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不光今天的天气是那么的好，路上的车子也不是那么多。在刘庆水的催促下，那三辆载满了明胶的大货车，拉开一定的距离，在那里不停地往前跑。

“饿了，饿了！”还没走出那个临沂城的时候，就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现在，已跑出来了二百里的路，竟然还没听到动静。饿了的那个司机控制不住了，瞅了瞅坐在身旁的刘庆水，说，“开着这么重的车，有点累，需要停下来，吃上几口。”

“别急，别急。”急着往前赶的原因，是因为老是感觉着不是那么踏实，盼着，能够尽快地离开这个山东省。感觉着有点对不住了的刘庆水，在那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抽出一根烟递过去，找出一个理由，“师傅，并不是我想省下这顿饭，是想赶过去品尝品尝江苏省的菜。”

“不行啊！干我们这一行的，非常危险，一旦走了神，就车毁人亡。肚子里要是少了饭，那精神，就得不到较好的集中，容易出问题。再说，已经来到了一个城区的边上，如果再这么继续走下去，就看不着像样的饭店了。”

诚然，不去重视路上的安全，确实不行。在扭过头去向后看了看、确认了安全以后，刘庆水摸出手机来，联系上了坐在第一辆车上的王光亮。刘庆水并没把什么人请过来押车，跟在车子上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路的右边出现了一个比较大的饭店。看上去，这里的条件非常好。他们看上了这里，停了下来。

刚刚走进这个饭店，还没找好位子坐下来，一脸笑容的刘庆水忽然拉下脸来喊了一声不好，蹲在了地上。他在那里一边摸着自己的额头，一边显出了一脸的不解，“不妙了，不妙了！我突然感觉着身上出了毛病，冷飕飕的很不舒服。坏了，整个脑袋上都是这么热，可能正在发高烧。娘的，没出息，仅仅走出来了这么几步路，就不适应了。”

“不要怕，没关系。”王光亮走过去，把他拉起来，要他过去洗把脸，清醒清醒，“你的精神成天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中，一旦得到了较好的放松，会产生一个正常的反应。”

一个司机进行了反对，说没这么简单，很可能是患上了重感冒，前面的路，还有那么远，应小心对待。刘庆水也觉得，应该吃上点药，退退烧。

“用车吗？”一个正在那里吃饭的出租车司机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要和刘庆水走一趟，“在那边的不远处，就有一个药铺。一个来回，也就是十分钟。”

真是巧，需要车子了，竟然就这么痛痛快快地遇上了。哈，干什么什么顺，真的让那两个算卦的先生说着了。乐了的刘庆水，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小兄弟，回来了以后，咱们一起喝上二两。俺准备，搞上七个碟子八个碗。那质量，都是高档的。”

“不行啊。我的婚期已经来到了跟前，这手里，还紧巴巴的。如果不抓紧努努力，多跑上几里路，就把那抱儿子的时间推迟了。”

“小意思。只要走得顺，可以给你两张一百元的大票票。”

仅仅只有四里地，还没抽完那根烟，就到了。这个药店的门面不算小，肯定能让人能够得到一个满意，被一种快感鼓舞着的刘庆水，兴冲冲地走了过去。就在要跨那个门槛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那边看过去。在那里的一棵树荫里，出现了四张比较熟悉的面孔，他们都是区公安局里的人。这个发现，让他那颗热乎乎的心在那里急速地冷却。他们走出市界，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纯粹是一个巧合呀，还是受到了他们的跟踪？在那里越想越怕的他，不敢再往前走，趔趔趄趄地往一边退过去。

“看，看看看！”一个公安看到了刘庆水，急忙推了带队的石立宝一把，“快快快！那里那里，在那个药店的门口。”

万万没有料到他会来到这里。这个意外的发生，让石立宝骤然一惊。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脑子在那里急速地运转，以求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最佳的处理方法。很显然，行踪已暴露，跟下去的意义已失去。时间紧迫，容不得你去认真琢磨，没有经过细致地考虑，他就果断地拿出来了一个决定：“抓！见一个抓一个。那个出租车司机，可能是他们的同伙，绝对不能让他逃走了。”

“正月里，正月正，那个姑娘正周正，哎——哎哟哟……”眼下的那个司机不仅没有察觉到什么，还在那里哼着小曲儿庆幸自己的运气有了一个比较大的好转。已经被扑上来的那两个人牢牢地控制住了，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出现已经引起了公安的怀疑，以为，是遇上了抢匪，“可惜了，可惜了。你们的那两个大哥哥已经抢在了你们的前面，他们只是给我留下了那么几个零花钱，也就是，能买两碗水喝。”

这边的这个刘庆水的心里是非常明白的。当看到他们朝着这个方向冲了过来以后，他没抗住这一击，眼前，立马发了黑，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这几个公安都富有一定的工作经验，在紧急情况下，不用得到安排，就知道应该抓住哪方面的关键。他们毫不犹豫地，分别把他们两个人带到车子上进行讯问。

石立宝坐在了刘庆水的对面，他恨自己粗了心，没考虑周密，弄出了这个不该出现的问题。这一次的行动，关系重大，那些上级领导们都在那里密切关注着，要是失了利，不好交待。已经急得冒了汗的他，既没针对性的去考虑考虑应该采取什么步骤，也没静下心来去寻找寻找有效的方法，就用最简洁而又最严厉的方式在那里展开：“姓刘的，你是一个吃官饭的人，没有必要再向你说出一些有关政策方面的问题。现在，我很想了解了解高庆东和刘庆河的情况。你要抓住速度，尽快把他们的具体位置说出来。争取立个功，求得政府的宽大处理。”

不需要得到什么解释，就知道，求得宽大处理的首要条件是什么。可刘庆水更晓得，认了罪的后果是什么，“怎么了？你把我看成了一个什么人？你们为什么对我采取了这种强制措施？我又没有接触过那两个人，对他们的情况，怎么会了解呢？”

“刘庆水，我的时间不多，千万不要给我往下拖。你要清楚，如果没有获取到你的犯罪证据，我们绝对不敢在这里这样对待你。”

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死罪。要是如实地说了，肯定是个死刑；如果咬着牙抗下去，可能还有救。每每想到这里，那死抗到底的决心就更加坚定，不肯低头的刘庆水抬起脑袋来瞪了瞪眼，“姓石的，不要看扁了我。老子我，涉过大江大河，不怕你的吓唬。哼，你们竟然给一个国家干部戴上了铐，到了时候，你们会遇上一个很大的麻烦。”

“呸，呸呸呸！”生了气的石立宝在那里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腿，“娘的，一身臭气的你，竟然在这里硬了起来。这个道理很简单，如果没有抓住你的犯罪事实，就是把你的这个小胆吓破了，我们也得不到什么。在前一段的时间里，你与那几个人进行了很多的往来。现在，你不但比较了解他们的情况，还知道他们隐藏在什么地方。小子，在这些日子里，你的一行一动都处在我们的监视之下。我们已经把你的那些犯罪事实都掌握了起来。快好上考虑一下，抓紧靠到我们的这一边，积极地配合着我们，尽快地抓住那几个杀人不眨眼的东西。”

他所说出来的这些话，既切合实际又比较有分量，刘庆水的口气软了一些：“你们盯上了我的原因，不就是因为我是刘庆河的弟弟嘛。他是他，我是我，请你们不要把那怀疑的目光，总是投在我的身上。”

这时，一个同事走过来把石立宝拉到一边低声说：“在刚才，马局长来了一个电话。他想到了什么，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石立宝急忙又往远处走了走，打通马局长的电话，急切地问：“你是不是认为，得需要把那几个人都控制起来？”

“是的。时间长了，会引起王光亮的怀疑。”

在前些日子里，他们曾在暗中对那个蒋竹香进行了一番调查。她的走，让人产生了很大的怀疑，很多人都认为，肯定与高庆东存在着关联，应该朝着这个方向往前发展发展。让人气恼的是，在与杨彬登记结婚的时候，这个女人用了一个假证明。杨彬也不知道她的老家在何处，她是哪里人。唯恐惊动了高庆东，他们没敢放开胆子明着过去查一查。现在，反正已经暴露了，不需要再隐秘进行，应该抓紧过去搜一搜杨彬的那个家。石立宝向马局长提出了这个建议，说：“到现在，还没看到高庆东的影子。很可能，他就藏在那座宅子里。”

“可以，我这就叫丁亮带着人赶过去。不过，咱们还得小心对待。当下的江明还很平静，这说明，你们的暴露，还没被他察觉出来，应避免的，要避免。”

结束了这个通话以后，石立宝召集起来了三个人，蹲在那里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有一个人说，得注重马局长的这个提醒，要防着那两个杂种，有可能，现在的他们已经乘着车子暗暗地跟了过来，应悄悄地进行。

确实得有这个思想准备，他们向那个出租车司机发出了请求。他虽年轻，却是一个懂事理的人，很愿配合，说帮着警察抓坏人，是应该的。他找了一个理由，开着车子跑过去把王光亮带了过来。

由于切实的感觉着自己未陷进去，这个王光亮不但没有表露出半点怕意，还在那里挺着脖子要告他们。在那三个货车司机的身上，也没获取到什么，他们都说，绝对没有接触过其他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谁是高庆东，哪个是刘庆河。

这时，丁亮发过来了一个信息。他说，他们已经搜了杨彬的那个家，从迹象上看，那个高庆东曾断断续续的在这里住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还没走远，还在那里指挥着他们的行动。

既然还没走远，就有希望，石立宝又来到了刘庆水的面前，“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想好了？为了给你一个自首的机会，我们抬了抬手，为你留出来了这么多的时间，可不要再在这里咬着牙。”

“老石呀，咱们都晓得，得有事实，得靠依据，不能凭空捏造。别说是只给了我这么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就是给我三天三夜，也没什么效果。”

“刘庆水，你是一个有知识的人，应该不需要让别人点着你的脑门子。我再重复一遍，这个道理很简单，如果没有抓住你的什么把柄，我们不敢对你采取这样的措施。”

“哼，该扪心自问的，是你们。”

石立宝正在那里绞着脑汁想着突破的办法，刘庆水的手机上有了江明的信号。在严厉的警告了刘庆水几句以后，他们把这个手机递给了他。

“兄弟，你们已经走到了哪里？”

“已经来到了台儿庄。我们想在这里停一停，吃上一顿饭。”

“好走吗？在这一段的路上，应该没有遇上什么麻烦吧？”

“没，挺好的。”

“那个王光亮怎么样？肯听你的指挥吗？”

“他也挺好的，没和我闹别扭。”

“这个人，是一个非常非常关键的人物。在你们两个人之间，若是有了什么分歧，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绝对不能和他发生了大的摩擦。”

“放心吧。俺两个人的脾气，都不是那么坏。在我们两个人之间，不会闹出什么矛盾。”

“我们这些家里的人，都盼着你能顺顺利利的返回来。现在，已经在这里为你选好了接风的酒店。好，时间紧迫，不再耽误你的时间。你的这个老哥哥，在这里，祝你一路顺风。”

终止了通话以后，刘庆水的脸上发生了一个很大的变化，那脸色，特难看。石立宝急忙靠近了他，紧紧盯着他的那双眼睛问：“他所说的那些家里人，是不是包括着高庆东和刘庆河？”

“这……”他的这个问，点在了要害上，感觉着不可否认的刘庆水，没说下去，“我……”

很显然，已经出现了一个好的进展。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力争在很短的时间里，攻破了他的这道防线。有了信心的石立宝，急忙展开了强攻：“在菲菲被害的那个现场，我们不仅发现了刘庆河和宋青嫚的踪迹，还提取到了你的手印。小子，这个事实，不容改变，快如实地招了吧。”

“啊！”他的这些话，让刘庆水惊出了一身汗，“不不不。我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地方，是你们搞错了。”

“不要否认。在你的身上，如果没有存在着什么问题，我们不会拿出这么多的时间对你进行跟踪。小子，那两个算命先生的话，纯粹是信口开河。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骗取你的钱财，千万不要相信了他们，抵抗下去。”

的的确确，如果没被他们抓住什么，特别忙的这些人不会把你视为重点，不会把那些宝贵的时间投放在你的身上。觉得没了希望的刘庆水，不再抵抗。他在那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一头倒在车座上，一边哭着认了罪，一边说，那三个人藏在了江明的老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