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李丰良家的房子盖好了，他老婆很想答谢答谢周明志和刘玉欣。这天早上，她来了个电话，要他们俩过去吃顿饭，热闹热闹。

周明志不想去，找来刘玉欣，说：“他们穷，他们忙，咱不能给他们添麻烦。她说得很迫切，我感觉着不好应付，你的脑子好用，快找出个理由，让她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再求。”

刘玉欣认为，不可敷衍，得正视：“那一家子挺可怜，咱们得给他们点慰藉，得抽出点时间过去庆祝庆祝。我还觉得，需要过去谢谢村里的干部，特别是那位老书记，他为他们出了不少力。”

“好好好。”周明志被她说服了，“他们可能已经备好了菜。既然是个应该，就得，认真对待。”

就在准备动身的时候，刘玉欣猛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个许诺。她气得拍了一下脑袋，骂了自己两句：“该死！在一个月以前，学校就开了学，竟然把李丰良的二闺女忘在了脑后。真该死！”

周明志也想起了一件事，李丰良的大闺女离毕业的时间已经不远了，再有两个月，就可以离开学校，找份工作。在上个月里，他去了几趟法院，人家愿意接受这个专业对口的学生，应该再过去一趟，进一步地敲定，“就是就是哩，竟然连这么大的一件事，也忽视了。那位法院院长，还想托我给他办件事呢。”

他们先通过电话为李丰良的二闺女联系好了学校，然后去了法院。很顺利，没怎么费事，这里的几个主要领导就满口答应了。这件事情关系着人的一生，很重要，应该尽快把这个喜讯传到北京，让那个学生别再挂牵，刘玉欣当即给她发去了一封信。

他们真的已经备好了菜。他们两个的到来，让他们四口高兴地合不上嘴。庄户人对人的感情是很丰富的，他们俩得到了这家最高规格的招待，村干部们也赶来祝贺，热情得没法说。

仅仅投上了六万元，就使这个家庭焕然一新，就让他们得到了一个很好的改善。特别是，在两位老人的身上得到了一个十分突出的体现，尽管已经七十多岁了，他们的精神也提上来了不少，走起路来，居然能带起风。这给了周明志个鼓励，促使着他暗暗下了个决心：要办好厂子，多做善事。

周明志给这个孩子找了个私立学校。这所学校很出名，它封闭管理，不管是教学质量，还是服务设施和环境，都出色，被人们称为贵族学校。

校方的服务态度非常好，他们热情接待每一个求学者，一个女教师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客客气气地帮着他们办手续。

穷怕了的人，疼钱。在以前，李丰良老婆就曾听别人说，城市里的私立学校很黑，少了钱，进不去。她怕周明志花多了，造成浪费，加重了负担，求了求村书记，两人随着他们过来了。当听说，得需要十七万的费用时，她立马急得变了脸，“不行不行！十七万能买百头牛，挣点钱不容易，怎么可以胡来呢。”

村书记也觉得不妥，说万万不可花这么多的钱，“没必要啊。国家正在搞义务教育，很省钱，可以找家公办学校嘛。”

周明志解释说，在学生毕业的时候，校方将无息返还这些钱，一年里，只需四千元，学校就管吃管住管穿。人家包管了一切，家人省心。他还说，他的女儿也在这里上学，想看孩子了，方便。

眼看着孩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孩子的妈妈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她想请他们吃顿饭，表表心意。她知道，城市与农村存在着很多的不同，这里，有饭店。在往回返的时候，她密切注视着路的两旁。她没见过大世面，尽管已出现了好几家饭店，她没看出来，直到看到那边的一个小竹筐上挑着一个馒头，她才把憋在肚子里的那口气吐出来，紧声命令刘玉欣，要她抓紧停下来：“对对对，就是那里，就是那里！”

这里不太卫生，所有的物件都油渍斑斑，刘玉欣拿出四条餐巾，让众人垫在了屁股底下。

这家饭店很小，只有五张小餐桌，一对青年夫妇是这里的主厨兼服务员。建店以来，门前从未停过这么高档的车，他们激动了，集中精力，手忙脚乱地拿出了所有的看家本事。

一个姑娘来到厨房，要插上手帮一帮：“大嫂，我闲着没事，可以为你们择择菜、烧烧水、掌掌勺。”

“俺不认识你哟。你过来干什么？是不是，想吃顿饭？”

“是啊。你们忙，我可以等一会。”她过来，不是为了吃饭。她是解英，在这段时间里，她经常跟在周明志的身后找机会。她不知道，周明志和刘玉欣曾见过她一面，把黄升送进监狱的，是他们俩，见出现了一个比较有利的时机，叫两个同伴等在一侧，壮了壮胆走了过来。

“妹子，你是客，不能麻烦你。快坐下来等着，我这就给你冲上茶。”

“没什么，助人为乐嘛。在我的身后还有两个人，我们得需要五个菜一个汤。我给你看着锅，你快帮着大哥把最好的给俺选出来。”解英有点急，不等她表示什么，就走过去把勺子抓在了手里。

她被她的热情击败，离开了灶台，“今天的这个日子不寻常，太阳竟然从西边出来了，来了个活菩萨！”

在菜需要出锅的时候，解英掏出一个纸包看了看。她打算，让他们四个失去知觉，以送医院的名义把他们掳走。这个办法，是严立强教给的，她觉得很有把握，毫不犹豫地把药倒进了锅里。

解英的出现，虽然没引起刘玉欣的注意，可她始终关注着那两位老板。他们的衣服灰不溜秋，脸上灰蒙蒙，在整理菜肴的过程中，不讲卫生。不该出现的脏，会让爱干净的人生厌，在发现被端上来的这盘菜有点煳了后，刘玉欣坐不住了，把五十块钱放在桌上，找了个理由领着人走开。

刚刚走出来了几百米，就出现了一家比较正规的，刘玉欣征求了征求周明志的意见，走了过去，“大嫂，你们已来到了俺的家门口，这顿饭，得由我们请。”

这里仅仅是家中档饭店，就使这位农村妇女的两眼不够用了。她想，城里人就是有心眼，在这里吃，确实比那里强。她不清楚，这里的饭菜，要比那里贵十几倍。

她想打个电话叫李丰良过来见识见识，“俺那口子，见得也不多。他就在这里的一家工厂里当工人，要是坐车的话，也就是几袋烟的空。重要的是，俺得叫他见见你们这两位大恩人。”

“不不不！”刘玉欣赶紧拉住了她，“大嫂，请理解。我们有点忙，挤出来的时间不算多，得往后推一推。”

她说，就是不叫他过来，这个电话也是少不了的。后天，是她婆婆的生日，应该叫他回去看看老娘。现在的条件好了，不可再疼几块钱的路费。

解英又在那边出现了，刘玉欣觉得有点不对头，问周明志：“你认识她吗？是不是她想和你谈点问题？”

“不认识。肯定是，她也嫌那个地方不干净。”

可惜了，解英只是把头发留长了，在脸上多搽上了点化妆品，让脸变红了，若是仔细看看，能把她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