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的一席话如同一盆冷水泼到了王素素的心头，逼得她眼泪再次决了堤，她用力拉住江海的衣袖，不住哀求道：“伯父，既然您救了我就好人做到底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只要你肯帮我，您让我做什么都成！求求你！”

江海厌恶地看着自己被拽住的衣袖，想要拉开她，拂袖离去，然而实际上，他这次花了那么大力气保下王素素也的确是存着今后利用她的缘故。

想着，他目光肃冷地看向王素素，“你以为你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将自己卖出个高价？一贯的天真好笑！”

“伯父，我我求求你，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啊，我也知道错了，您就帮帮我吧，我为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王素素几乎是要跪在地上，然而江海后退一步竟她踉跄着拖拽了下，她下意识站直了身子，和江海相对着站立。

停了一会儿，江海才板着脸开口，“王素素，你和我儿子江以淮的婚约，从没有经过我的同意，那只是你和汪楚琴两人合谋演的一出戏而已，知道吗？汪楚琴拿出的那一千万都到了谁的手上？”

王素素眼睛瞪大，恐惧又不敢置信地看向江海。

江海一笑，残忍至极，“没错，是我，你们两个蠢女人在背后玩的小把戏当真以为我不知道？跳梁小丑罢了，还真以为自己做的有多高明，不过你们也的确是刷新了我的认知，买凶杀人，嗯？胆子到时不小。”

没来由的，王素素忽然感受到了江海一直压制着的一股怒气，她有一瞬间的疑惑，不过下一秒滔天的恐惧就将她整个人都淹没掉，迫使她身子剧烈颤抖起来，“伯父，既然您这么厉害，一定能想办法的对不对？只要您开口，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伯父，求求你，我不能没有钱的，没有钱，我怎么活下去啊！”王素素全无尊严地跪坐在地，做尽了摇尾乞怜的姿态。

这一刻，她那苦心孤诣包装好的华丽外表彻底的崩塌瓦解，裸露出来的丑陋虚荣不堪的一面甚至让人作呕又可怜。

她唯一庆幸的时，江以淮此刻并不在场，徐宛如也没有机会亲眼瞧见，这世上她最钟爱和痛恨的两人，若是同时瞧见了她此刻的狼狈又会怎样呢？

她不敢想，只要一想，她都恨不得从楼上直接跳下去。

而江以淮此时若是亲眼目睹，大抵就会明白，王素素多年来一直宣扬在嘴边的所谓的爱究竟是什么，那就像是濒死的人抓住了唯一一块浮木，怎么会舍得放手？

名利场里浸淫你那么久，对王素素而言，江以淮就算最好上位的凭仗，也许也是有些真挚的爱意在里头的，但面对这乱七八糟的局面和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她当年对江以淮的那股子懵懂单纯的爱恋早就已经变了味，只是凭着一股子执念和偏见，王素素本能地不愿意放弃江以淮，就是咬着牙也要黏在江以淮身上，哪怕对江以淮而言，她就像是身上的一颗蚊子咬下的肿包，看着可恶又忍不住去挠，还控制不住想要想尽办法消除掉。

而对苏宛如呢？

她一直是不明白，王素素对自己的那股子深恨究竟从何而来，此情此景大约也能让她明白了。

有时候女人的嫉妒心会可笑到令人恐惧的地步。

王素素心心念念想着挂着拼命想要得到的，苏宛如总是轻而易举就能获取，甚至有时候还能弃之不顾。

凭什么，凭什么呢？

同样是人，为什么她苏宛如就能高高在上地接受所有人的宠爱和讨好，而她呢？她一直在被忽略，被遗弃，被轻视，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得到这样不公平的待遇？凭什么她就不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她有错吗？

没有！

她能有什么错！

错的只是这不公平的命运罢了！

江海一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王素素，那模样，就如同评判一个放在货架上的货物究竟价值几何般，尽管会令人自尊心受伤，但王素素还是咬着牙忍了，终于在看到王素素眼里流露出的不甘和愤恨之后，江海满意了，他收回目光，神情甚至可以说是愉悦地拍拍她的肩膀，“素素啊，你是个好孩子，也是我们江家暂定的未来儿媳妇，若是将来表现优异倒不是不可以为我江家生儿育女。”在他眼里，王素素这样的女人聪明劲儿是有的，可惜了是个不知满足的，所以至多也就能沦为一个生儿育女的工具。

一瞬间，王素素的目光里迸射出希冀，她殷殷地看向江海，祈求他还能多透露些什么。

江海摇摇头，“最近会有点乱，我等会安排你离开一段时间，你就不要出现了，免得又引发了什么乱子，必要时候，我会安排你出现，你明白？”

王素素哪里有不敢答应的道理，忙不迭地点点头，犹豫了下，她还是迟疑道：“那伯父，我的父母他们……。”

“都这个时候了你反倒是想当起孝女了，你以为凭借你目前的情况还能保下他们？简直痴人做梦！你若执意想要救他们，那抹我刚才的那番互你就当我没说过。”

“我答应，我答应， 伯父您别生气，我不救他们了，反正这些也是他们该得的，醉生梦死也是时候醒来了。”王素素一慌，下意识就道。

江海点点头，看着也还算是满意，“很好，你明白事理就好，也不枉费我付出了这么大代价救下你，好了，你现在收拾收拾就跟我走吧。事情宜早不宜迟。”

王素素还想说什么，但此刻自己已没了立场，只得乖顺地点点头，开始本奔赴她未知的命运。

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她已经无法回头也不能回头。

只是，因着输掉一局，她终归是心中留有遗憾和不甘的，转过身朝楼上慢慢走去，她眼中所有的情绪如同乱风中的落叶凋零不堪又一一委落在地。

在谁也没瞧见的角落处，她眼中的幽光一闪而过。

待她整个人都站在楼上，王家夫妻听见脚步声，纷纷如同望见救星般看向她。

“素素，素素你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素素，今天吓死爸爸了，我们王家的钱全没了啊！天杀的这到底为的什么啊，好好的，慕氏集团怎么会回我我们这样的小企业出手！天哪，钱，钱全都没了！”他坐在地上兔如同一个被抢夺了心爱玩江湖的孩子嚎啕大叫，不甘不愿，不依不挠，但可惜就算叫声再大阵仗闹得再大又怎样，他还不是懦弱的不敢下楼，缩头乌龟一般只知道缩在角落里死都不愿意下楼。

这就是王素素一直以来瞧不起自己父亲的原因所在了。

是的，王素素是个早熟的，且对自己看得再透彻不过，她知道自己想要过什么的生活，知道自己能使出些什么花样来，所以她使劲了手段也要挤进B市上流成为其中一员，哪怕到现在她跌倒摔了个头破血流又如何？她要的，总归会成为她的囊中之物，跑也跑不掉。

扭过头她看向一直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的母亲，王素素瞳孔缩了缩，“我现在马上要走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走，素素你要走到哪里去？你可不能不管你爸爸啊！素素，你不能走！”

王素素眼里盛满讽刺，“放心吧，爸爸，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爸爸了，这次的事情是我干的，本来也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没想到还是沾惹了慕斯寒护着的人，所以爸爸，你也别怪我，这么多年的清福你也该享受够了，我走之后会有一份父女关系解除的文件送到你手里，希望你别太放在心上， 你不是还有个儿子吗？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嘛！”

“什么？我们王家破产竟然是你干的，王素素，你个畜牲！我打死你！”他今天已经受尽了刺激，先是这个挂名老婆好好的想要离婚，还没等详细谈话呢，就被冲进来的一群黑超大汉给吓了个半死，然后一沓又一沓的文件递过来告诉自己已经破产了，公司正式被慕氏接手，他甚至还莫名其妙地欠下了巨额债务，更甚的是，这个白养狼一样的女儿竟然背叛了自己，好好的荣华富贵一朝散尽了？！她亲手干得？还要和自己解除父女关系？她疯了不成？

王素素躲开她父亲连连的攻击，甚至在他抓向自己头发间，伸出脚踹了一脚他，这么些年，他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如今连番打击，哪里还能使出些力气来，这一脚踹过去力气还不小，他跌倒他躺在地上直喘气，口中还在不甘地骂骂咧咧。

王素素偏过头，虽然刚才一发话冷硬无情，但心中其实还是有些介意的。

母亲周宁冷淡地旁观着这一切，始终不曾开口说过一字，似乎自己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看戏人而已。

待看到王素素此刻故作冷漠却有些伤心地撇开头的模样，她拿着烟的手微微一抖，终究是心软了下来，她吐出一口烟圈，看向这个倔得像头驴的女儿，“真的要走吗？走去哪儿？”

听到母亲的问话，王素素不知怎的，竟然眼眶红了起来，她不愿意让她瞧见，于是微微低了头，声音冷漠道：“是的，我不能久待，去哪里我没法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