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魂魄与身体之间的联系加好，随时准备从这里回到酒池中。不过在回去之前，我还真有些要好好问问酒仙。“你处心积虑想要将我置于死地，真的是为了让我从子桑暝身边消失吗？还是说你有其他的目的？”酒仙愣了愣，看我一眼道：“你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用吗？你只要相信你看到的就行了，你看到我在算计你，甚至夺走了你的精魄，只为了能让子桑暝将你杀死。”这句话说得我有点疑惑了，紧跟着问了一句，“你就不怕我杀了子桑暝？”当然，我这句话问的只是为了想知道这其中的关系，跟这句话的本质没有关系。酒仙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也许有能力做到，因为你的身上有罗刹之力，有美人骨，这两种力量单拿出来任何一种都足以撼天动地，不过我依旧很放心你将这两中力量用在子桑暝身上，原因有两个，第一，你现在的身体还经不起这两种力量同时出现，一旦有足以伤害到子桑暝的力量出现，你自己会先子桑暝一步被这力量爆体而亡，第二，我知道，即便这两种力量，你也能驾驭的了，可你依旧不会用出来，就算是当时我已经在你的精魄中注入足够的力量来控制你，你也会挡住我的控住。”我听完酒仙的话，结果第一句直接给忽略了，只听到了第二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为什么。”酒仙看着我，幽幽道，“因为你是女人，因为现在，你爱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酒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在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种柔情。很熟悉，好像这种感觉在我的心里经常会出现，经常在我的脑海中回荡。我隐约有一个猜想，不知道对不对。“我觉得，酒仙当初被天罚，不是因为那个众所周知的理由，而是另有原因。”回到酒池，我小声对子桑暝道。子桑暝皱眉，冷声对我道：“外人的事情，不要乱想，尤其是那酒仙的。”这可不是乱想。万一我的猜测对的话，这还有可能是酒仙的一个把柄也说不定，我们正好可以好好利用一下。我没有理会子桑暝的目光，翻出阴书，悄悄在心里默念了一声酒仙。很快，阴书有反应了。“快来看一眼啊！”我拉着子桑暝强行安利。“酒仙……酒仙，因为贪恋凡尘并与凡间女子相爱而不得，怒而盗九天醇酒，意欲将其送与凡间女子，助其逆天长生……”念到这里，我念不下去了。我的天，还真有事情。子桑暝幽蓝的眸子也落在阴书上，皱眉，呢喃了一句，“还有这样一件事……”我很实在的嗯了一声，“现在看来，我想得没有错了，这其中还真有问题。”轰轰轰！我们的结界之外，众神兽已经将这满山遍野的冤魂厉鬼清理的差不多了，子桑暝身上的伤也已经自行痊愈。还好在我被控制时子桑暝没有“无私”到大无畏的地步，每一次在感受到我即将失控之时都会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一道含在身体之中的结界，护住身体内部。结界打开，子桑暝带着我一同飞至半空。“停手！”凌然一声，所有在战场上厮杀的鬼物，全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有的是听了子桑暝的 命令，自行停下的，有的则是被这一声怒喝完全震住了精神，根本动弹不得。子桑暝在半空向下睥睨，凌然的目光让足以让众生为之俯首。“酒池本是我冥界之所，你们，也应是我冥界中人，本王今日可以宽恕你们曾经的所作所为，你们可原随本王，回到冥界。”说实话，在子桑暝说出这些话之前，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在这战场的收尾之战上用“招安”这个办法。心里一时间十分忐忑，因为我不知道这些已经在酒池中呆了上千年的鬼物们会不会买他的账，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以后临阵倒戈。毕竟在冥界人心中，所有的恶，都是会被无限放大很多倍的。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在接下来的一瞬间有什么判断。长时间的沉默像是一种毒药，迅速在所有冤魂厉鬼中传播开来，有些生命之火没有熄灭的，还存在着一些智慧的鬼物们竟然还联合在一起商讨起了什么！“他们这是在开会吗？“我在这子桑暝身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生死有关的大事，圣人尚且难以抉择，何况是他们。”“那，你是真的想要见他们收编吗？”子桑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脚下那原本还是鬼山的地方，此时已经在再无一点鬼气，完完全全化为一片焦土。那从来幽蓝的眸子深处，此时竟然引出一丝悲悯。“苍生有灵，生魂生于六界，各为其主，或者碌碌一生，或者鞠躬尽瘁，死后只带一抔黄土，丰功伟绩尽销，走幽冥路，过奈何桥，孟婆汤一碗，前世今生了却，闫诺，脚下这些尸体中有很多人还可以再投胎。”我愣愣的听完子桑暝的话，虽然并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意义，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他是想说这些鬼物，本不应该在这里化为泥土，而是应该在六界有一个转生的机会吗。看惯子桑暝大开大合大刀阔斧的用他生杀予夺的权力，还以为子桑暝，一个冥界的王族在在很多的地方是没有感情的。原来，只是我不了解而已。是啊，即便是恶鬼，也是冥界的子民，不会有任何一个统治者允许自己的子民死在另外的没有价值的地方。我好像有点明白酒仙为什么说子桑暝会成为冥王，而不是子桑炽了。相比于子桑瞑，子桑炽在武力上并不输于他，在运筹帷幄上不输于他，但是，重要的是，子桑暝比子桑炽多了一颗慈悲之心。冥界不仅仅是一处死亡之地，也是一界，并没有脱离五行，更没有脱离造化，所有已死之人的魂魄都要尽数归于冥府管理，这里掌握着六界中最多数量的魂魄。而面对这些鬼物，如果没有一颗悲悯之心，没有一颗容纳之心，那这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统治者的。终于，山上仅剩的残兵剩将商量好了自己的决定，齐刷刷看向子桑暝，丢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山呼一声殿下，“多谢殿下不杀之恩。”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壮观的场面，数万鬼物齐齐跪伏于地，对着他们心里承认的那个王者，叫一声“殿下”。如果身后没那个突然出现的背景的话，这场景还真是一种山呼海啸的太平盛世。酒仙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距离我们不足五十米的地方。一个人，一身白衣，手里一只酒葫芦，醉醺醺的样子，像极了天地间失魂落魄的情圣。“瞑，”酒仙笑了笑，对子桑暝道，“你看，我们也算是相识了将近一千年了，这千年中，我作为你的长辈，没有干预过你任何事，但是，这一次，我怕是要尽一尽这做长辈的责任了。”子桑暝皱着眉，冷冷道，“不需要。”“这不是你需要不需要，而是我一定要这么做，瞑，你是要成为冥王的人，你的生命是为了冥界众生而存在的，你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把你的前途全部毁掉！她在你身边，迟早会成为累赘的！”酒仙话音刚落，子桑暝一道冥火劈了过去，直接把酒仙的酒葫芦给打落到了地上。“姜胤，注意你的言辞！”酒仙低头看着自己的酒葫芦再砸一片血肉，桃花眼中溢出了一丝忧伤，“姜胤，已经好没有人叫我这个名字了我都快忘了我叫姜胤。”我也是才知道，原来这酒仙的名字还挺好听的。只是，被人当着面说是累赘，这种感觉真的算不上好受。子桑暝还想动手，我轻轻拉住了他的手臂，向前一步，与姜胤对视。“酒仙，您是长辈，我理应尊敬您，但是，请您不要以一个全知者的身份看我，是，现在看来，我确实很弱，可你也说了，我的力量只是还没有完全调动出来而已。”姜胤笑笑，完全是一种不屑的态度，“闫诺，你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你的美人骨和罗刹力量确实很强，可你知道吗，我今天用你的身体调动起来的力量其实不足你全部力量的五分之一，你有什么感觉？”我一愣，只有五分之一？不可能！我，我明明已经感觉到了那种几乎充斥进全身每一个细胞的力量，怎么才只有五分之一。对了，刚刚酒仙就有说过，我的身体无法承担这两种神力，可是我，我实在没有想到，我竟然才只能承担五分之一！正愣神，姜胤继续道：“紧紧只有五分之一，你的身体已经无法接受了，如果再多一点，你说，你的肉体凡胎，还有什么可以容纳的？”姜胤忽然将视线转向子桑暝，“瞑，这些你都是知道的，你觉得我说的可对？”子桑暝，都是知道的？一道惊雷在我的头顶劈过！“子桑暝，你知道？”子桑暝冷着脸，沉默。我知道他的这个沉默的意思！眼泪忽然落了下来，我哑着嗓子，问子桑暝，“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子桑暝脸色阴沉，道：“你是不相信本王？”当然不是。他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身体问题应该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为什么要瞒着我？是不是如果姜胤这一说，他难道就要瞒我一辈子？我的眼睛在姜胤和子桑暝身上来回徘徊，像是看到了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在我的身上。姜胤就是一把剪刀，他想要把这张网剪开，让我暴露在危险之中，最好可以在那些危险中丧命，而子桑暝却想要维护这张网，想把我困在那温室之中，永远不受日晒雨淋。可是，子桑暝，这样对我，是不是有些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