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忽然发现，今天的太阳有点反常，是那么的亮。这个兆头挺不错，得抓住，刘庆河急忙跑出去，托人选出来了一个好时辰，带着杨树根和宋青友高仰着头、傲气十足地走进宏大公司的办公楼，直奔那个设在六楼的总经理办公室。

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正要召开一个会的公司总经理宋杰着了急，忙放弃了这个打算，推开一切事务，叫人备好茶具，做好迎接的准备。

“还认识我们这几位大爷吗？”为了显示自己的不惧，为了镇住对方，还没走进门，还没见上宋杰，走在前面的刘庆河就在那里装腔作势的问了这么一句。

“来来来，快点来。”虽然已经接近了六十岁，可宋杰放低了自己。他低着身子与这三个贼子握了握手，恭恭敬敬地把一杯杯茶水递到他们的手里，“早也盼，晚也盼，终于把你们这三位大老板盼了来。”

“咦，应该出现的，怎么没有出现呀？”带着一种满不在乎的神情，刘庆河在那里转着身子看了看四周，“咱们的那些公安战士呢？快把他们请出来一起喝几杯。”

“哈哈哈。”在自己的嘴里，虽然含着一口苦酒，可必须得好上应酬，宋杰摆了摆手，十分勉强的挤出一丝笑，“真可笑，真滑稽，没有想到咱们的这位刘老板居然这么有趣。请你们不要产生了什么怀疑，我这个人，挺那个，说怎么着，就怎么着，不仅不去报警，还不会把这件事情传扬了出去。”

“真的吗？总是感觉着，在你的背后，隐藏着奸诈。”

“想多了。在咱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只是出现了这么一点点小小的摩擦，不需要狠下心来追究。再说，你们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活动在暗处，要是和你们闹起来，吃亏的，是我。”

见他说的很那个，乐了的宋青友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在那里笑了起来。他拿出一包名贵的烟，一根根递出去，“从面相上看，你的头脑很简单。万万没有料到，会是这么精明，不但不糊涂，对事物的认识，还有一套。老哥，我们的背后有靠山，不管是遇上了风，还是遇上了浪，都不怕。重要的是，在我们的身后站着很多的朋友，你要是把我们三个人送进去，会有三十个人站出来，和你来一个顽强对抗。老兄，要是不信，可以试一试。”

“相信，很相信。你们的资产过了亿，那手下的职工，不是上千，就是上万。要是叫这么多的人围上来，一人一口唾沫，就让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去了西天。”

“好了好了。”那心里，总是有点怕，不敢在这里待久了刘庆河，盼着能在很短的时间里看到结果，“有那么多的会，需要开，有那么多的问题在那里等着我们去处理，忙得很哩，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误了事。老宋，快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把我们请过来的原因，到底为了啥？”

宋杰赞赏的点了点头，十分认真地说：“我们遇上了一个麻烦，正与南方一个很有势力的企业打官司。现在，已经进入了关键阶段，有份合同，是我们取胜的唯一证据。我们的律师着了急，要上吊。”

“了不得。要是失败了，就会给你一个处分，就会让你从这个宝座上滚下来。是不是很重要？是一个什么类型的官司？”

“经济。他们耍了一个手腕，坑了我们。”

“严重吗？损失了多少钱？”

“三百七十六万三。”

“咦。”刘庆河瞪了瞪眼，把那怀疑的目光投在他的脸上，“我们需要的，是一千万。先生，这个数额比这个数字大好几倍呀。我觉着，你的目的不纯，想糊弄俺。”

“从表面上看，存在着矛盾，要是说明了这个原因，就不需要怀疑了。给你们的，是借款，到了时候，你们能还上，与你们合作，出不了问题。与他们的矛盾，是敌我矛盾，输了官司，不但丢了钱，还丢了名誉。咱们这些当老板的，都懂得，名誉，很重要。特别是我们的这种上市公司，所面对的，是千千万万的股民。”

“你说的，虽然很正确。”刘庆河冷笑了一声，“可你只是看重了自己，没有关心关心我们。哼，要想得到我们的配合，必须先解决了我们的这个困难。”

“解决你们的这个问题，需要一定的时间，得慢慢来。刘老板，我急着用，快点了这个头，帮一把。不要有过多的担心，我所要求的，只是这一份。其余的，先放在你们的手里，为你们解决了以后，再还给我。”

“看来，就这一份有用，其余的，都是没用的。”

“不不不不，都很重要。要不然，我不会保存，不会放在那保险柜里。”

这时，刘庆河想起了高庆东的那个提醒，他拉下脸来指责宋杰，说他没有诚意，所有的承诺，都是假，一个公司的老总，绝对能让一个副经理低下脑袋来认可。宋杰解释说，在那私有企业里，一把手可以搞一言堂。在这国营企业里，行不通，他们有上级，有主管部门。作为一个分管财务的副经理，以维护公司的利益，有义务和权力对上级领导的决定作进一步的细致考虑。宋杰说，他已经为他们做了很大的努力，绝对不是在说空话耍心眼。刘庆河要取证，说他说的不一定实。宋杰点了头，把一个秘书喊过来，叫他抓紧把那个分管财务的副经理找过来。

过了不久，门一开，走进来了一个三十六七岁看上去很有气质的女人。已经对她进行了一番了解，晓得，她的名字叫杨春燕，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杀杀她的威风，刘庆河坐在那里没有动，只是点了点头。她板着脸，跨着大步从他们的面前走过去，站在了宋杰的身边。她没示弱，以冷漠的态度，表示了不满，对他们持有的傲慢，进行了回击。

“嗐。”叹了一口气之后，宋杰摇了摇头，拉下脸来拍着桌子埋怨杨春燕，“嗐，如果按照我的意见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我很忙，不想抽出时间来应付过来应付过去。”

“嗐。”也在那里叹了一口气的杨春燕显得很为难，“你所指的，是不是那笔借款？宋总，你已经对我说了好几遍，实在让人不好意思再反对。可这么做，不符合规定，需要再认真的考虑考虑。”

略显生气的宋杰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我不仅已经考虑了不少，而且是，很成熟。他们的企业比较大，资产过了亿，出来借点钱，很正常。千儿八百万，算不了什么，快回去安排安排，以最快的速度为他们解决了。若是有疑问，先放一放，只要把手续办得合理合法，出了问题，我兜着。”

“以什么方式？以什么名目？”杨春燕着了急，提高了声音，“咱们，从来没有跟他们打过交道，甚至，连他们的厂名都不知道。宋总，太荒唐。”

“不要怀疑，千万不要怀疑。”急了眼的刘庆河放下架子，站起来走过去，“我们，与那些皮包公司有着很大的不同。我们的那个工厂，占了三百多亩地，养着一千多口子。借你们的钱，只是临时解决一下困难，用不久。”

“不管怎么说，得具备这个借款的条件。”杨春燕斜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说，“总得有个正当的因由，数额这么大，单凭面子，是不行的。”

如果没有一个可用的理由，眼前的这位总经理是不会低头的，刘庆河高高的仰起了头，冷笑着说：“对这个问题，我不能说。你的这位宋老总，了解一切。”

惧色，显现在了宋杰的脸上。他白了杨春燕一眼，说不放心的话，可以到他们的厂子里仔细观察观察。她说不用，因为没有业务关系，不管他们的情况是多么的好，都不能借这笔款。他态度坚决，要同她一起走一趟。起初，她反对，在那里坚持；后来，在他那强硬的态度面前妥了协，愿意过去看一看。

没有从他们两个人的表情上看出什么，没有从他们的行动中看出问题，刘庆河走到一侧，电话请示高庆东：“……希望，在百分之百以上。”

由于不愿过早地暴露了自己，高庆东没同意：“得把这个杨春燕彻底地拿下来，确确实实的感受到，成功，已经来到了眼前，才能叫他们到厂子里来。”

刘庆河红着脸，向他们两个人道了歉：“厂子里出现了一个紧急情况，需要我们抓紧赶过去进行处理。对不起了。忙完了这件事，就马上赶过来与你们商量。”

宋杰追出来，在他们的身后扬着手嘱咐：“不要怕，不要愁，绝对能够得到比较好的解决。得保持着联系，千万不要关了机。”

这一次的接触，打消了他们的一部分顾虑。因为被一种激情充盈着，过了吃饭的时间，他们也没感到饿，坐在那里仔细研究对付杨春燕的办法。

杨树根说，不能拖久了，时间，容易让人发生改变，那个宋杰若是变了卦，就黄了。他想来硬的，理由是，杨春燕的皮肤得到了很好的护理，对付这么一个爱美的女人，不用费心，只要拿着刀子在她的脸上一比划，她就尿了裤子。

宋青友说，这么做，有危险，她要是翻了脸，去了公安局，就彻底地玩完了。最好是，先文着走走，买上点礼物，过去投投石问问路。

这个办法得到了刘庆河的支持。他说，那些女人们，不仅喜欢打扮，还喜欢钱，她们的贪欲，超过了男人，这么试一试，没坏处。

第一次上门，刘庆河没敢花多了，只是买上了万把块钱的东西，“嘿嘿，妹子呀，对你不是那么了解，不知道你需要什么。嘿嘿，做得有点不够。”

“别客气。”他的到来，没有使杨春燕感到意外。她坦坦然然地笑了笑，指了指那边的一个竹椅子，叫他坐下来，“太热情了。已经见过一次面，熟了，没有这种必要。”

懂门道的刘庆河晓得，在接触的初期，最好是先联络联络感情，不要谈那些敏感的问题。他只字不提那宗事，把话题引到了远处：“现在呀，吃煎饼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那玉米的，不好买。在今下午，我走了三个超市，跑了一个市场，才买到手。”

“是呀。”杨春燕笑着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这个说法，“那玉米煎饼比较香，我们也是离不开，喜欢吃这种粗粮。”

望着眼前的这个小客厅，刘庆河想到了什么，“你们这些高层领导，怎么也住着这么窄巴的房子？得抓紧想想法子，挪动挪动。”

“我们的这个单位，是公家的，缺少选择。”

“在这个时期，干公的，比不上那些干私的。俺一家三口子，有一座四百多平方米的三层楼。那里面，特宽敞，不光有客厅和卧室，还有那活动室和娱乐厅，挺方便。”

“是呀，公家的饭，不好吃，不是叫你学习，就是叫你遵守纪律。你们，不但自由，还不用去看上级的眼色，还不用怕违法违纪。有本事的人，都像你刘老板，在那里干出了一番事业。”

“听人说，你有很高的学历，为什么不离开这个集体单位出来单干？要是有这个打算，我就帮帮你，不管是人手，还是资金，都能得到很好的解决。”

“有学历，不一定有本事。本事，需要建立在胆量的上。我这个人，胆小怕事，没有出息。要是别的人站在我的这个位置，你们的这个问题，早就解决了。”

怕说掉了什么，影响了事情的进展，刘庆河不敢再待下去，要离开。她不仅痛痛快快地收下了他的礼，还送下楼来，外加五十步。

“哇，成功啦！”眼下的刘庆河，被一种突然袭上来的快感充盈着，感觉着，需要发泄。还没回到住处，他就迫不及待地倒在路边，张开大嘴，趴在那里尽情地哭，尽情地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