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只喜欢你(2),今天又会发生什么呢?
路昀深从小就与音乐结缘。
他的曾祖父是知名作曲家,曾祖母是作词家。
两人合作过的歌曲少说也有上百首,到现如今,都成了经典名曲。
而他向来剑走偏锋,高中就和几个朋友组摇滚乐队,在那个年代不被任何人看好。
乐队那几个小子,统统没什么念书的天分,几乎是被老师放弃的一拨人。
升旗仪式,年级大会,得到过被校长亲自点名的“殊荣”。
一句绝望的呐喊“你们四个逃的课比全年级逃的加起来还要多啊”,在母校流传至今。
后来呢……
酒吧驻唱,偶尔接两出商演,梦想渐渐有了起色。
二十二岁,已经在附近一带唱出了点名堂。
他就是在那时认识怀砚的。
那一年她十八岁。
和他的经历相似,也是个不爱念书成天翘课的主。
唯一不同的是,他翘课去的是大厦二楼的练团室。
她去的,是一楼网吧。
路昀深从没见过哪个女孩儿爱打游戏爱到这个份上。
他偶尔也会下去上会儿网,那一整个网吧的人,居然都叫得出她的名字。
别人谈论起她时,像在聊什么传奇大人物,都是一个劲的摇头,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天赋差异。
无论是网游还是电竞,或是各种各样的小游戏,只要她怀砚上手玩过几次,就没有她不擅长的。
那一年她玩CS,和人单挑的时候,大半个网吧都在围观。
路昀深在前台开卡,随口打听了一句。
本没打算探究的,可服务员却无比激动,拉着他把前因后果都科普了一遍。
“是恩怨局呢!”
“对方是职业选手,自己输了不爽,就盯着我们这儿的一个新手狂虐。”
“怀神看不过去,跟人约了单挑,三局两胜。”
“都已经赢下两局了,对方不服,非要改五局三胜。”
“现在,连第三局都快输给怀神了,可真丢人呀哈哈……”
“……”
怀神。
网吧里的人都是这么叫她的,毕恭毕敬,服服帖帖。
而他喜欢叫她,砚砚。
发音念起来很温柔,和她本人……
呃,完全不搭。
客厅里漆黑一片。
路昀深倒在沙发上,双手枕着后脑,合上眼回味蹉跎冗长的那几年。
年轻莽撞,直言不讳,总是无法相互迁就的两人。
在时间差的修饰下,哪怕是不愉快的记忆,竟也变得朦胧有趣。
侄子许卿打来电话的时候,路昀深已经快睡着了。
小伙子捂着话筒神神秘秘,跟做贼似的,跟他打听票的事情。
“什么票?”
“PAES联赛呀……二叔,你不会忘了吧……”
“哦对……”路昀深从沙发上坐起来,开了个壁灯,去玄关找快递。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托他搞除演唱会之外的门票,有点不习惯。
“好像还没送到。”总共就那么几个快递盒,一眼就看遍了。
“那好吧,到了记得告诉我哦。”
他这个小侄子今年都高三了,不知什么时候起,莫名其妙入了电子竞技的坑。刚瞒着他爸妈去看过一次现场比赛,回来后又拜托路昀深帮忙在网上订另一场比赛的门票。非得送到他家里,再悄悄过来取,以免被父母发现。
路昀深搞不懂,这几年电子竞技怎么会发展得这样快?
许卿说他不懂的,玩电竞是件多帅、多厉害的事……
呵,当然不懂了。
想想那个买一大堆情趣内衣的前女友,他岂止是不懂啊,简直胸闷头疼。
心脏病都快被她气出来了。
许卿越说越激动,还给他介绍起自己的偶像:“我的新晋女神,CG战队的CARRY一个非常、非常漂亮还很有实力的小姐姐。”
“女选手?”他心里咯噔一下。
“嗯,她可厉害了!男选手都打不过她,那天她玩的死灵法师简直绝了,靠着漂亮的走位,直接把对面五个人秀翻了……”
……
路昀深没再往下听,神色却愈发凝滞。
说不上是好是坏。
这些年,大家都有变化。
偶尔也会关注她的新闻,看见她得奖。
披着五星红旗,带领全场高唱国歌,一如她曾经梦想的那样。
很骄傲,由衷地替她开心。
但也遗憾,没能亲眼见证她每一次的进步。
同时也会矛盾,盼她能偶尔放慢一下脚步。
这几年她走得太快了,从默默无闻的新人打到世界顶级选手,完全是燃烧生命苦撑着换来的。
这背后的付出旁人不知,他们只客观地点评她的操作,赞誉她在领奖台上意气风发的姿态,顺便吹捧几句,盼着她为中国电竞再拿下多少奖杯。
可他关心的,自始至终就只有她,怀砚。
无须那些光环与荣耀的点缀,他只关心她过得好不好,累不累,身体是否无恙,有没有受人欺负,毕竟他再也没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只是没料到,再次与她面对面,竟会是今日这样荒诞的场景。
♥
怀砚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觉睡到下午了。
要不是饥肠辘辘,她可能还要这么摊在床上一整天。
家里冰箱空空如也,她列了张清单,预备去附近大卖场采购些吃的,顺道把午饭解决了。
经过小区门口的时候,碰到许久不见的保安徐伯。
她不常回来住,对方倒还记得她。
“怀小姐,最近开始放假啦?”
“嗯,刚回来。”
她瞥见门卫室的另一个保安,正给进小区的每一个住户发传单,随口打听:“你们在忙什么?”
“哦,这个啊。”徐伯拿了一张递给她,“最近治安不大好,这个是公安给的宣传单,每个小区都要发。”
怀砚随便看了一眼,倒没怎么在意。
“这个每年过年都有吧,就是提醒防范扒手的。”
“这次可不一样噢!”徐伯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真假参半,故弄玄虚地告诉她,“我听说啊,附近小区发生了好几起年轻女性失踪的案子。”
“啊?”怎么听着跟演电视似的。
“真的呀,尤其是怀小姐你这样独居的年轻姑娘,一定要当心点。晚上早点回家,最好请男同事送,一个人真的太危险了。”
她轻叹了声,心想这事情幸好没让怀瑾知道。
否则,又要被拿来给她单身的事定罪。
徐伯的话,她本没有放心上。
直到对方又提了句:“要是在小区里发现可疑人员,也记得通知我们。”
她恍然大悟,想起20号楼那个男人诡异的行为。
大白天裹得那么严实,显然就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脸啊。
搞不好,就是什么通缉犯也不好说。
眼神到处乱瞄,一看就不怀好意。
这个人,怎么想怎么可疑。
她干脆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徐伯。
对方第一时间联系物业,调看了这一家业主的资料。
“确实是新搬来的住户,就在上周。”
得到确切的答案后,在场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东西不缺,都有。”
“嗯,嗓子还行,药也吃了,放心。”
“过两天吧,我尽量。”
“……”
经纪人May姐在电话那头叮嘱许久,虽然公司给他放了假,可他这嗓子的恢复情况,公司还是时刻关注的。这些年整个唱片行业都处于低迷状态,能赚钱的歌手已经寥寥可数,像换日线这种演唱场场都爆满的简直就是唱片公司捧在手心的瑰宝。
可是当摇滚乐队主唱的,有几个不是在拿职业生涯挥霍。
路昀深年少时没学过专业发声,唱得肆无忌惮,伤了嗓子。
如今声音低沉不少,也没从前那般有穿透力了。倒是歌迷越来越多,已经远超出他的想象。
开演唱会,连开三四场,是前几年常有的事。现在May姐不让了,怕他的嗓子再这么唱下去,会造成永久的伤害。
路昀深闲适地坐在羊毛地毯上,望着窗帘背后若隐若现的温暖日光。
想想过去,尚未成名之时,那股莫名其妙的冲劲。
门口的电子屏幕亮了,他不经意瞥了一眼,难以置信:“妈呀……”
他干脆走近过去看个仔细。
May姐在电话那头一本正经:“你妈来了?”
“更恐怖,是我姑奶奶。”他说,“带领五六个保安,抄着家伙,气势汹汹地要杀上我家,怕是要取我狗命。”
“……什么?谁??”
“反正是惹不起的人物……我先挂了,晚点再说。”
按了会儿底楼门铃,对方没反应。
保安说要不上去看看,物业那边有每幢楼的门卡,刷开以后带着一群人上去敲门。
“有人在家吗?我们是物业的,想做个入户调查。”
无人应声。
几个保安开始嘀咕,是不是不在家。
要不改天再来。
正打算等电梯下楼的时候,身后传来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
2201的门开了一条缝。
通过门缝,可以看到里面的人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
和怀砚描述得一模一样,浑身透着古怪。
“先生,请问您是……”徐伯正要发问,便被对方开口打断了。
那怪人倚在门边,直接对外面的人说:“怀砚,你进来。”
“啊??”
“就你一个人。”
“那怎么可以?!你想对怀小姐做什么?”旁边的保安也急了,下意识伸手挡住怀砚。
“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怀小姐说。”对方仍是不紧不慢。
徐伯为难地看她:“怀小姐,你可别……”
“不要紧,我去和他聊聊吧,你们稍等片刻。”
到这里,怀砚已觉察出不对劲。
这个怪人是认识她的,他叫得出她的名字,并且那语气无比熟稔。
虽然心存疑虑,但她还是决定进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