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对。”熊哥说着，直点头，“性格决定命运。这事儿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也不至于弄到今天这地步，反正，那个年代也相对保守，要是换成今天，我估计着，她也不至于那么想不开。你看看今天，那大街上四处乱逛的小丫头片子，人还不大呢，就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这鼎事儿算啥啊。”

“呵呵，也不能这么说，时代不同鹅嘛。”寻思寻思这话，我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表态了，于是，刻意叉开话题问她道：“诶那你知不知道，原本跟雯雯她娘定亲的那个，是怎样一个人？”

“嗨，这事儿我上哪里知道去啊，这也不是咱们应该关心的。”熊哥说着，将手里的烟头碾在烟灰缸里，缓缓地吐出一口蓝雾之后，又说：“不过，咱听说，那个谁确实挺中意他的，能让那种心高气傲的女人看上的，应该有点能耐。”

“那个人会法术么？”点了点头，我问。

“法术？”微微一怔，熊哥略显不解：“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想的话，应该不会吧。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会法术的人啊，很多人，一辈子都遇不上一两个。”

说到这里，熊哥顿了顿，“诶？你这话是啥意思啊？”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奇怪。”我说着，挠挠脑袋，“你记不记得，咱们跟蒋晓艳一起出海的时候，蒋晓艳的态度。正常来说，当一个人遇见一个会使符箓会用道法的人的时候，第一反映应该是什么？是好奇么？好奇肯定是有的，但是，我想，最大的反应，还是恐惧。可你记不记得，当时蒋晓艳的表情是怎么样的？我当时注意到，她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诧，之后，却像是对眼前的情形生出浓浓的兴趣来，与其说，她是对一个用道法的人产生了兴趣，我倒是觉得，她对道法本身的兴趣更浓些。此后的经历，也是一样。我留意过她的举动，虽然这个女人傲娇的态度一如既往，可，每一次掐诀念咒，她都会在一边仔细留意，兴趣之浓厚，远远超过正常人。我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这样，问她，她也不说，你方才提起，说，雯雯她娘跟人有婚约，对方又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我就在想，那个人，是不是有些类似的本事在里头。”

“这种事......你应该去问她。”沉默良久，熊哥习惯性摇摇头。

“算了，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说着，靠在椅子上敲了敲桌子，“对了，熊哥，你以前有没有听过，一个叫东王的人？”

“杨秀清么？”想也不想，熊哥问到。

“好吧，我问完了。”一脑袋拍在桌子上，有些哭笑不得的我痛彻地知道，在熊哥这里呆下去，八成也问不出什么线索来。看看时间，时候也不早了，于是抄起酒杯跟熊哥碰了一下，便找个点理由离开熊哥的小饭馆，奔着学校的方向走了过去。

花了一块钱，乘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到学校门口，好久不在校园里闲逛，想想大学时光，一种沧桑感油然而生。雯雯还在教室里头跟导师研究毕业论文的事儿，一时半会没法出来。

没什么事情可做的我，坐在花坛边儿上的长椅上，掏出给此时此刻不知身在何处的蒋晓艳发了一封gmail，其内容，也不复杂，主要就是问了一下她那边的状况如何，关于那铁简上的内容，又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大约过了能有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狂刷app的我才收到回信，只不过，这回复有点简单：“尚好。”

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油然而生，正寻思，把邮件删了当自己犯贱得了，手指头刚刚按在屏幕上，另一封邮件已经发了过来，点开之后，不禁倍逗笑，寻思寻思之后，终是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你认识夏宇么？”

“认识啊。”窗口抖动了一下，蒋晓艳回复得很是利落。

“他是怎样一个人？”多少有些迟疑，我还是问了出来，短暂的平静之后，蒋晓艳发来信息：“一个帅哥，普通朋友。”

帅哥。

朋友。

好吧。

一眼大一眼小地看着这几个字，我收起手机靠在长椅上，回头想想现在的情形，总觉得，一种不详的感觉在心底里反复回荡。

当然，与一众疑问相比，更让我担心的，还是大金牙那边究竟怎样了。他遇上麻烦了，而且麻烦还不小。这一点，对大金牙的行为方式比较熟悉的人全都知道，大约在一周以前，我去大金牙的家里找过他，当时，那个胳膊比正常人要长出一节儿的家伙推三阻四地没让我进去，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可，几天之后，连那个家伙都消失了。

现如今，大金牙的宅邸，大门紧闭，里三层外三层，各个地方都上着锁，就连，平日里修剪草坪打扫卫生的佣人们都不见了踪影，可以说，除了宝气阁还处在半停不开的状态之外，跟大金牙有直接关系的生意，大部分都关闭了，这，确实有点不同寻常啊。

是不是准备跑路了？

看起来有点像。

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一声，正在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回头的工夫正看见一个带着个花边近视镜的老头子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

来人的年纪，在六十左右，个子不高，身形偏瘦，离着挺远就能看见一脸的皱纹写在脸上，但是，跟一般的老人不同，他的精神头儿很好，腰板很直，花白的头发向后拢去，梳得整整齐齐，那颇为将就的一身西服套装也让人觉得颇有好感，朴素，干净，简约，大气，没有过多的装饰却又在细节方面一丝不苟，怎么看，都带着一种六七十年代的遗留下来的学者派头。

“董教授？”一眼人出来人，赶忙站起身来，我恭敬道。

“小祁子，好久不见你啊。”对方说着，在我的肩头拍了一下，“诶，你不是提前毕业了么？怎么跑到学校这边来了？哦，对了对了，你是来接雯雯的吧。”

“是啊，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做，我，就过来看看。”我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对方见了，一脸和煦地跟我摆摆手，“你也挺长时间没过来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死不活，就那样呗。您呢，最近忙不忙？”我说着，赶忙收拾收拾衣服，尽量弄得整齐些。

“我还好，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对了，你上次，发给我的东西，我看见了，前一段时间太忙，也没时间给你个回信，现在你来了，也省着我去找你，你方便么？方便的话跟我走一趟，正好，我点有事情跟你说。”

老头子说着，拎着手提包走在前面。

我快步跟上，赶忙道：“我上次给您发的邮件，您已经看完了？”

“对。”老头子说着，在口袋里头摸出钥匙：“你上次给我发的那些照片，我看了，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忙些什么，也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弄来这些东西的，但是，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那个古文字，年代非常久，基本上，都是先秦时期才会使用的，我大体地把文字分了一个类别，也找了几个老伙计一起研究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给我发了一百二十六个字的照片，不算重复的，有一百零三个。这一百零三个里头，已经破译出来的文字有五十九个，剩下的，只能根据文字的图样和造字规律猜个大概。”

“如果这些文字连在一起，您能看懂么？”心中暗喜，我快步跟上，对方听后，突然停下身子转过头来：“能倒是能，不过，需要一点时间。其实我最奇怪的一点还不是这些文字本身，我最纳闷的是，这些文字，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怎么说呢，前一段时间，偶然间得道了一些古文的拓片，那上面的文字，我看不太懂，闲来无事，又觉得这种东西挺有意思的，所以拓下来一部分跟您请教一下。”

“那你找对人了，这个文字，叫虫鱼篆，在古文字里也算是比较生僻的一种，现如今，真能解读它的人，一只手也能数得出来，你要是觉得方便，可以把拓片的全文拿来让我看看，别的不敢说，上面的内容，大体讲了些什么我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老头子说着，乘电梯上了六楼，拐弯抹角地到了历史学院的一间私人办公室门口，我站在门口等着，老爷子见了，笑着摆摆手，“在门口站着干什么？进来啊。”

“方便么？”我说着，有点尴尬地探头进去，这个老头子是我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一个老教授，在学校，已经呆了三十多年了，那个时候，我忙着提前毕业的事情，选修课什么自然少不了，因为个人倾向的原因，阴差阳错之下，在某个学期里头，我同时选了这个老头子的三门课程，加上，听课态度认真，又有不耻下问的好习惯，很快两个人就认识了，闲来无事的时候，遇到一起，也能东拉西扯地聊上老半天，总的来说，从他的身上，我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只是，这老爷子有点怪，有的时候，不得不小心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