神有了深沉。

“夏日的美丽？是什么样的美丽让他们这么兴奋？”苏晴也跟着进入了思索。

“他们在蹲着等待，等待穿着裙子走过来的女孩子，等待骑着自行车路过的女孩子。等待徐徐吹来的暖风，等待美丽衣裙在风中起舞的美丽一刻。你说，他们是不是也懂得美，而且他们的审美观是不是更朴实？更真实？他给我讲述的时候眼里全是神圣和虔诚，我就是在他的神情中有了感悟。你有了感悟吗？说说你的感悟。”陆凯文声情并茂地描述着自己看到的一切。

“好美。衣裙在风中飞舞。。。”苏晴认真地回味着陆凯文的描述，思索着他的话。

“是吧，太淳朴了。”陆凯文附和着女孩子的思索。

“等等，他们什么意思？。。。流氓，不要脸，你。。”苏晴猛地抬起眼盯住了对方。一串羞恼的发泄已经忍不住喷涌而出。

“你怎么这样？怎么能这样说我们可爱的工友？我太失望了。”陆凯文摇着自己的头。

苏晴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笑声。越来越开心，越来越放肆。

“哈哈。。你们太无耻了。我差点被你骗了。什么裙子呀，他们。。不说了，太不要脸了。他们还算好的，你才不是人呢。你怎么净学点这些东西呀。啊，受不了了。”苏晴上气不接下气地数落着。

陆凯文微笑着看着前仰后合的女孩子，他感到自己很有成就感。

“好了，别笑了，小心岔气。我们就说定了，跟我去F省。”陆凯文趁热打铁。

“不行，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苏晴终于停止了笑闹。

“说吧。都答应你。”陆凯文挺起了胸膛。

“你。。晚上对我粗暴点。”苏晴突然忸怩起来。

“粗暴？为什么？。。。”陆凯文渐渐从困惑转为惊愕。

红霞罩上了女孩子的脸庞。

“傻孩子！”陆凯文有了欣慰、

自己的女孩在渐渐成熟，在渐渐走向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