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赶我走？”好像有点不开心，蒋晓艳嘟个小脸看过来，“少想美事儿了，说什么，我都不走的。”
“我没跟你开玩笑，说的都是正经事。”我说着，一脸无辜地看向她，“我有一些事情要赶紧做，解下来的这段日子，怕是没有时间照顾你。”
“我不需要你照顾，不要说的，好像我就会给你添麻烦似的。”蒋晓艳说着，一侧身，钻到被窝里，一边用小爪子拍打被面儿，一边嘟囔道：“我发现，你越来越嚣张了，动不动就可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当我是谁？我不是雯雯。我在枪林弹雨里混日子的时候，你还躲在课桌地下擦鼻涕呢。”
“这把你厉害的。”虽然这也能算实话，可我还是被她逗笑了，我抱着脑袋，姿势不动，一边寻思着一起钻树林的日子，一边苦笑道：“行行行，你厉害。这我也知道。你是女中豪杰嘛，人们都说，你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可就算，你再怎么厉害，你也始终是个女人啊。我已经失去雯雯了，不想，再一不小心失去你。”
“你……你究竟想干嘛？真的那么严重么？”蓦地生出几分警惕，蒋晓艳上下打量，我转过头去，一字一顿地对她说：“我要去找一个人，弄清一件事。”
“那我陪你。”蒋晓艳说着，拢着长发笑着说，“这种事，没我你是不成的。”
“不，那个地方很危险，去过那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活着出来过。”我说着，伸手在她的脸上捏了捏，“可恰恰是这样的地方，才能保住一个人。”
“他是谁？”沉吟半晌，蒋晓艳看过来，我苦笑一声，张嘴道：“赫连常望。”
“赫连常望还活着？”像是听到了极大的讽刺似的，蒋晓艳一下瞪大了眼睛，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转过头来看着头顶的吊灯，“赫连常望身患重病，晚年的时候，痛苦不堪，这些年，寻访他的人没有获得任何消息，就连，赫连家的后人都不知道他是否活着，可我知道，他依然没有死。因为某种原因，他被困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不能动弹。”
“你是怎么知道的？”依然带着几分不信任，蒋晓艳直摇头，“这种事情，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又编瞎话骗人了……”
“别老拿这种话挤兑我，说的好像，我老是骗人似的。”我说着，一脸幽怨地看着她，又转过头来，“反正，我有我的办法，你不用再打听。”
“那我跟你一起去。”蒋晓艳说着，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那个地方，到处都是虫子，到处都是鬼，我一个人去，都不一定能回来，要是你也跟着，那，可真的麻烦了。”我说着，一本正经地摇摇头，“如果，你还愿意给我做媳妇，就听我一次，趁早离开这里，我保证，最多一个月，肯定去接你。”
“可我，不是你媳妇。”蒋晓艳说着，撇着小嘴看过来，“自始至终，都不是。我是你老大，你是我小弟，一早咱们已经讲好了。”
“去一边儿去吧。”我说着，一脸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往一侧挪了挪，又挪了挪，“我不想跟你说话了，生气了。”
“切。”小嘴一撇，蒋晓艳笑容玩味地拍了我一下，“生气就生气呗，弄得，好像人家多怕你似的。”
“诶。”等了半天，不见回应，蒋晓艳贼笑着凑过来，我懒得搭理他，大被蒙头，不动。
“还来真的啊，跟小孩儿似的。”
……
死说活说，蒋晓艳总算订了机票，坐在屋子里，看这妞儿嘟着小嘴，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絮絮叨叨地跟我说这说那，心里头，突然生出一种久违的感觉，以前，雯雯还在的时候，每次离开家，那小妮子跟她简直没区别，只是，物是人非，现如今，谁还知道，那小妮子在哪里。
收拾好了两个人的行李，一起去菜市场买了点东西回来，围在桌边包着饺子，顺便聊些平时不会想起的话题，你一句我一句，时间倒是过得不慢。
当天晚上，九点，在机场分手了。看着这妞儿拉着皮箱走过去，心里头，挺不是个滋味儿的，都说人世沧桑，绝难预料，对未来一片迷惘的我，也不想，这妞儿就此离去，只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除了让她早点离开这片是非地，似乎，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跟三步一回头的蒋晓艳摆摆手，我转身离开，出了机场，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等在门口了。
“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让她走，头儿对你是真心的，这个，你应该可以看出来。”从兜儿里掏出一盒儿烟，康师傅低头点上，我拉着车门爬上去，有点懒散地往座位上一靠，轻声道：“我怕。”
“你怕什么？”饶是不解，康师傅爬上驾驶的位置，我转头看看他，一时无语。
“你怕她出事，还是怕她背叛你？”见我迟迟没个回答，康师傅龇牙笑道。
“你平时，也这么喜欢刨根问底么？”有点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我一摆手，康师傅嘿嘿直笑，心大得很，“咱们说好了，这趟活儿，你是老板，你要咱干啥咱就干啥，但有一点，你得记着，要是非得干些对不起她的事，最好现在就换人。我可不替你保守消息哈。”
“你对她，倒是挺忠心。”一声苦笑，我瞥了康师傅一眼，“钱，我明天转到你的户头上，先付一半，回来付清另一半。”
“不用，回来一起算就行了。”康师傅说着，猛地将车门关上，“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瞒着她。”
“我不想她有事。”我说着，叹息一声，“你把我送到地方，然后就回去，这件事，你也别掺合。”
“要拼命？”微微一怔，康师傅问道。
“我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去找一个，很危险的人。”我说着，示意他可以开车了，康师傅将车打着，缓缓地调了一个头，“其实，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我当过兵，不怕死。”
“你可别闹了。”我说着，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当兵的事情，我听说了，听人说，你以前还是个连长，在昆仑山那边执行过任务，后来遇上了一个白毛大怪物，出事儿了。”
“卧槽，这你都知道？”康师傅说着，嘿嘿一笑，“重点不是出事了，是我打了那娘们。我在部队服务了十几年，最后，什么都没落下，要不是因为你媳妇，我都没脸活下去。蒋头儿是我的恩人，这辈子，我都记得。我跟你说真的，那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要辜负她。”
“这家伙，你可真是娘家人。”我说着，一脸苦涩地转过头去，“那妞儿确实挺好的，可有的时候，也着实够烦人。最可恶的，就是不听话，不来真格的，完全弄不过。”
“那是。能弄过就算不错了。”康师傅说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头儿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她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要是不认，也没谁可以强迫她。你还不要不知足，据我所知，在家里，那么多的长辈，没人能奈何得了她。只有老爷子的话，还算管用。可那也得分情况，有的时候，他老人家出面，也一样不管用。”
“你见过蒋家的老头子？”突然生出几分兴趣，我转头看他，康师傅打着方向盘，轻声道：“算不得太熟悉，可也见过几面。那老爷子挺有派头儿的，年轻时候，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大人物，在家里，老爷子是权威，也是主心骨，正儿八经的一个当家人。上次，从南海回来，老爷子听说了你们的事，还亲自去现场去看了，瞧那意思，从水里找到的一些东西，让他挺有兴趣。他找了我们，跟我们谈了很多事儿，当时，还特意问了你。后来我一打听，我们几个，他都问了。”
“问的什么？”转头看看他，我一咧嘴。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问我们，觉得那个祁家的小鬼怎么样。你说我们能说什么啊？我就说，身体不错，手底下有功夫，这年头儿，那么小的年纪就有这身手的，不多，我估计着，这一身本事，没有十年的苦熬准不成。然后，老爷子又说，除了身体好，他还有啥优点么？我说，优点不少的，有想法，有见识，长相不错，而且胆子特别大。老爷子听了，就笑了，他说，照你这么说，这人就没啥缺点么？我想了半天，就跟他说，要说缺点，我就觉得，这小子看着有点色，背后的时候，老是盯着蒋头儿一劲儿看。从眼神儿的角度看，不像个正经人。”
“靠。”一脸黑线，我做无语状，“你就不能说点好的么？”
“嗨，实话实说嘛。”康师傅说着，一摊手，“再说了，都是男人，老爷子不也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吗，这点事儿，不会介意的，倒是有个事儿，让我觉得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