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许多问题摆在桌上等着高庆东来处理，可他与四个卖屁股的女人闹了一整夜，又累又困，提不起精神来。他索性把等在身旁的三个人撵出去，唤来一个保安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过来打扰。

隔了不久，驶来了一辆警车。朱萍见了，慌慌然跑过去，疯了似地推开那个拦她的保安，猛力捶响高庆东的门，小声催：“快……快起来，来了几个大盖帽。”

高庆东吓得打了几个哆嗦，光着脚跳下床，撩起窗帘往外看了看，要那个保安抓紧过去撒个谎：“快快快，快过去和他们说，我去了外地，不在。”

谎言起了作用，他们犹豫了一会，走了。

高庆东打开门，把朱萍放进来，迎面抱紧她，让她的身体压紧自己狂跳的胸口，“谢谢啦，还是我的萍，肯关心我。”

在未实现这个目标之前，处在拼杀阶段的高庆东，一门心思算计人，把自己的安危放在了一边。达到了目的后，他看重了自己的存在，老是担心自己的不法行为被公安侦破，每每听到警笛响，就心跳不安，见了警察，就打哆嗦。

实在不愿再让这种让人惊悸的日子无休止地延续下去，让高庆东最最担心的，是怕败在严立强的身上，很想叫他再离开一段时间。这天，在一个聚会的酒席上，他向他提了出来：“老严，听他们说，南京的一个女孩想你了，正在那边向你招手。”

在南京的那段日子里，过得确实不错，除了吃和玩，就是睡女人。可严立强想风光风光，在近几天里，就能当上明胶厂的副厂长，“高哥，常搞女人，不是个事。”

“不不不，在你这个四十来岁的年龄段上，正是女人喜欢的时候。若是不好好利用利用，是个浪费。”高庆东拿出来了一沓钱，“你只要肯过去，想养几个女人都可以，所有的花项，都是我的。”

他显现出来的认真，让严立强产生了一种感觉，觉得，被他耍了，“你不用愁。如果认为，我无用了，要是觉着，我多余了，只要叫他们给我两刀，就彻底地解决喽。”

“老严，不要误会。咱们是朋友，给你的，应该是幸福，不是惩罚。在这几个月里，你拼拼杀杀，付出了不少，这么做，是为了补偿补偿你，是为了让你过上几天好日子。”

“跟着你玩命，不仅仅是图了，去过那种见不得人的日子。”

“是，我清楚，我还记得曾对你许下了什么。可条件还不成熟，我老是觉着不好，感觉着，他们已经对我们产生了怀疑。你又拼在第一线，我估计，他们肯定已经把你划进了侦查范围。”

“不要找理由。就是出了问题，也不能埋怨我。我没做错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严格按照你们设计出来的步骤进行的。”

“呸！你不但犯了错，而且，是顶级的。”高庆东收起笑容，狠狠盯了他一眼，“你若是不在姜莉莉的面前显摆本事，出不了这么多的问题，不用犯这么大的愁，你，早就成了我的副厂长。”

“姜莉莉的胆子，比针眼还小，不会说出去。请你不要挂牵，不要老是把它放在心上，放不开手脚。”

“不能相信了你。请问，怕事的女人，敢偷着养汉生孩子？”

“真的，对她的为人，我比较了解。别说是一件关系着人命的事，连在背后议论议论别人的短，都不敢。”

“去你娘的，我不爱听。”见他不听劝，高庆东气得摔了刚刚点上的烟，“你混账，你糊涂！明晃晃的大刀已按在你的脖子上，你却兴高采烈，想出出风头。我看，就得叫你这种不知好歹的东西吃点苦头，死在家门口。”

“我……”严立强怕他翻了脸，没敢与他辩下去，把话憋在了肚子里。

高庆东的脸上，显出一丝得意的笑。他抽出一根烟点上，长吸一口吐出去，“老严，我不是个自私不通情理的人，主要的，是在为你着想。安全，最最重要，咱们已达到了目的，应该稳扎稳打，慢慢地往前推进。现在的形势有点不妙，确实需要你，避避风头，观察观察那些警察的动态。我是个讲义气的人，你放心，一定给你留着这个位子。”

“我的两个孩子已经长大了，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在看着我，不混出个人样来，说不过去。”

“时间长不了，也就是，年儿半载。”

严立强不想拖下去，他挥着拳，给了他个保证，“若是真的有了那一天，我就，把凡是已经暴露了的，都揽了，绝对不把你和弟兄们说出来。兄弟，我的骨头有多硬，你知道，我那说一不二的性格，你也晓得。”

“不行！你的骨头再硬，也硬不过公安的铁家伙。”

“没问题，受不了的时候，就去死。娘的，后退几步，挺着脑袋猛地往墙上一撞，就他妈的升了天，一切的一切，就都过去了。”

“没这么简单。往阴曹地府里迈这一步，比较难。”

“兄弟，要是把我家人的性命都押上，能不能行？”

“你小子，真固执。”高庆东闭上了眼睛，“唉，关系重大，得需要认真地好好琢磨琢磨。”

“应该相信了他。”铁头开了口。在这段时间里，他与严立强相处得不错，希望，他能留下来，“严哥是个有骨气的人，他重情义、不怕死，对他，不能用通常的思维去理解。我认为，应该让他在咱们的身边发挥发挥作用。”

杨树根也为严立强说了几句，说他曾在厂里干了几年，了解厂里的情况，熟悉厂里的人，能为高庆东帮上很多忙，“铁头说得对，确实应该让他在厂里好好施展施展，帮着你稳固稳固地位。”

“真的是个应该吗？”高庆东睁开了眼睛，“如果不让兄弟们受到威胁，可以考虑。”

“兄弟，求你了。”严立强激动了，“在我被周明志开除的那一刻，遭了许多白眼，有的人，曾当着我的面嘲笑我。特别是，有的女的，居然去酒馆庆贺了庆贺。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年多，可这口气，老是咽不下。”

想来，有点舍不得严立强，他能像狗一样忠诚地听人使唤，走了的话，是个不小的损失。高庆东拍着脑袋想了一下，瞪着眼睛严肃地盯着他说：“你了解我的为人，你知道，我是个心狠手辣毫不留情的人。老严，你要是不打算接受了我的意见留下来，得给你个提醒，你如果被警察抓了去扛不住打讲了实话，到了需要我们随着你一起下地狱的时候，必须带上你的两个儿子和老婆。”

“好，好好好！”虽然是个让人心痛的警示，严立强却开心地笑了，“不能叫我断了子绝了孙，我大儿子的学习成绩非常好，肯定有出息，应该把他给我留下。”

“不行！”高庆东又给了他个严肃，“绝对不行！你的背叛，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损失，最少，也得进去十个，要你三个，多吗？”

“不留也好，省得牵挂。能在最近过去上任吗？”

“不要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里，先说说你这边的情况。”

在这十几天里，严立强帮着宋青友他们寻找解英。经过很多的努力，也没找到她的住处。她非常小心，不出来闲逛，出门的时候，乘出租车，见有车跟踪，就急跑。虽然不顺，严立强却有信心，“兄弟，我已经被她的身体迷住了，光想和她睡两夜，你就是不催，我也不会偷奸耍滑。”

“真纳闷，你已经搂了那么多的女人，为什么对她，老是念念不忘，这么上心？”

“一是因为，她长得美，二是为了报复。在她还没离开你的那段时间里，因为有你的保护，她常常藐视我，故意气了我好几回。”

“既然是这样，就努努力，尽快抓住她。老严，她真的很美，比姜莉莉强得多，确实，值得好好研究研究。”

“哼，我要给她个狠的，叫她好好了解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表面上看，你很迫切，可不知你的心里到底想得是什么。”高庆东歪过头去看了坐在那边的宋青友一眼，问，“我认为，得给你们两个限定个时间，可以吗？”

严立强怕做不到，受埋怨，给了宋青友个眼色，抢过来说：“不需要。我们这些人，个个都很认真，都很勤奋。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抓住她。”

“要把能力用在行动上，不要用在嘴上。”杨彬说，他们做得很不够，“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连根解英的头发，也没弄到手，竟然还厚着脸皮吹。老严，要重视，在她的手上，已经有了好几条人命，刑警队里的人，也在找，千万别让他们抢在了你们的前面。”

“绝对没这种可能。解英很鬼精，公安局里的人，不知道她的长相，不了解她的生活习性，找不到。”

“就你有本事。”高庆东瞪了严立强一眼，“现在，不同从前了，公安局掌握着尖端技术，只要盯上谁，谁就跑不了。”

“哎哟，不要对我们产生了怀疑，我们的能力，确实不一般。”严立强怕说多了，被他们挑出毛病，改了口，“先生们，应该为我想想。在这几天里，我常常梦着明胶厂，快行行好，满足了我，让我睡几个踏实觉。”

“不可以！”高庆东说，得找个合适的机会，“你在我姐姐的眼里，很臭，等我站稳了脚，才能行。”

“长不长？得等到什么时候？”

“长不了。现在，我正在研究财务科，等朱萍接了出纳，把所有的资金抓到手，阳光，就会照在你的身上。”

“啊哟！”说起资金，宋青友猛然想起了一个发现，“得需要‘关心关心’周明志的那个女司机，可能是，她正在为他跑关系。前天夜里，她提着许多礼品去了一趟检察院的家属院。”

“呸！”高庆东没在意，他不屑地说，一个黄毛丫头，办不了什么事，“她认识谁？她会有这种能力？请放心，她救不了周明志。”

杨彬说，不可大意，“英雄难过美人关。刘玉欣是个很出众的美人，她要是肯把身子献出去，不管哪个男人，都会败在她手里。”

在十天以前，就知道刘玉欣在为周明志托关系，高庆美曾说过，孙秀娟也说过。由于觉得她涉世未深、没这方面的优势，才没往心里放，今听了杨彬的分析，高庆东立刻紧张了起来。是啊，世上没有不吃腥的猫，她要是肯付出代价豁上身子，肯定能俘虏一部分人。经过一番慎重考虑，高庆东交给了严立强和宋青友一个任务，要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里查清她的活动情况。

在焦急的等待中，终于摸清了刘玉欣的主攻方向。检察院的起诉科，是个至关重要的部门，连胆大妄为的严立强也吓坏了，高庆东急急叫来杨彬，要他抓紧拿出一个对策：“了不得，如果让她得了手，咱们，就没好日子过了。你觉着，是不是，败局已定？”

杨彬分析说，还没看到失败，还有挽回的余地，“她刘玉欣若是已把整个身子交了出去，就难办了，咱们就是花上再大的力气，也改变不了。现在，她还在给江明送礼，这表明，还没走到这一步。不用怕，只要打通了江明，就能解决。”

“对对对，还有救，得抓紧上！谁熟悉检察院里的领导？你能找到一个认识江明的人吗？”

“能。公安局的人，常和检察院的人打交道。”

为了能够获取到更多的东西，这天下午，高庆东把刘玉欣约到一处，笑着说：“小刘，听我姐姐说，你正在为我姐夫走门子，得应该好好感谢你。”

不用多想，就能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既然，他已有所了解，若是否认，会引起他的怀疑，刘玉欣装着不如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唉，一没关系，二没门路，跑不好。不要谢，又没弄出一个什么好的结果。”

“去过哪些单位？找过谁？”

“区委和公安局。”由于把希望寄托在了检察院，刘玉欣没说出来，“嗐，这个案子不一般，实在不好办。求这个，摇头；求那个，摆手。”

“除了这两个单位，还有其他的吗？”

“没。案子，在公安局，跑别的单位，没用。”

“希望，能听到你的好消息。今后，准备怎么深入？”

“不跑了。”刘玉欣摇了一下头，显得很无奈，“咱的关系不到位，人家把嘴封得特别严，不是需要保密，就是不可往外透露信息。”

既然只是隐瞒了检察院，就说明，仅仅打通了这一个地方，高庆东没再说什么，离开她，连着给了杨彬两个电话，要他抓紧找到一个可以利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