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美。”方芷晴认同，回想当日此人出现在掬月台上时，真似神仙下凡，妙不可言。又是一心向着罗圣，怪不得他缠着不放。

不过月后近岁，宫廷姹紫嫣红、百花争艳，方芷晴相信定有变数。

林婉清借故欣赏四周景色，实是观察有无可疑目光。她忽地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不如毁了她的脸！”

方芷晴不动声色地驳回：“要是可行，还需等到今日让你说这话？”

林婉清哪里能知道这近三个月以来，方士伟暗中派了多少人想要除了袁梦儿。

而那些派出去的人，就如石沉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只能说明既然连元锡已经撤离京城，但依然有暗卫保护袁梦儿。

至于这些暗卫是边元锡留下的，还是罗圣身边调过去的，就难说了。

若是罗圣身边之人，大概是靳府的……

方芷晴正是顾忌靳府，得到消息后，她立刻劝阻了方士伟。那围拢侯府的肃杀之气方消停。

林婉清自知方家势力非凡，方芷晴说不可行自是不行，也不敢多言，只小心地问道：“娘娘，那婉清需要做些什么？”

方芷晴忽然捏起一颗白子，置在棋盘上，白子顿时形成龙困黑子之势，“静观其变，若是有人要害她……”

虽话没说尽，联想到昨日为连梦儿说好话，因而博得罗圣一顾，林婉清自是明了，“婉清明白了。”

抓住皇帝的心比什么都重要。

飞雪初停，雾蔼沉沉，宫灯初上之时，皇帝罗圣果然出现在坤宁宫。

宫娥太监跪倒一地，山呼万岁。

皇帝罗圣还是一袭明黄龙袍，却是绉褶成堆，暴露了穿着之人的顽劣劲头。

然而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仍然显得英俊逼人，在皑皑白雪中走来，竟似谪仙临凡。

跟在方芷晴身后行大礼的林婉清，悄悄地打量罗圣，一时之间竟是看得有些呆了。

方芷晴本是为今日之宴调整好了心态，想以最好的姿态示人，但一接触到罗圣顽皮不定的眼神时，厌恶又生。

方芷晴敛定心神，露出持重又不失风情的笑容来，带着丝激动道：“皇上能来，本宫真的很高兴。”

罗圣只是随便应了声，探究的目光落在方芷睛身后。

眼儿圆圆，脸儿圆圆，身体也是圆圆的林婉清就映进了罗圣眼内。“咦，是你。”

声音透着一丝惊奇。

方芷晴的心因着这句，霎时亮了起来，一扫方才的阴沉。她微笑着请罗圣落座主位，自己坐在左侧，示意林婉清坐在对面——

斜对着罗圣的地方。

“回皇上，正是臣女婉清。”林婉清嘴边掩饰不住的欢喜。她平日见的都是校场上的粗莽汉子，哪里见得这般高挑俊秀的男人，而此人更是皇帝。

春心不禁荡漾。

因着家中同母嫡兄到外县出仕，而嫡姐在两年前也嫁作他人妇，随夫媁到外地上任，甚少回娘家省亲。所以自嫡母离世，爹亲又忙于政务，掌宅之权落入二房妾室手中后，林婉清的日子过得是一天比一天苦。

又因林婉清自小爱摆弄女红，却是绣艺不精，反而学会掐丝成花的技艺，自成一格。所以方芷晴之兄才推举她为秀女，有幸入宫竞逐一席之地。

如今先其它秀女一步，获得皇帝青睐，怎不教林婉清兴奋难耐。

虽是受制于方芷睛，但也想有朝一日得皇帝宠幸，光宗耀祖，好让那妾室抬不起头来做人，后悔当日欺侮于她！

“你好圆，怎么长这么圆，很能吃吗？”罗圣主动问话，看来对林婉清印象确是不错。

林婉清更羞了，脸上不可自抑地飞上两朵飞霞，虽没阳春白雪之神韵，倒也小家碧玉的可人，富态十足。“臣女随娘亲，从小就长得肉嘟嘟的。”不止眼圆脸圆臀圆，那令男人向往的温柔之峰，更是圆挺可人呢。

林婉清对自己的身段颇有信心。因着这样，得方芷晴允许后，她早把披风及寒衣卸了，仅以青衣宫装示人。

“原来这样。”只是罗圣似乎未有留意她的傲人之处，然而心情不错。“我饿了，我要吃牛肉。”他转向方芷晴，一贯的命令式的口气。

方芷晴微笑道：“皇上，本宫今个儿特地命御膳房为皇上准备了全鱼宴。”

林婉清受方芷睛示意，连忙笑道：“皇上，有如胶似漆……就是红烧鱼泡啦！香香辣辣、十足脆爽，非常好吃咧。”

罗圣果然鼓起眼珠儿，好奇地问：“什么鱼泡？”

林婉清伸出双手兴奋地比划，“就是鱼肚里那个泡，听渔民伯伯说，吃了可会泅水咧。”

林婉清的眉飞色舞似乎感染了罗圣，他可是被关了一整天。“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不会泅水，原来是因为没吃过这好吃的玩意！”罗圣抚了抚掌，责怪地瞅了方芷晴一眼，“你倒是传膳啊。”

方芷晴自是不与他见怪，顺从地命瑶玉传膳。

这瑶玉自罗圣进来，几乎贴到地上去的头就没抬起过，脸上那诡异的微红自是没被方芷晴察觉。

她一丝不苟地领命而去。

罗圣沉默了会，一双清亮迷人的黑眸来回地睃巡着挂着雪柏上的那些新奇玩意，突然指着一株稍矮的柏树问：“那是什么？”

顺着罗圣手指方向望去，方芷睛与林婉清飞快地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笑意。

罗圣果然是被林婉清用金丝银线，辅水晶、红宝石及绿玉柱，亲手掐制的火树银花，吸引住了目光。

因精心的谋算有所成效，方芷晴唇畔逸出一丝自负的笑，轻轻拍了拍手掌。紫苏立刻跃上柏树，轻易地把这株闪闪生辉的“火树银花”取下来，躬身呈给方芷晴。

就在方芷晴纤纤长指即将碰到之际，突然闪过一抹明黄，那新奇的闪闪发亮的花儿就落入罗圣手中。

方芷晴眉眼稍沉，暗地瞥了下紫苏，这是想问紫苏罗圣此举可有武功底子不？

紫苏稍微摇头否定。

方芷晴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儿。

林婉清十分紧张，又受左欣训斥的礼仪所困，只敢抬眸偷瞄罗圣，却是不敢直瞅。但见罗圣爱不释手，一颗悬着的心也是落了地。

罗圣把这“火树银花”看了又看，转了又转，才高兴地问：“哪里来的？”

方芷晴脸有喜色，赞赏地望向林婉清，轻道：“皇上，这是婉清亲手做的。”

“噢？”罗圣闻言，惊奇地望向林婉清，“你会这么奇妙的手艺？”

林婉清连忙起身施礼，喜盈于色紧着嗓子道：“谢皇上赞赏，这是从小便有的兴子，掐着掐着就掐出门道来咧。”得到帝宠，就能得到一切，教她如何不心神颤动！

罗圣点头，站了起来，对着红亮宫灯高举“火树银花”：那绿株晶莹剔透、光华若流，红宝石灿若朝霞、而水晶更是闪闪生辉，就如传说中天宫的芝兰玉树般，真个奇妙！

“你叫林婉清？”罗圣语气比先前又亲切了些。

“回皇上，正是臣女。”林婉清一颗心如小鹿乱撞，在这数九寒天，一双手心竟也因紧张沁出微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