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我才能见到聂掌门？”辛久夜不想继续闲聊了，回归主题。

“我爱莫能助，不过可以给你的建议。”云白也折扇一收，指了自己身后的某间屋子，说道:“让杨延明帮你引见，他毕竟是聂掌门最得意的门生，搞不好还能帮你说上句几管用的话。”

“杨施主在这里？”瑟寒顺着折扇的指向望过去。

“某人不是要准备离开了吗？杨延明担心某人在路上旧病复发，所以在炼药制丸。”云白也语气慵懒，脸上的笑容不达眼底。

“杨延明真是医者父母心啦，嗯，好人有好报。”辛久夜回给对方一个相仿的笑意。

云白也听后面色恢复平淡，转身离去。

瑟寒见云白也走了，满腹心事地凑近辛久夜，低声道:“辛姑娘，君琰留在宸山无人奈何得了他，要不你给他留个信，你先与我回莲华山，等他恢复自由了，可以来莲华山寻你啊！”

“瑟寒，你真的觉得我适合出家吗？”辛久夜这几日想了很久，就因为前世和劫数，她就必须得出家？这是逃避，是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在画风楼，你可是答应我的！”瑟寒蹙眉，情绪有些激动。

“我答应你办完事后跟你去莲华山，可是，我的事才完成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你这是……你还要去哪里？”瑟寒一半好奇，一半担忧。

“北国。”

“什么？你疯了？不对，是不是君琰要你去的？”瑟寒平复的情绪又高涨起来。

“这你都猜得到！”辛久夜略表惊讶。

“你不能去北国！”瑟寒沉声道。

“不用担心，有君琰在，妖魔鬼怪都不敢近身！”辛久夜递给瑟寒一个安抚的眼神。

“不是……你们为什么要去北国？”瑟寒焦急地抬手比划了半天，才问出了个关键问题。

“秘密，暂时不能告诉你。”对于瑟寒，辛久夜还是保留一分的不可信。

“辛姑娘，君琰虽是神兽应龙，几千年前虽心怀天下，拯救苍生，受万生敬仰，但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的心境难免发生了一些变化。”瑟寒语重心长，言辞恳切。

“你到底想说什么？”辛久夜听出了言外之意。

“君琰他可能变了，变得不再据义履方，正义凛然，他接近你，可能是别有所图。”瑟寒一口气痛快地说出自己的怀疑。

“不是他接近的我，而是我主动接近他，再说我身无长处，他在我这儿能图谋什么？”辛久夜一时不理解瑟寒的逻辑与猜测。

“其实昨天傍晚我回了一趟莲华山，调查了一番参苒的往事，发现她……”

“你调查我已故妻子作甚？”

瑟寒浑身一颤，机械般地转身看向身后来人，露出僵硬的微笑:“我好奇参苒的死因，所以……”

辛久夜见此时的瑟寒好像十分惧怕君琰，而君琰眉清目秀，一脸无害地看着瑟寒，不明白这两人神情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差对比。

“君琰，宸山的人放你走了？”辛久夜开口打破身边两人间诡异的气氛。

“嗯，不日我们启程去北国。”君琰看向辛久夜，语气倏尔转为温和。

“北……北国！你这是要害死……”

“瑟寒，你若是担心我护不了辛久夜的周全，你可以一同前往，就当做游历修行了。”君琰嘴角勾笑，貌似诚心诚意地邀请对方。

“这……”瑟寒踌躇不决。

“瑟寒，君琰是开玩笑的，你回莲华山吧。”辛久夜瞥了眼君琰，不明白他为何刺激瑟寒。

瑟寒原地不动，且默不作声。辛久夜就当他听进了自己的话，转身与君琰眼神会意，来到之前定下的君琰的客房内。

“你不觉得取走龙丹的过程太过简单了吗？”辛久夜关上房门，设下结界，立即吐出心中疑惑。

若宸山中真有人像君琰曾说的那样，利用龙丹邪修，那这类人得知龙丹被取走还不立马出手阻止，就拿捏着君琰曾犯下什么滔天大罪死拽不放，夺走龙丹。自君琰应龙身份暴露至今，辛久夜还未发现有人对君琰图谋不轨，难道邪修只说是君琰臆想的？还是说，君琰与聂长风达成了某个协议？此想法一出，辛久夜立即掐灭，太匪夷所思了！

君琰自辛久夜一提问，眼底闪过一丝急促不安，但瞬间神色镇定，目光犀利仿佛一眼看出辛久夜的心之所想，神色诚然地解释道:“我没想到对方利用妖怪的妖力消融我的内丹，内丹能被人类能利用的部分所剩无几，换句话说，我现在内丹与妖怪的没有多少区别。”

“那你的修为……”辛久夜心底漫出一丝愧疚之意。

“是原有的六成。”君琰从容不迫，似乎无所畏惧。

辛久夜顿悟，怪不得聂长风未将君琰放在眼里，或许在他看来，现在的应龙内丹有残缺，修为被折扣，没有了神兽的灵威之气，只有与妖怪类似的妖气，与妖化无意，只要聂长风有心思，有精力，就号召天下的修行者，一起讨伐君琰这个“堕落”成妖怪的神兽。

“能恢复吗？”辛久夜担忧道。

“需要几千年静心修行方可恢复……”君琰看向辛久夜的目光突然变得深远，仿佛陷入了某段回忆，忽而回神，悠悠道:“或者从夺利用我内丹邪修之人那里，夺回修为。”

辛久夜感觉君琰貌似没有将龙丹受损的事放在心上，且比辛久夜这个旁观者还要淡定，不禁暗叹他这淡定从容的心态已经达到超逸绝尘的境界。

“那你知道是谁利用了你的龙丹吗？”

“不知。”君琰语气平淡，分析道:“邪修之人看似一身仙气，但这修为并非自身真实修炼所得，故会与体内的灵力相互排斥，他们则定期需要妖怪的内丹克制体内的灵力的反应。宸山灵气纯净，妖魔鬼怪不敢慎入，邪修之人若想获取源源不断的妖怪内丹，盘踞于宸山是不可能的，唯一办法就是游历在外，斩妖除魔。”

“你怀疑是……祁华？”辛久夜想起君琰曾问聂长风其师父的下落，难道那时就有了怀疑。

“有几分怀疑。蚀我内丹者体内会弥留龙气，前几日我施法破除宸山修行者敛气法术，未发觉任何人体内有龙气，所以我怀疑，邪修之人已不在宸山。”君琰神情严肃了几分，幕后黑手相比于龙丹受损，他更在意邪修之人的真面目。

“这龙气我们人类能感应到吗？”辛久夜希望自己能帮上忙。

“不能。”君琰斩金截铁地回道。

辛久夜意料之中，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取龙丹那日，说锁妖塔内有蛊咒，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宸山的说法，将我的内丹封锁于锁妖塔内，利用其将塔内的妖魔鬼怪蚀骨销魂，实则这是一种古老的蛊咒，一方面可以灭妖，另一方面让我的内丹被妖气污染，最后时机一到，我这内丹就是妖怪的内丹，即使有朝一日内丹被我重拾，我也无法……”君琰抬起右手，一颗湛蓝灵珠浮于手掌之上。

辛久夜此时近距离才发现，君琰手中的龙丹弥散着淡淡的妖气黑雾，光看着妖气颜色，都无法想象这龙丹被多少修为高深的妖怪侵染过，她也顿时明白了，君琰即使取回了龙丹，也无法融合它，更无法重拾修为。

“有办法净化龙丹上的妖气吗？”辛久夜搜肠刮肚，回忆有什么办法净化之法。

“无。”君琰一眨眼，敛去眼底的复杂之色，语气平淡道。

辛久夜以为君琰眼神的异样是失望所致，没有多想，换个疑问:“聂长风知道邪修之事吗？”

“似乎知晓，聂长风这人看似光风霁月，实则心思沉稳得令人捉摸不透。”君琰心潮起伏，目光深远。

“呵呵，第一次听你正面夸人，看来这宸山掌门有点人格魅力啊。”辛久夜狡黠一笑。

“我也夸过杨延明。”君琰一本正经地提示道。

“杨延明……我之前真的与他交好吗？”连君琰都提及杨延明，辛久夜渐渐相信自己与这人有过不浅的交集。

君琰眼底眸光一亮，貌似没想到辛久夜有此一问，实话实说道:“他救过你几次，也多次对你表露心意。”

“我是什么反应？”辛久夜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个因感动而动情之人，但这次内心突然不确定了。

君琰眸光一沉，冷淡道:“不知。”

辛久夜想一想也是，自己怎么可能与君琰沟通自己的感情问题，他不知道也是理所应当。估计今天早上杨延明找君琰，告诉了他自己选择性失忆的事情，而君琰对这事闭口不提，更不好奇原因，可能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

“将杨延明忘了，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不必再费时费力去纠结自己与他的过去。”君琰看着辛久夜发呆的模样，严声厉色道。

“我不是纠结，我只是……”辛久夜一愣，自己为什么要和君琰解释这个，搞得好像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于是重拾淡定:“你好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