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国师给你定下什么考核？”高敏成隐隐约约觉得，辛久夜进入天启院没有他一开始想象得那么一帆风顺，估计要一波三折。

“去九头山取修为五百年妖怪的内丹，以证明我是端人正士，固守道心。”辛久夜看着高敏成，正色道。

“九头山！还五百年的妖怪！太危险了！杨延明他就是个疯子！”高敏成气愤地一拍桌子，顺口将他的好友给训上了。

高敏成知道这种考核方式，还是多年前听别人讲谈笑时得知的，当时他还感叹天启院成立初期，愿意接受这种考核方法的修行者都太疯狂了！

“你同意了？”高敏成连忙追问道。

“同意了。”

辛久夜听到还有人站在她的角度批判对方时，内心没有感动是不可能的，高敏成果然是值得深交的好哥们！感到欣慰的辛久夜对高敏成投递一个温馨的笑容，眼波流转，芳艳流水。

对上辛久夜的视线，高敏成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也只在歌舞坊的头牌身上有过这种感觉，怪哉！是他对男人动情了……

发现高敏成变来变去的脸色，辛久夜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没有，我回去之后，帮你打探一下九头山的消息，我……你什么去九头山？”高敏成有意错开辛久夜的视线，双眼盯着桌上的白纸的某一点位。

“后天。”

“为什么是后天？”高敏成不解道。

“孟常事建议的，到时候他会派人送我去九头山。”

“我尽量给你送来消息，希望对你有用。”时间太短，高敏成没有把握能打探多少九头山的消息，只能说些客套话安慰一下。

“谢谢你的好意，打探不到也不必勉强，在九头山我不会出事的。”辛久夜听出高敏成言外之意，出于礼貌还是应该感谢一句。

“你已有对策了？”高敏成一听辛久夜这自信语气，不由地扭头看她，好奇道。

“对策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反正我是不会死在九头山的，有位前辈给我算过命，说我是病死。”辛久夜说得漫不经心，似乎在说笑。

“为什么不是你自己给自己算？”

高敏成听杨延明说过，道行高的修行者一般都知道自己的大限及结局，正因为知道，很多人试图自主改变命数，但没听说过有改成功的，至少杨延明没听说过。杨延明也给自己推算过命数，记得他说自己是孤独终老的，当时高敏成还嘲笑他出言不忌讳，在诅咒自己。为何辛久夜是别人给她推算命数？

“我只会用法术探知大致的命格，不会推算具体的命数。”辛久夜坦言自己技能短板，因为她觉得能被推算出的命中注定的事，几乎都不是好事，得知了反而容易给自己带来负能量，徒增烦恼，还不如不知道。

“那你有探知过我的命格吗？”高敏成露出怀疑的眼神看着辛久夜，沉声问道。

“没有，这怎么说这都是你的个人隐私，作为朋友，这点尊重还是必须有的。”辛久夜主要是懒得探知，却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高敏成一听，觉得辛久夜做事有原则，做人有底线，越发认为这个朋友交得值，可是一想到她即将面临的危境，心一沉，不知如何是好。

见高敏成突然沉默下去，辛久夜猜测他在担忧什么，于是开口岔开话题，语气轻松道:“快午时了，你带我去洛阳城去吃最有特色的美食吧！”

高敏成听后果然精神高涨了起来，随即收起画像，在辛久夜的默认下，还将那张A4纸一同收进衣襟内，然后下楼吩咐在楼下等着他的高旭，让他尽快去打探与九头山有关的消息。

在辛久夜的建议下，他们没有骑马驾车，而是徒步于洛阳最热闹的南市，边逛边聊天，最后在一家红墙绿瓦、雕梁画栋的歌舞坊前停下。没错，辛久夜认真端视匾额片刻，确定自己没看错，上面写的是“笙歌坊”。

高敏成见辛久夜眸光闪过困惑与惊讶，笑着解释道:“因为你喜欢吃素食，而整个洛阳城的酒肆饭馆都以酒肉为主，素食都很一般，而笙歌坊除了歌舞美不胜收外，还以素食美酒为特色，我想应该符合你的口味。”

“你可真为我着想啊。”辛久夜说得言不由衷。

其实辛久夜正在纠结，这里毕竟是风雪场所，无论在哪个时代或时空，这里都是销金窟，物价一定惊心动魄，她的经济承受能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抿紧唇角，硬着头皮，与高敏成迈步进入笙歌坊。

高敏成发现了辛久夜神色有微妙的变化，以为她修身养性，洁身自好，从不踏入风雪场所，初来乍到难免有几分难堪不自在，不过等会儿让她一观芳华歌舞，保证让她那股别扭劲烟消云散。

进入笙歌坊，穿过青纱帷幕，花卉引路的走廊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灯火辉煌的红毯舞台，辛久夜目测那舞台有一百平方左右，舞台上有身穿抹胸长裙的舞女正扭动舞姿，舞台两侧共有十名白衣乐师正吹奏拨弦，自十几米高的彩绘天花板上，垂下无数条镶有鲜花的丝线，远远望去，有种花绽空中的错觉，如梦如幻，让整个舞台富有生气浪漫。

舞台四周，席位整齐布置，以环形依次向后延伸，二楼也有观赏席位，看这雅致的陈设，应该是贵宾区，楼下的客人大多为男子，也有少数女子。歌唱声、谈笑声、嬉笑声，声声入耳。

高敏成带着辛久夜坐到一楼的第一排，这是最佳看台位。既来之则安之，辛久夜也不想估算这位置的价位是多少，认命地坐到椅子上，高敏成随后坐在她的身侧。

“高公子，你又带新朋友过来玩啊？”一位身穿齐胸抹裙，梳着堕马髻，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向高敏成走来，对他娇柔作揖，随后柔声细语道。

“悦香姑娘，这是我朋友，姓辛，我特意带他过来品尝你们这儿的素斋。”高敏成一见来人是熟人，面露柔色，声线温和道。

“原来你不是特意来看我们的呀，既为了素斋，难道我们比不上几道青菜汤羹吗？”悦香神情略带嗔怒道。

“美人要看，美食也要吃的，双管齐下，否则也不会来你们这儿了。”高敏成说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悦香一见高敏成阳光般的笑颜，含羞娇笑一声，柔声道:“那待会儿你可要慢慢吃啊，你有十余日没来看我们了，姐妹们都想你了，你得让出时间让姐妹们与你叙叙情。”

“这好说，那也等我填饱肚子再互诉衷肠啊。”高敏成挑眉邪笑道。

悦香被高敏成表情撩拨得心神荡漾，随即叫来了一名丫鬟，将丫鬟手中的绿锦册本递给高敏成:“高公子、辛公子，这上面都是素斋，你们想点些什么？”

高敏成兴致勃勃，看都没看册子一眼，一口气对悦香身边的丫鬟点了五道素菜，要不是辛久夜用眼神对他示意打住，他还要继续点下去。

“辛公子，你想吃点什么？”

“就敏成点的那些。”辛久夜觉得五道菜足矣，再点也是浪费，作为新新人类，被灌输了多年的八荣八耻的价值观，以浪费为耻，以勤俭为荣。

“你喝酒吗？这里有来自西域的葡萄酒，要不要小酌几杯？”高敏成无意瞥到了隔壁饭桌上的葡萄酒，立即向辛久夜热情推荐。

辛久夜见高敏成热切的神情，不忍拒绝，询问道:“这酒度数高吗？”

“度数？”高敏成不解道。

“就是喝了容易上头，让人醉吗？”辛久夜可不想在公共场合酒后失态。

“这个你放心，我喝二两都没什么感觉。”高敏成拍了拍辛久夜的肩膀，笑说道。

“……那就喝一杯吧。”辛久夜勉为其难道。

“你酒量差？”高敏成一听辛久夜这语气，猜测道。

“嗯，容易醉。”

“那你醉了会怎样？大笑还是大哭？”高敏成笑着调侃道。

“我会认错人，也会放声高歌。”辛久夜回忆起自己曾经醉后失态的行径，一发不可收拾，像是一场闹剧，不堪回首。

“你会唱歌啊，那不更应景吗？这里最适合放声高歌。”高敏成惊喜道。

“那我一定拉着你一起高歌一曲。”辛久夜微眯双眼，嘴角勾笑。

“没问题。”高敏成挑眉回应。

随即悦香在高敏成眼神示意下带着丫鬟离去，准备酒菜去了，于是辛久夜与高敏成边观舞蹈，边等吃食。

未几，又一名穿着齐胸抹裙的姑娘走近高敏成，热情地打招呼，而且这位姑娘明显大胆开放得多，主动将一只手搭在高敏成的肩颈处，媚眼如丝，说话嗲声嗲气，听得辛久夜的骨头都有点酥了，而高敏成一副泰然处之的神态，用他招牌式的笑容将姑娘勾引得身子都快贴在了他的身上，然后高敏成连哄带骗地将那姑娘打发走了，看得辛久夜瞠目结舌，心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