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黄升给了严立强五个电话，说他已经没了耐性，如果不抓紧把那五十万送到他的手上，如果不给他一个具体的时间和明确的表态，就翻脸，就通过电话，把赵鹏的死讲给警察。

严立强没敢隐瞒，说给了高庆东：“得抓紧拿主意，这个小子，心狠手辣，不怕天不怕地，能说到做到。咱们的手上，已经有了好几条人命，要是被警察晓得了，咱的小命，就完全彻底喽！”

分明是，抓来硬棍的信息，被黄升获知，出现的这个希望，让他急了。给他的钱，需要付，可已整了硬棍三小时，也没让他低下脑袋。高庆东要严立强给黄升个许诺，和他好好说说，宽限几天：“黄升的脾气不是人脾气，你要耐着性子多说几句，就说我高庆东是个讲信用的人，不骗他。”

“我已经说了不少，连半点作用也没起。我认为，应该杀了他。”

“放屁！他有利用的价值，他已经给了我个许诺，要为咱宰了周明志。既然在他的身上走不通，就再在硬棍的身上想想办法，叫铁头狠着心给他个厉害的，叫他在二十分钟的时间里，屈服了。”

“不行！硬棍的骨头确实有点硬，他们已经动了钢鞭和铁锤。”

“不是他的骨头硬，是他们没下狠心。他不是钢铸的，他的骨头再硬，也硬不过咱们的铁家伙。你和铁头说，可以抽掉他的筋，可以敲断他的骨，可以把他的耳朵取下一个来。”

严立强不敢不听，说给了铁头：“嘿嘿，他是硬棍，你是铁头，看看你们，谁硬过谁吧。小子，得给你个提醒，咱的老板已经被黄升逼疯了，要是拿不下来，你的日子，就不好过喽。”

既然关系着自己的前途，就得狠下心来给他个狠的。这时的硬棍被囚在了一个地洞里，那儿封闭得好，就是敲破了他的脑壳，也暴露不了，铁头备下了五种铁家伙。

“哈哈哈。”硬棍笑了，他想以笑掩饰内心的惧，以笑击垮对方的意志，“兄弟，我是个不怕死的人，你应该，能从以上的较量中看了出来。你就是锯掉了我的两条腿，你就是把我的**磕出来，也是徒劳，也达不到目的。小子，我得给你个提醒，我的手下能找到这儿，到了那时，他们会叫你们死得比我惨。”

“屁！”铁头打了他一拳，“你的手下没本事，不会想到是我们。小子，我得给你个警告，吓唬人，没作用，摆在你眼前的只有一条路，只有配合，要老老实实地叫他们把钱交出来。不然，不只是腿的问题，俺的老板已经盯上了你的鼻子和耳朵。哼哼，少了这几个器官，就没法找女人喽。”

“无所谓。”硬棍哼了一声，“我养着五十几个人，他们的智商都不低，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你们划入范围。他们对付人的能力都非常强，到了那时，消失的，不只是你们，你们老人的性命，也有受到威胁的可能。”

这个警告起了作用，铁头走出去给了高庆东个电话，劝了他几句。仅为三十万，出了人命，确实不值，高庆东接受了。严立强给了高庆东个建议，说应该再去趟淮安，把硬棍的老婆孩子弄了来。这个办法好，他硬棍再硬，也得顾及老婆孩子的安危，高庆东同意了，他没考虑厂里忙不忙，立马带着那五个人启了程。

刚到地头，周明志打来电话，要见高庆东。过了不久，来了高庆美的电话，她说，职工的手印，还没取完，警察们又来了，需要配合。高庆东气红了眼，他没理睬他们俩的严肃，叫那几个人抓紧展开。

严立强想了想，独自一人去了那个汽修厂。他正要问硬棍住在哪，围上来了十几个人，问他，他们老板的失踪，是不是与他有关。他怕了，怕被他们攻破，露出了破绽，赶紧找了个理由退了出来。

高庆东要他们去问周边的人。严立强给他们划分了区域，来了个分头行动。晦气，探来的信息是，硬棍是个光棍，没老婆孩子。失败了，他们气得砸破了两个广告牌，骂着脏话往回返。

回到厂的时候，天擦了黑。警方已撤走，周明志陪着他们去了外面的一个饭店。高庆东知道，周明志有点贪酒，酒后的他往往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一般情况下，发不了火。高庆东觉得挺幸运，庆幸自己没早回来。

昨天下午，高庆美把朱萍的工作，给解决了，叫她去了微机室。这项工作，虽然是女孩子们都向往的，可朱萍的文化浅，年纪小，不知能不能适应。今天早上走得早，没跟她说一声，应该和她见一面，一并了解了解厂里的情况。高庆东放下别的事，去找她。

朱萍没在，一个与她住在同一个宿舍的女孩迎接了他。她说，二十分钟前，朱萍被微机室的大姐们请了去，听别人说，是为她接风，去了饭店。

刚往回走了几步，高庆东的心里又有了个担心，怕生产线上出了问题，受到周明志的指责。他没回办公室，耐着性子走了一圈。处处都好，并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在心里骂了周明志几句，骂他大惊小怪，不通人情。

昨天夜里被黄升逼了一下，受了点惊，没睡好，今天里跑了几百里的路，让人感觉着，累了，高庆东没吃上点东西，就上了床。他准备睡上两小时，再去看朱萍。刚合上眼，房门被敲响，估计，是孙秀娟。果然，一打开窗子，就看到了那张秀气的脸，他笑了，要去开门。孙秀娟先给了他个阻止，然后递进来了一个包，说，是钱，问他三十万够不够，如果还有缺口，还能搞点来。

有了这些钱，能堵住黄升的嘴，高庆东给了她个肯定，要打开门，和她聚一聚。烘干车间里的一台设备出了毛病，等着修，唯恐被他缠上，走不了，她没答应，说今天夜里存在着几个不便，没时间。

正要给严立强个电话，叫他把钱取了去，交给黄升，周明志与高庆美一起走了来。由于事务多，周明志没喝酒。他们两口子拉下脸来，给了高庆东个狠的。多亏孙有文遇上了个急事，需要周明志去趟镇政府，要不然，会挨得更重。

已发现，窃案的发生，给一些人带来了恐惧感，周明志觉得，需要开个会，叫他们安下心。走出去了十几步的他，返回来，要高庆东召开个中层干部会，给他们个解释。

处在气头上的高庆东，没尽心尽力地去做，大家已在会议室里漫无边际地闲扯了半小时，他才露面。不仅如此，他还没严格按照周明志的意思去安排，一言未发，开了个哑巴会。

这让孙秀娟看出了问题。她把他拉到一边，说他的情绪不高，问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了什么压力，是不是遇上了个什么不愉快的事。遇上的这个问题，不好解释，高庆东否认了，说没遇上什么，要她不要胡思乱想。此时的他，感觉着需要释放，他岔开话题，说想和她探讨探讨一个不好解决的问题，需要她，在他的屋里坐一会。

在这几天里，他喜怒无常，让人觉得，应该和他好好谈一谈。孙秀娟指了指他的办公室，问：“我觉得，今天夜里的这个夜，有点不寻常，不是那么平静，你这儿，安全？”

“没问题。”高庆东点了点头，给了她个肯定，“没我的允许，没人敢去我的屋。秀娟，你放心，不会受到别人的干扰。”

刚才，他没做好，可能会受到周明志的批评。孙秀娟怕暴露了，没敢，掏出钥匙扔给他，说：“我的屋里静，去我那。我还有一点点活，需要十分钟，你先过去给我等着。记着，不要搞乱了人家的东西，要躺在我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