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接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六十多个车间主任以上的中层干部接到了厂部的一个通知，先后来到了设在顶楼的一个会议室。从此，这里失去了寂静，吵声和笑声搅在了一起。

几个比较老实的人和一些找不到打闹对象的人，静静地坐在一边，品尝厂部供给的高级香烟、优质糖块和名产瓜子。

刘玉欣带着满脸笑，尽心尽力地为这些中层领导们跑前跑后地忙活着。她展现出来的美，把一部分人的心撩热了，在那里眯着眼睛偷偷地瞄。由于她刚来，又是老板身边的人，都不敢和她开玩笑。

姜莉莉走了来。五天前的一个中午，她被提上来，当上了烘干车间的主任。她的出现，让人觉得新鲜，他们合起伙来，把她围在中间，一边欣赏她的美，一边不停地和她闹。

熬胶车间主任是个关心时务的有心人，他把清洗车间主任拉到一边，要和他揣测揣测会议的内容：“兄弟，可能是产品质量上出了问题，需要纠正。你那边怎么样？正常吗？”

“不用怕。”清洗车间主任笑他傻，“先生，不要往坏处想。如果是生产上出了问题，仅靠生产科，就解决了，不需要惊动这么多的人，不需要这么大的规模。”

“你看出了什么？你怎么知道不是生产科组织的？”

“今天上得这些食品，全是精品，数量，也不在少数。这表明，是周厂长的安排，是他要做点什么。”

“简单！你看问题，太简单！仅凭这些东西，确定不了。有可能，是生产科里的人开了恩；有可能，是生活科里的人失了手。”

“糊涂啊糊涂！先生，不光咱们来得齐，连财务科里的人，也出现了。这，超出了高庆东的管理范围。”说到这，他指了指刘玉欣，“如果不是周厂长，她会来？”

“简单，还是简单。生产科里的那几个人，都是些不肯饶人的人，并且，还特别鬼，连神仙做不到的事，都能做得到。我估计，他们想给咱们个警示，想给咱们个打击，想让咱们重视重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造势。兄弟，透过表面现象找出它的本质，是正确的。不过，你的推测是错误的，你的观察，仅仅只是说明，非常细，根本打消不了我的顾虑。我的心里还是不踏实，老是觉着，凶多吉少。”

“老兄，不用怕。浙江那边特别富，我估计，周厂长的这一趟，走得顺，创了利。可能会有个什么好事，落在咱们的头上。”

这个会，确实是周明志组织的。在浙江取得的成功，给了他一个大的鼓励。既然订单有了增加，就得增加产量，他想让大家好好发挥发挥积极性，把思想水平和业务水平提上来。

再有两分钟，就到了规定的时间。那些喜欢开玩笑的人，不敢再闹了，会场上，静下来了许多。

这时，高庆美容光满面地走了来。自从周明志开始建厂，她就随着他打拼。起初，她干化验员，在厂得到了较好的发展后，她进入领导班子，参与管理。自打高庆东能帮上周明志，她回家当了全职太太，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没再参加这样的会。她的突然出现，让人觉得奇，都站起来一边热烈地鼓掌，一边向这位可敬的老板娘致意。大家的热情，感动了她，她看了看周围，把生活科科长喊到跟前，叫他多搞些好吃的。她的表现，让一个明眼人看出了什么，悄悄地对身边的人说，会上，能传来个好消息。

果然让他猜着了，周明志只是仅仅简简单单地讲了讲浙江大兴的情况，就激昂地说，经过一番研究，财务科的领导支持了他的提议，可以再为大家涨一涨工资。

原来的工资已不低，已让人感觉着可以了。在大家已经有了满足感的情况下，老板居然还这么肯付出，让人感动，让人感激，掌声，又响了起来。

周明志一笑，抬手压下大家的掌声，把需要增资扩产的想法提了出来：“在现在的基础上，我想，在每个月里，再增加六十吨的产量。可能，得需要添上一部分人和设备，请你们认真地考虑考虑，把具体的数字报上来。”

是件好事，都静下心来，认真地琢磨。

“在我们这儿，没必要。”供热车间主任首先站起来，挺直腰板表了态，“咱们的老板，这么好。咱们应该动动脑筋努努力，让设备来个满负荷运转，尽量减少固定资产的投入。”

想要得，就是这个，周明志鼓了掌。锅炉工们的劳动强度比较大，他给了供应科个要求，要他们购进好煤，不买低质量的劣质煤。

清洗车间的两个干部也表示，不用增设备，只需添上九个人。做到这一步，也能让人受到鼓舞，他们也得到了大家的赞赏。

熬胶车间需要添上一部分设备和十五个人。这比较合周明志的心意，同样投了赞成票。

烘干车间的姜莉莉，缺少一定的经验，见人家都表了态，急得抓耳挠腮。周明志替她考虑了一下，说：“再给你加上六条烘床，就够了。至于人数，由你自己根据实际情况，拿出个合理的建议来。”

周明志表露出来的这个表现，让姜莉莉激动了，她瞪着两个眼睛十分感激地看着他，高声说：“不用，用不着！我的人手虽然有点少，可我的心眼多，能解决。”

“你怎么解决？说出来，让大家借鉴借鉴。”

“可以努努力，让我的这双手，变成两双。”

“哈……哈哈哈……”有的人，笑弯了腰。

姜莉莉显露出来的滑稽和认真，也把周明志逗笑了：“小姜，你们的劳动强度比较大，不要勉强，要实事求是。别让你的人埋怨着，说你，不按客观规律办事，逞强。”

“该死！”姜莉莉羞了，捂着脸蹲下去，“奶奶，没控制住，激动了！”

维修车间主任请求增加一台机床和两台电焊机。她是个有着本科学历的年轻姑娘，讲起话来，带着羞怯。还没等周明志说什么，高庆东就抢着支持了她：“有了大的部件，需要往外跑，是得应该买台大机床。”

算来，需要投入的资金不是那么大，也就是三十六万。出现的这个数字比自己的估计小了许多，周明志怀着愉悦的心情，点了一下头，散了会。

厂里要招人了，三十几个想把自己的亲人带到这儿的人，不肯离去，再三要求，照顾照顾。姜莉莉显得比别人迫切，那张脸，被憋红了。

企业发展的好与坏，全靠人。周明志已有了这方面的经验，向来不用低素质的人。他说，这项工作比较繁琐，得经过研究，得需要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不能马虎：“这件事情，不是一口说下来的事，不急。”

高庆东想把一个姑娘安排进来，大声说，得给他留个名额。周明志嫌他没脑子，不该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提要求，板着脸熊了他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