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琰足尖点地，退身飞到塔尖之上，俯瞰众人，悠悠道：“素闻宸山锁妖塔锁妖千万，为何今日一见，连个鬼影都未曾见到？”

“锁妖塔有销骨噬魂的能力，当然没有妖怪的尸魂！”一名年纪约三十岁的男子厉声解释道。

“销骨噬魂？是蛊咒吧。”

君琰一脚用力，塔顶碎毁，随即凌空飞上，镂空的塔顶迸射出耀眼湛蓝光芒。四面八方的宸山弟子，手持长剑，向君琰百剑齐发。君琰随手一挥，朝向自己的长剑锋刃顷刻间调转方向，射向发剑的宸山弟子们，但最终被他们迅速躲开。

“你到底是何人？”圆脸男子面色凝重，扬声问道。

“应龙君琰。”杨延明仰望上方，沉声回道。

“什么？应龙？”

“怎么可能，应龙不是……”

“应龙君琰不是三十年年前因魔化堕落，后来被毁尸灭迹了吗？”

“难道是肉身被毁，而元神还在，所以能复活重生？”

“怪不得使出的灵力如此怪异！”

“他来宸山作甚？”

“难道来这儿寻仇的？”

……

宸山弟子退了几步，一阵议论不休后，又齐心合力射出长剑，摆阵攻击君琰，君琰原地不动，一摆手化解了攻击，但被阵法逼得戾气大涨。

辛久夜见君琰面色深沉，在隐忍阵法的镇压，她却束手无策，走近锁妖塔试图寻找办法，突然被脚边的一块磐石绊了一下，随即抬眼看向整个磐石阵法，脑中灵光一闪，抬手施法转移磐石，改变降魔阵法的威慑对象，将与长剑阵法相冲，替君琰化解了阵法压迫。

君琰戾气瞬间收敛，双手使出深蓝灵光，射击而来的所有长剑顷刻间震碎，散落一地。宸山弟子们惊愕失色，面面相觑，不敢再轻举妄动。突然塔顶湛蓝光芒微弱，一颗半掌大，晶莹剔透的圆珠浮出塔顶，随即飞入君琰手中，闪烁着如同深海的深邃蓝光。

“那是什么？”

“是镇妖的法宝吗？”

“锁妖塔里有法宝？未曾……”

“不对，这像是……”

……

“掌门来了！掌门来了！”

围成一圈的宸山弟子让出了一条路，一名头戴玉冠，素衣长袍，面容清秀俊朗，身材笔挺修长的男子款步走来，什么也没过问，，一挥手，扫尽地面上碎剑残片，他面朝破碎的塔顶，双指射出灵光，如和风细雨般浸入锁妖塔地面的缝隙，随即锁妖塔缓缓上升，君琰俯视身下的正上升的塔洞，纵身落地。

“毁尸散魂还能重生？真不愧是万年神兽。”清秀男子勾嘴一笑，令人感觉如春风拂面。

“若不能重生，怎么对得起这万年的修行？”君琰双手覆于身后，不怒自威，似嗔含笑。

“呵呵，寄生于人类之躯，即使有万年修行，也变回不了真正的应龙。”清秀男子一佛衣袖，从容洒脱。

辛久夜一听，回首望向君琰，面露担忧，君琰若变回不了应龙，用人身融合这龙丹，简直是天方夜谭！

“即使变回不成应龙，让这名垂不朽的宸山顷刻间颠覆也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君琰泰然自若，浅笑道。

“也对，若没有了软肋，就会无惧无畏，可是你又犯了三十年前相同的错误……”

清秀男子一抬手，辛久夜只感觉一阵凉风袭来，长发缭乱了视线，一晃神，自己已经站在清秀男子的身侧，而且全身僵硬不得动弹。君琰目露寒光，手掌之上凝结电闪般的灵光，似乎一触即发。

“师父，您这是……”杨延明快步走近清秀男子，忧心忡忡。

清秀男子不理会杨延明，而是目光紧锁前方的君琰，悠哉道：“君琰，在下真是羡慕你的艳运，没想到时隔三十年再来宸山生事，依然有美人相伴，运气也好到人神共愤，这位不就是……”

“闭嘴！”君琰手掌收拢，湛蓝灵光如利剑般射向清秀男子。

清秀男子闪身躲过灵光，露出辛久夜的全身，灵光射向她的面门，辛久夜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刺眼灵光灼伤了双眼，立即闭眼，突然身体被人扑倒，是熟悉的气息，而首顶上方爆炸出天震地骇的巨响，感觉自己被溅到了一身的灰土。

“久夜，你没事吧？”杨延明起身，扶起辛久夜，仔细打量，检查她是否有伤，并给她施了净身术。

“我没……”辛久夜一睁眼，黑漆漆的一片，她失明了。

“你怎么了？”杨延明发觉对方神色异常，紧张询问。

“我……”辛久夜闭眼冷静片刻，再次睁眼，眼前还是乌漆墨黑。

杨延明发现在辛久夜面露慌张，双眼无神，在其眼前摆了摆手，但她毫无反应，知道她这是失明了。

“延明，退下。”清秀男子侧首命令道。

“师父，我……”杨延明将辛久夜护在身后，面对清秀男子安详恭敬道。

“退下。”清秀男子转回视线，看向对面的君琰，语气温和，却不恶而严。

杨延明踌躇片刻，向右退了一步。君琰望着人群中的辛久夜，迅速移步走近，清秀男子目色一沉，数十只灵光长剑射入君琰的脚下，将他围困在原地。

“放开她！”君琰严声厉色。

“呵呵，你什么时候将这锁妖塔修缮如初，我就放了她。”清秀男子单手覆于身后，和颜悦色道。

君琰一怔，貌似没想到对方既然提出这么个条件，心存疑惑，却一时看不透对方真实的想法，而其他宸山弟子更是一脸错愕，没想到自家的掌门这么好说话。

“宸山人力有限，经费紧张，修锁妖塔劳民伤财，所以谁捅的娄子，谁负责收尾。”清秀男子不苟言笑，说得煞有其事。

清秀男子身后的弟子纷纷对其侧目，口呆目钝，仿佛不认识自己的掌门一般。

“看在与参苒多年的交情上，我也不会为难她。”清秀男子斜眸看了辛久夜一眼，语气随和道。

什么意思？怎么还扯上了参苒？辛久夜听得云里雾里，想问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却不知从何问起。

“我凭什么相信你？”君琰一听到某人的名字，神情突地变得紧张。

“就凭我动一动手指，就能让这位助你毁塔的姑娘消香玉损。”清秀男子温声缓语，似玩笑，又似威胁。

君琰凝视辛久夜，静默不语，忽而看向清秀男子：“你是祁华的徒弟？”

“忘记了自我介绍，在下聂长风，家师祁华，师门排行第三。”清秀男子态度温和，不卑不亢。

“祁华在何处？”君琰目光一凝。

“家师云游四方，在下也不知他现身处何方。”聂长风温声回道。

君琰周身戾气收敛，面无表情道：“我修葺锁妖塔，但是我有个条件。”

聂长风与君琰沉默对视片刻，聂长风突然莞尔一笑：“我会让人好生照顾这位姑娘。”

辛久夜听着这前言不搭后语，估计聂长风与君琰用了暗语交流，聂长风是宸山的领导人，可以随时破除暗语的拦截。他们交谈的内容可能与自己有关，辛久夜不明白，有什么内容需要对众人保密，而且聂长风对君琰的龙丹好像刻意回避不谈，难道是心虚？

约一刻钟后，辛久夜被带到一间厢房内坐下，此处灵气缭绕，之前眼睛失明时的不适感渐渐消失。杨延明坐在辛久夜身边，为其检查眼睛，这时聂长风敲门走进。

“师父……”杨延明起身恭敬道。

聂长风颔首回应，随后转眼看向坐在榻上的辛久夜，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辛久夜。”

“怎么起了个这么怪异的名字？”聂长风撩起长袍，坐到辛久夜对面的木椅上。

“……我们很熟吗？”辛久夜被对方的自来熟弄得措手不及。

“呵呵，我与你的前世很熟。”聂长风似乎对辛久夜这淡漠语气很有免疫，语气相当随和。

杨延明一脸难以置信，辛久夜抬眼望着声音的来源方向，不以为意道：“你不会也认为我是虚云的轮回转世吧？”

“虚云？你怎知这个？”聂长风手肘抵在木椅的扶手上，撑着侧脸，好奇道。

“一位朋友说的。”辛久夜听出聂长风对这个名字感到惊讶，难道“虚云”这个名字极少人得知？

“那你知道虚云是怎么死的了？”聂长风语声轻柔，似乎刻意照顾对方的情绪。

“听说是被……被杀的。”辛久夜挑重点，复述瑟寒的话。

“看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聂长风撑着侧脸的手一松，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似乎陷入回忆，悠悠道：“我认识虚云的时候，她已经还俗了，在我们那个年代，无论是修行界，还是妖界，她都闻名遐迩。”

杨延明目光复杂地看向辛久夜，一团团迷雾缭绕心头，忍不住问向聂长风：“师父，您是说，久夜她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个世界？难道还有另外一片天地与日月？”聂长风侧头望向杨延明，挑眉揶揄道。

“不是，久夜生于西方别国，她的前世是大召国人？”杨延明镇定地解释自己的口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