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周明志过去见农行主任的目的，是为了问一问贷款的问题。三年不搞这项业务了，对这方面的情况不是那么了解了。他不光问了农行，还问了几家其他的银行。所呈现出来的情形，使人很乐观，对这种有效益的企业，那些银行都愿意支持，只要过去开个户头，就可以把房产和设备押进去，贷出一部分来。

周明志叫舅舅王连成投入了进去，进行了一番详细地摸排，从固定资产的明细中，把那些可以抵押的物品都筛选了出来。经过测算，搞出来了一个很大的数字，居然，达七千多万。那些设备大部分都是用不锈钢制作的，楼房全是新建，折旧率，都不高，若是按百分之七十来计算，能贷出五千来万。

把贷出来的款收起来，让镇里的那些人去负债经营，他们若是赚了钱，就还上一部分；如果挣不了，就往下拖。五千万元不是个小数目，完全可以让一家老少安下心来舒舒服服地过下去。

罩在心头的愁云骤然散去，周明志的心情好起来。他恨自己糊涂，把事情看得过于复杂。他拿着算出来的这个数据，带着喜悦的心情，过去商量高庆美。

风风雨雨发展到这个现状，实在不容易，若是按照这条路子走下去，让人很心疼。可生命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虽然是，对这个厂子有了感情，高庆美也没反对，接受了他的这个决定。

经过商量，拿出来了一个实施方案。两人决定，先让审计局对这里的所有资产进行了评估，再与镇政府按法定程序走下去。

在时间的选择上，他们两个人的看法得到了一致，等进入了夏季、明胶的生产无法进行了之后，再把资产评估小组请进来。

为了不让那些职工产生了不良情绪，为了不使眼下的生产受到影响，周明志严肃地对高庆美进行了一番嘱咐，说在没有付诸实施之前，绝对不能说出去。

在这个时候，周明志想起了吴洪军，他对自己忠心耿耿，在这么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上，应该征求征求他的意见。

吴洪军是个很有事业心的人，他没赞成，说，这么做，绝对是个错误的选择，邪不压正，可以求得政府的保护，让那些警察们，缉拿那些歹徒。

周明志说，已经这么做了，没找到线索，没获取到一点有用的东西，“哥，我也舍不得这个厂子，是迫不得已。请你理解了我，帮着我，处理好这件事。”

靠这种法子化解压力，是一种无能的表现，越想越觉得，不能因为仅仅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就这么彻底地妥协了，吴洪军很想好好劝劝他，放弃了这个打算，可又觉得，他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仅凭劝阻，肯定解决不了问题。由此，吴洪军没再说出什么来。

见吴洪军急得在那里不停地跺脚，周明志勉强地笑了笑，安慰说：“哥，不一定是坏事。在咱们的镇政府里，有很多的能人，到了他们的手里，有可能，会得到更好的发展。”

“是绝对没有这种可能的！”吴洪军有些激动了，“他们那些人，吃着公家饭，既没责任感，又不想在这里长久地待下去，不是这个想往上提一提，就是那个想往上升一升，时间不长，就把这个厂子搞垮了。”

这个说法有一定的道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能一把拿出这么多的钱来？愁绪，爬上了周明志的心头，“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就后悔莫及了。”

吴洪军认真地想了想说：“这件事情，不是个小事，不能急躁，先不要把这个想法说给孙有文。有钱的人，多得很，问问他们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好好好！”周明志接受了他的这个建议，“我再好好斟酌斟酌，你辐射出去，抓紧联系联系那些外地的客户，让他们为咱操操心。哥呀，盼着你，能把压在我心口上的这块石头搬下来。”

这边，一再要保密，高庆美却在那边说给了玩在北京的高庆东：“你姐夫不想要这个厂子了，准备交给镇政府，往下，将很忙，你们别在那里待久了，争取往前赶一赶。”

事情的发展，往往来自于巧合，高庆美这么做，不是有意，纯粹是个偶然。当下的高庆东和孙秀娟，正划着一条船，玩在北京颐和园的昆明湖，当看到水面上有了下雨的迹象，他忽然想起，忘了把换下来的一台电机挪到库里。这种设备，有点怕水，不处理一下，是不行的，唯恐受到周明志的指责，他急忙掏出手机打通了姐姐。为了让他们在那里少待几天，高庆美说起了这个事。

这种情况的出现，让高庆东得到了一种慰藉，认为，是天意，是老天让他获取到了这条重要的信息，已得到了神灵的帮助。为了把这件突发的事情说给黄升，要他抓住速度，争取在这一两天的时间里解决了周明志，高庆东失去了玩下去的兴趣，划着船向岸边靠过去。

这个颐和园，是北京的名胜。这里，山清水秀，阁耸廊回，建有，很多的宫殿园林，少了六个小时的时间，得不到较好的欣赏。在一个小时以前，他们两个人才来到这里，因为，在那条七百多米的长廊上走累了，为了歇歇脚和看看南湖岛，才租船下了昆明湖。刚刚开了个头，怎么可以往回返呢？孙秀娟生了气，要打他两拳，“你怎么了？是不是，正在发高烧？”

如果让周明志走在了前面，把厂子交给了他们，就彻底地失败了，急了的高庆东，没迁就，继续在那里坚持：“我的头脑很健全，这个问题，出在你的身上。前前后后的水面上，已经发生了变化，难道说，还没看出什么来？”

“这点毛毛雨，影响不着你。我的同志哥，这样的气候，是求之不得的，既凉快，又舒服，别三心二意了。”

“我想回去躺一躺，等养足了精神，再过来。”

“你傻了？你疯了？”慈禧住过的那个乐寿堂很著名，万寿山前的那个标志性建筑佛香阁，也很了不起，不能不看，孙秀娟骂他得了神经病，“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得抓住！”

正是因为出现了一个刺杀周明志的好机会，才这么坚持的。在这几天里，为了解决早上的这顿饭，周明志和刘玉欣常常去一家餐馆。经过几天的跟踪，解英把他们的一些规律摸了上来。针对这种情况，黄升拿出来了一个可行的计划，说在六天之内就能得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急着来北京的目的，一是为了躲，二是便于指挥，高庆东没去理会孙秀娟的恼，接着求：“我听了预报，明天的天气，非常好。天一闪明，我就把你带过来。”

“不行！明天有明天的景点，不能耽误了时间。”

“我带足了钱，可以往下推一推，在这里多待几天。”

就在他们两个人争执不下的时候，高庆东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严立强打过来的，船小，又与她并肩坐在这里，高庆东没敢接，关了机。

他的这种表现，引起了孙秀娟的怀疑，不解地问：“是谁的电话？为什么不理人家？”

生怕被她看出了什么，高庆东没再坚持。无奈之下，他划过船去，上了南湖岛，远远地离开她，分别拨通了黄升和严立强，要他们不惜一切，争取在明天的早上，把周明志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