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担心、担心、担心，刚刚把那个放不下的事情处理了，眼前又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悬念，已经过去了三天，也没获取到黄升的任何信息，让人感觉着出了问题，高庆东抓起电话打给严立强，要他抓紧再过去找一找：“他不仗义，他不磊落，不能再信他，要是和他见了面，替我狠狠地训一顿。”

“不行啊，我在老家里，一百五十里的路，公共汽车又是那么少，就是紧着往回赶，也得需要四个小时。你还是再操操心，叫铁头过去瞧瞧吧。”

这，绝对是个谎言，派出所里的人正在他的老家里搞调查，吓死他，也不敢回去。肯定是，他不是进了哪个赌场，就是与哪个女人搞上了。高庆东没信，恶狠狠地骂了他一顿：“纯粹是胡说，纯粹是放你娘的大臭屁。现在，我抽不出时间来去落实你的这些谎言，也不想计较你的‘不忠’，只向你提出一个要求，要快，要有速度，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给我弄出一个结果来。”

“兄弟啊，一个小时太短，最低，也得需要三个钟头。”

在上次与黄升分手的时候，高庆东向他提出了一个要求，要他，在今后的每一天里，必须给一个电话，说说跟踪周明志的情况。为什么已经过去了三天，也没听到他的什么动静？这是让人恼的，这是让人不能不管的，他娘的严立强竟然在这么一个十分严重的时刻里不听指挥了，高庆东气火了，要来狠的：“我的心里已经急成了一团火，你要是再敢给我往下拖，我就想法子收拾收拾你，不是把你的手指头剁下来，就是让你的耳朵挪一挪。”

眼下的严立强，真的正在玩女人。在十分钟以前，他才把一个岁数不大的漂亮女孩弄到手，还没往深处发展。高庆东已经急红了眼，不能往下拖。这，既让人不甘心，又让人很晦气，在离开的时候，他气得在她的屁股上重重地踢了一脚。

这里，离黄升的住处有些远，严立强的手里没了多少钱，不舍得花上几十元租辆出租车。他壮了壮胆子，拦住一辆私家车，用刀子逼着人家，把他送到了附近。

衣物在，人不在，分别打了黄升和解英的三个电话，也没联系上，问邻居，都说，在这几天里没见过。出现了这种情况，是不应该的，是很反常的，难道，已被哪个仇人杀了？难道，已被那些警察抓了去？难道……越想，越觉得很严重，严立强没敢再占用时间往下想，说给了高庆东。

在高庆东的眼里，黄升是个很有本事的人，考虑过来考虑过去，总觉得，他不会败在警察的手里，多半是，遇上了一个什么难题，愁着往下发展，又带着解英躲开了，“这个杂种，纯粹是个完整的骗子，不能再信他。奶奶，等他露了面，要牢牢地盯着，逼着他往上冲。”

为了解解愁，高庆东来到了朱萍的面前，“快快快，我遇上了一个麻烦事，心里不痛快，快让我笑起来。”

朱萍在这里住够了，想回到厂子里，“为什么不让我过去陪着你？有我在你的身边，既减少了你来回跑的麻烦，又能让你的心情好起来。”

“你若是闲在那里，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你肯干点什么吗？”

“需要做什么？累不累？”

“已经放了假，只留下了三十六个人，晒原料。”

“行。虽然，我不愿让太阳晒黑了皮肤，可有你在那里指挥，就是不干，也没有人敢攀比。”

等天黑下来，高庆东把她带到了厂子里。在她的陪伴下，他的心情好了许多，这一夜，睡得很香。

事情的进展，没让高庆东的这种心情得到保持，在第二天的中午，审计局的人马来到了这里，他没承受住这个打击，倒在沙发上爬不起来了。

越想，越觉得，已经没了什么指望，显现在眼前的，是黑茫茫的一片，高庆东感觉着，好似有一根针扎在了心口上，那么地难受。他没了精神，没了力气，愁着做事，朱萍要为他洗衣服，他只是用手指了指，连句话，都懒得说。

他显现出来的凄苦，让朱萍害了怕。她坐在他的腿上，伸过手去茫然无措地抚摩着他的脸，劝：“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不管遇上了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

“去去去！”高庆东很想静下来，对当前的形势和事态的发展进行一番研判。他不仅没接受她的关怀，还气哼哼地推开了她，“滚滚滚，快给我滚，一个毛孩子，能懂得什么？”

见他变了脸，朱萍没敢惹，抹着眼泪走开了。

尽管已把周围的干扰都排除了出去，可高庆东的思维能力已降到了低点，努力了半个小时，也没弄出一点成绩。就在一筹莫展瞪着两个眼睛犯愁的时候，严立强走过来，给了他一个建议，说应该征求征求杨彬的意见，看看他能不能找到一个补救的办法。这个建议让高庆东看到了希望，抓起电话打了过去。杨彬说，他们遇上了一个杀人案，正在现场忙活着，得两个小时以后，才能抽出一些时间来。

两个小时的时间不算短，高庆东的脑海里，出现了杨彬的老婆蒋竹香的影子。高庆东很想过去见见她，让她给点温暖，把已崩溃了精神提上来。就在抓起电话联系她的时候，吴洪军走了过来，说夜里要来九十多吨的货，需要留下十多个人，把它卸下来。

为了摸一摸吴洪军的打算，高庆东把他留了下来，“俺姐夫这个人，不够意思，他的眼里，光有自己，没有别人。咱们这些人为他出了那么多的力，可他把咱们的感受放在了一边，没去考虑考虑咱们的今后。”

“不要挂牵，你的今后，肯定孬不了。”吴洪军笑了笑，“你是我们的骄傲，你是咱们这个厂子里的台柱子，镇里的那些领导们，会重视你的存在。”

“呸，呸呸呸！”高庆东跺了跺脚，“连现在，都看不着光明，到了那个时候，更是获取不到什么，别想得到什么好处。”

“别灰心。他们不懂技术，少了你，不行。”

“干副手，没意思，他们不会让我当一把手。”

“这……”没料到，他有野心，吴洪军打了个愣神，“你年轻，有一定的前途，早晚会有这一天。”

怕说多了引起了他的怀疑，高庆东改变了话题，把方向转到了他的身上，问：“你有什么打算？是不是，准备跟着厂子走？”

“还没考虑好，走一步看一步吧。”吴洪军还没把去安徽省的打算讲出来，到现在，也未征求周明志的意见。

“对你，应该已经有了安排，俺姐夫，没提起过？”

“没。他那么忙，顾不得。”

“这件事情，关系重大。这不仅关系着咱们个人的前途，还关系着咱们家人的生活。他不仗义，他草率，他无情。”

“别这么想。有他的难处，咱们，得理解。”

“什么难处？不就是因为已经赚足了钱，不想再受累了嘛。”

“不在这里，绝对不在这里。难道说，你还不了解这个原因？”

“不晓得啊，是什么原因？”

由于没有想到高庆东是条毒蛇，更没有想到那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操纵的。为了让这种怨恨能够得到化解，为了维护关系、培养责任，为了减少周明志的阻力，吴洪军把这个原因如实地讲了出来，他说，在前一段的时间里，周明志有了一个发现，发现有一股敌对势力隐藏在暗处，他们凶狠歹毒，想图财害命。为了让高庆东相信了这个事实，吴洪军进行了一番比较细致地描述，连周明志收到了一封告密信，也说了出来。

“啊！”万万没有想到周明志已经知道了这么多，高庆东吓坏了，他的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来，“得想办法对付呀，怎么没采取行动？”

“不仅已经行动了，连公安局的人，也已经上了阵，他们，曾暗暗地去了一趟杭州。”

“是吗？怎么样？是不是已经看到了希望？”

“可能是，没找到人。”

“真的吗？”为了避开他的眼睛，高庆东把脑袋歪了过去，“真的没搞出一个什么结果？是不是已经撤了案？现在的公安局，还管不管？”

“不但管，而且，还很重视。”

“啊！”高庆东吓得快不行了，急切地往深处问，“已经开始抓人了？到底，已到了什么程度？”

“由于，正处在侦查阶段，还没完全破了这个案，得需要保密，他们不会把那具体的，说给咱们这些局外人。”

他娘的，外边的人搞不清楚，里边的人是应该了解的，该死的杨彬为什么不讲出来？这件事情，关系着好几个人的脑袋，绝对不能瞒着呀。高庆东生了气，等吴洪军走了后，指着杨彬的那个方向狠狠地骂：“浑蛋，杂种！你妈那个疤，不该只办你老婆，得办你的奶奶，得办你的妈！”

“错了。”躲在里间的严立强走出来，说他骂错了，人家杨彬工作在基层派出所，不会了解上边的情况，“他杨彬已经被你征服了，别说是这么大的一个事，就是听到了关系着你的一个小问题，也会说出来。”

是的，杨彬的警衔非常低，被排斥在核心之外，所了解的不是那么多，高庆东气得捣了自己一拳，“娘的，我昏了头，该办的，是我。”

“完了！”严立强也意识到了严重，“那些警察已经张开了手，得小心。很可能，他们已经对我产生了怀疑。”

“是的。”现在的高庆东，已明白警方为什么监控严立强了，“万幸啊，万幸。亏了，还没抽出时间让你去砸这里的那家泰式按摩店，虽然，还没为朱萍解了恨，安全，才是最最重要的。”

“怎么办？是不是，我得出去躲一躲？”

“不能走。现在，他们只是对你有了点怀疑，还没找到证据，你要是逃走了，就没这么单纯了，就不再是个疑问，就有了结论。”

“我好动，在一个地方稳不住，就怕被他们盯出毛病来。”

“你的胆子太大，就是没遇上这件事，也不能再让你甩着两只手东游西逛惹事生非了，得抓紧给你找个工作，只要有了活，你就稳住了，你就不再去找那些女人了。”

“这么做，虽然好一点，可解决不了问题，得抓紧拿出一个对策。”

不错，是得需要抓紧找到一个能够得到解决的措施。为了提一提大家的防范意识，为了做好抵抗的准备，为了彻底地摆脱了这种威胁，高庆东觉得，应该把那些手下召集起来，好好商量商量。他稳了稳神，把一个防身的刀子掖进怀里，带着严立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