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尸体都是运去岚山市医科大学的，有专门人接收，我们只要给他们送到一个指定的地点就行了，”赵海垂着头，对段恒说道。段恒继续问道：“那你们平时是怎们联系的，是对方主动联系你们，还是你们主动联系对方？对于运过去的尸体是有什么特殊特征的才要，还是趁着职务之便，只要有没有人认领的尸体就会运过去？”赵海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道：“我们都是得到他们的通知，告诉我们哪里有一具尸体在什么时候会到殡仪馆的特定房间，然后让我们伺机而动，那尸体的特征，好像运过去的尸体都是年轻女孩子，只是死的方法各不相同，有的是车祸，有的是自杀，还有的，还有的是病死的。”他说到这里，我立刻想到了尸骨媚，制作尸骨媚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年轻女子的处子之血，难到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沈拓这时忽然拿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女子，长相有点粗狂，在照片的右下角有一个小的印字，“失踪人口”，“你见过这个人吗？”这个人沈拓跟我说过，曾经是个大货车司机，因为女人干这个十分少见，我就多注意了一下，我记得她是个单身女孩。上次说这个人被发现失踪的时候，好像是在一条国道上，她的大货车停在路边，但是车里没有人，车厢中的货物，和驾驶室中的钱包都在，于是排除了抢劫的可能，暂时定的是失踪。他拿这个问赵海，应该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得到线索吧。而赵海对着照片看了足足三分钟，时而皱眉时而舒展，表情相当丰富，看得沈拓都有些急了，拍了好几下桌子，赵海才恍惚回了一句，“看过，但是她没有失踪，她就是那个运尸体的司机啊。”“运尸车的司机？你确定吗？别搞错了！”沈拓惊讶问道。别说他惊讶，我也惊讶，按说开灵车，或者开所有跟死人有关的车都应该是男人的活，倒不是性别歧视，而是因为女人身上的阴火与新死之人身上的阴魂太过呼应，相互吸引力很强，女人开灵车很容易引起尸变，所以干这行的一般都是男的，阳气旺盛，能抗住阴气。可是这运尸体的人，为什么要用个女的？段恒收起记录本，看了我一眼，之后将视线挪到手表上，已经是早上七点钟，从昨晚赵海招供到现在已经审理一夜了，该问的基本也问的差不多，再说其他，也没有什么价值。“闫诺，我跟沈拓今晚要出去，你……”他肯定是想让我留在道观！“我也去！”我提前一步打断段恒的话，“今天晚上吗，我正好没有什么事情，我跟你们一起去。”这个决定可不是因为我好奇，非要参合一下，想想也知道，今天晚上的行动肯定就是要去跟尸车，我是真的挺不想去的，可是，我总觉得这几那是跟我母亲所中的尸骨媚有关，我不能不去。段恒跟我对视了足足一分钟，我们之间的空气都快炸开了，最后还是他败了，“今晚也许会很危险，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好，我知道。”当然，安全不是靠说的，为了保险，午饭后我跟沈拓到智空道长那里拿了几张符咒。连子桑暝都说过智空道长的符咒法力很强，那用这个防身，肯定是上上之选。看到真正大师级别的符咒之后，再看沈拓自己画的，真有一种看小孩子涂鸦的感觉。“你看你画的什么玩意。”我把沈拓的拿出来跟智空道长的放在一起，一比，差点笑出来。“我告诉你，画符咒又不是临摹，不是看画的像不像，关键要看精髓知道吗？看框架，看内涵！”“看内涵你那个也是小孩的涂鸦，你看看这道长这个浑厚的笔锋，你看看你自己的……像不像钢笔没水了。”沈拓立刻抽走自己的符咒说什么都不给我看了，“我算是明白了，你丫是来给我找茬的，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我哪里不是以前的我了！”汽车在前方路口向右拐了弯，我的身体顺着惯性自然的向一边倒过去，然后忽然落进了一个冰冷的怀里。子桑暝来了。沈拓从后视镜上看到了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哼笑一声，“哟，真是不能说闫诺坏话啊，这才刚刚开个头，家里主事的就来了。”我脸上发烧，白来沈拓一眼，“好好开你的车！”我们已经到了殡仪馆外的停车场，赵海跟段恒在后一辆车上，我们要在这里等一会儿。沈拓下车去抽烟，我跟子桑暝在车里大眼瞪小眼。气氛一度有点沉默。“那个，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耐不住寂寞的我，先挑开了话头。没办法，想让子桑暝先开口解决气氛上的问题实在是有些难，那就只能我先说些没有营养的东西打发一下时间了。然而似乎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我这边眼巴巴等着子桑暝象征性的回我一声嗯，子桑暝却将我的下颌抬起来，仔仔细细看起了我的脸，之后在我的眉间点了一下，“不要皱眉。”我愣了，刚刚我还真没有注意到我有皱眉的动作。可能是习惯了吧。我笑了笑，点头，道：“我皱眉就是因为习惯，其实没有什么伤心事……”“真丑。”我整个石化，还以为他说我不要皱眉是因为觉得我有什么伤心事或者难过事，他关心我，结果，结果因为皱眉丑？！我狰狞着笑，深呼吸，扬起脸，看着子桑暝，使劲儿皱了一下眉间，怎么丑怎么来。你不是说丑吗，好，我就给你看看更丑的，让你……唔……我不敢了！嘴唇又被咬了！“你是在反抗本王？”子桑暝笑道。我哪敢反抗啊，脸都快熟了，也没有力气反抗啊！……赵海虽然并不是在殡仪馆工作，但是因为肖英男的关系也要经常到殡仪馆来帮忙，所以对这里的一切也算是很熟悉。“这里一般都会放置要运走的尸体。”赵海带我们到了停尸房旁边的一间小屋，跟外面用巨大的冰箱冷藏尸体不同，这个小屋子有三个很古老的棺椁，每一个棺椁中都通着一根跟外面冰箱相连的管子，用来提供这里需要的保存尸体的冷气。整个房间算是一个密闭的小密室，除了门就只有一个通风口嵌着一个小风扇呼呼啦啦给房间通风。时间正是月上中天，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正好在房间正中的三口棺椁上套了一圈与整个房间的基调不同的惨白。子桑暝刚一进到这间小屋子眉间就皱了起来，冷冷道：“三星聚煞。”所谓三星聚煞其实原本是墓葬中的一种忌讳，同一座墓中除了王侯贵族墓，本身墓穴大气势大，需要很多陪葬镇墓外，普通的小墓穴中是不能放置三口棺木的，否则，那同时放进去的三个人的家族就会断子绝孙。这在很早之前的岚山市算是一种诅咒人报复人的埋葬方式，一般会这么做的，肯定都是跟那被葬之人有着什么血海深仇的。而且那三口棺木即便是作为报复，也不能以品字形放置。因为这样阴气出不去，阳气进不来，尸体放进去，用不了头七，十之**都会尸变，并且尸变的尸体也会引发瘟疫霍乱一方，就算是仇人，一般也不会这么放置。真看不出来，这殡仪馆看似是一个让逝者安息的地方，竟然也藏着这么一颗不定时炸弹。沈拓和段恒现在三口棺椁上都贴了符咒，我又念了一段镇魂咒，之后才让赵海将三口棺材打开。三具女尸整整齐齐摆放在三口棺木中，而且看正对着门口，摆放在最靠上位置那尸体的变化情况，这些尸体都是最近五天之内运来的。“这尸体都长绿毛了，幸好我们来的及时，不然用不了三天，这里就得飞出去一只绿僵尸，整个岚山市半年之内的头版头条都有了。”沈拓赶紧将棺材盖上，跟段恒一左一右把那绿了的尸体捆在了棺材里。已经不能用手碰了，不然尸变就是分分钟的事。赵海到那小屋子门口的一个铁盒子里摸了摸，摸出一张发黄的小纸条，举到套在三口棺木上的月光中看了看，“城西河边，土地庙后身。”沈拓也过去看了一眼那纸条上的字，“这意思是不是把尸体运到那个地方去？他这也没有写时间，你给送过去，没有人接怎么办？”“不会的，”赵海重新将纸条放回铁盒子中，“一般英男在得到这样的通知之后，只要在尸变前把尸体送过去，就会有一辆车等在那个地方。”段恒跟沈拓对视一眼，点点头，三口棺木，五分钟之后便出现在了段恒开过来的那辆微型卡车上。这一次我们都在一辆车上，沈拓开车，赵海坐在副驾驶，我和子桑暝在后座，段恒跟那三口棺木一起留在了卡车后斗上。“那辆接尸体的车是辆什么样的车？”沈拓问赵海道。“公交车。”赵海回答的不痛不痒，沈拓听了差点没把车开沟里去。我赶紧抓住子桑暝的胳膊说什么也不敢松开了。“公交车？停运的？”“不是，还在使用的，就是岚山市城西到城东的那条线，027路，早上六点半发车，晚上十点钟收车，我们都是在十一点左右去送尸体，跟它正常运行的时间不冲突。”沈拓不说话了，后视镜里看到他的脸色跟我的脸色出奇的统一。真是难以想象，一辆正在运行的公交车晚上还要时不时的去拉一趟不同寻常的“私活”！我以后怕是再也不敢坐027了！“到了。”二十分钟后，城西河边土地面，微型卡车停了下来。在那土地面后身，一辆满大街都能看到的027路公交车，正正当当停在一片泥泊里，女司机跟沈拓正在调查的那个失踪女司机的照片……好像有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