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秘密，说起来，烨挺复杂的。“寻思寻思，我摇头道。

“没事儿，我不怕麻烦，你只管说就好了。”龇牙一笑，蒋晓艳露出十二分的狡猾来。

“小样儿吧。”有时候真拿这女人没办法，我伸出手，在她的鼻子上面轻轻地刮了一小下，“道门的事，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你能想到的，况且，我曾，当着他们的面对祖师发过誓，这件事，绝对不能对人说。”

“跟自己的媳妇也不说？”一脸幽怨，蒋晓艳看着我，我摇摇头，难得地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儿，“作为一个大男人，说出来的话，总要算数才是，莫说是媳妇，亲爹亲妈问，我也不会失去原则的。”

“切，弄得好像真事儿一样。”蒋晓艳说着，悠悠地看了我一眼，“既然弄得这么神秘，那，他们为什么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难道，仅仅是因为你跟他们一样，是学道法的人？”

“或许是吧。”我说着，往床头一靠，“有些人，生来就是有些事情等着他去做，而有些人，却是自己找上来。以前我不觉得是这样，可见了那个人以后，我倒是觉得，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你说那个叫陆离的男人么？”蒋晓艳说着，嘟着小嘴摇摇头，“他确实挺特别的，但是，好像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厉害吧，人们都说，他能操纵火焰，是修炼火象法术的人里，最有才华、最厉害的一个人。可是……我……从没见过他用这样的法术。”

“你想知道为什么？”转头看看她，我笑着说。

“恩。”点点头，蒋晓艳一本正经地看过来：“有一句话，说出来，可能不太中听，但我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人们不都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吗，会不会……”

蒋晓艳说着，弱弱地瞥了我一眼，我蜷起一条腿，侧头看看窗外，“几个小时之前，我问过一个类似的问题，我说，我有一个前辈，叫陆博通，几十年前也算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这个人很邪，也很恶，现如今，他依然活着，我不是他的对手，我问陈老爷子，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赢得了那个人。陈老爷子说，如果陆博通的本事，跟当年一样厉害，那，这样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出来。如果陆博通的本事，有当年的百分之八十，两只手，也能数出来。我问陈老爷子，在您认识的人里，能赢了陆博通的人，有么？陈老爷子说，一定能赢的，没有，但是，可以跟他一较高下的，倒是有几个。这几个人里，我唯一认识的，就是陆离师兄你。你猜那个人是怎么回答的？”

“他会……跟你客套一下，然后，笑笑。”咬着小嘴想了想，蒋晓艳憨笑一声。

“他说，这样的事情，你不要信，我只是一个赚钱养家的普通人。”我说着，一摊手：“当时，我就觉得，这个人实在太怂了，人们都说他是顶尖高手，他却窝窝囊囊的，没个高手模样。可能是看出了我的失望，陆离师兄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他说，我们捉鬼解难的时候，是穿着同样的衣服，戴着同样的面具的，你也是做这个的，不知道你们戴不戴？我回答说，我们不戴啊，我们不怕鬼，为什么要戴面具？陆离师兄说，戴面具，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为了你身边的人。”

我说着，靠在床头轻叹一声，“当时，我不太懂，寻思了一路，才明白他的话。以陆离的本事，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多少人可以对他的安全造成威胁，但是，她身边，还有很多人，你可以觉得，丁翎很厉害，小艾很厉害，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同样很厉害，可除了这些人以外，他还有父母，有亲人，有朋友，有很多很多他很在意的人。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所以……你懂的。”

“这就是他给你讲的故事么？”眨眨眼睛，蒋晓艳做懵懂状。

“不，这是他想告诉我的。”我说着，抱着头，摆出一副很惬意的样子来，“他给我讲的，是白起的故事。”

“白起？白起我知道啊，坑杀四十万赵军的那个人。”蒋晓艳说着，一脸得意地看着我，“我爷爷说，白起，是那个时代里最杰出最完美的武将，可惜，他没有遇上一个知他懂他的明主。”

“你好像很懂诶，那你给我讲讲，白起是怎么死的呗。”饶有兴致地看看她，我笑道。

“可以啊，这个有多难。”蒋晓艳说着，清清嗓子，摆出一副很正派的模样，“我爷爷跟我讲的，白起，是战国时期最优秀的军事家之一，之所以说是之一，是因为，在他所处的那个时代，还有两个非常杰出的大人物，一个，是写《孙子兵法》的孙武子，另一个，就是写了《吴子兵法》的吴起。白起生在一个没落贵族的家里，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像吴起一样的厉害人物，所以，给这个孩子，起名叫白起。幼年时的白起，沉默寡言，却性格坚忍，处事果断，受到家里的影响，少年时的白起，就精通兵略，很擅长排兵布阵的本事，等他十五岁的时候，他的家里人，就把他送到了军队里，在那里，他的军事才能迅速凸显，从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兵，到一个百战百胜的名将，他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在他一生所经历的无数战役里，长平之战对他来说，是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那一战，给了他‘战国四将’的地位，也给他留下了‘人屠’的称号，可惜，他最后被秦王赐死了。挺可惜的。”

“还行，知道的还挺多。”伸手摸摸她的头，我憨笑一声，蒋晓艳白了我一眼，撇嘴道：“这有什么，都是常识嘛，怎么说，他都是那个时代最显赫的将领之一，知道一些，也不算什么嘛。”

“说的也是。”我说着，苦笑一下，“白起有多厉害，知道的人，其实并不多，大部分人知道白起这个人，是因为，白起坑杀了四十万赵国的降卒，在中国的历史上，从没有人，杀人杀得像他一样多，所以，有的人叫他‘杀神’，有的人叫他‘人屠’，还有人，说他是妖魔转世，是为阎王爷抓壮丁的。”

“是啊。”蒋晓艳说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要不是专门研究这个，又有多少人，会对他们的生平有太多的了解呢？在生活里，最为人喜闻乐见的名字，往往，都跟一些标签挂在一起，就比如说，提起奸雄，人们就会想到曹操，提起智者，人们就会想起诸葛亮，提起坚忍，人们时常想到伍子胥，提起隐士，人们又经常想起最有传奇色彩的鬼谷先生。可这些，对我们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你别告诉我，杀神白起，跟你们鬼符门，也有一些特别的联系。”

蒋晓艳说着，微张着小嘴看过来，我翻着眼镜瞄了她一眼，摇摇头，“这个真没有。”

“那，什么样的故事，能让你产生那么大的感想呢？”

“白起的死。”我说着，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你知道白起是怎么死的么？”

“因为奸臣陷害。”蒋晓艳说着，一侧身，坐在我旁边，怀里，依然抱着那个大枕头，“秦国有一个权臣，叫范雎，这个人，在政事上是有些建树的，却心地狭窄，不能容人。长平之战，白起打散了赵国主力，风头一时无两，范雎担心白起压过自己，就建议秦昭王不要听信白起的建议而立即攻占赵国，而选择，罢兵言和，让赵国割地赔款。秦昭王听信了他的话，让赵国赔钱，可罢兵之后，赵国不但没有赔钱，还联合其他的诸侯国偷偷搞事情，秦王知道了，很生气，于是，他让白起接着攻打赵国，白起对齐王说，长平之战后，赵国实力大为折损，当时攻打赵国，可以一股而下，可现如今，时间过得太久了，赵国的重新整合军队，没有那么容易攻下来，秦王听后，大怒，就跟他说，你以为，寡人离开你就不行了？于是，秦昭王派出另外一个人，去攻打赵国，结果……”

“结果那个人，让赵国的将领好痛揍，然后哭咧咧地回来了。”我说着，拍拍肚皮看向她：“兵败之后，秦王很上火，他去找白起，让白起带领军队去攻打赵国，白起还是认为，现在没有战机，去了也是白去，所以，他拒绝了秦王的请求，秦王很生气，加上，范雎在一边说坏话，秦王在盛怒之下，削了白起的所有爵位，让他滚蛋。当时，白起身染重病，不能起行，秦昭王就发诏书撵他走，白起上了路，有病啊，走不快啊，秦王就觉得，白起肯定是故意拖沓，不把自己的诏令放在眼里，于是，他叫人，送了一口宝剑给白起，让他自杀。”

我说着，抬起头看看蒋晓艳，“这段故事你是知道的，但是，你可能不知道，临死之前，白起对那个使者说了哪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