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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契约

雨霖铃之羊脂白玉 半夏谷 4607 2019-04-15 15:22

  

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

冬去春来,梨花又开,似白云香,泪湿美人妆。

与刘珺协议的和离,以失败告终。我可以不在乎自己重复着紫姬圣泉与白泽隐者相爱的悲剧,但是小遗的未来理应获得最美的祝福,而不是打不破的诅咒。做母亲的,总是充满了面对冰山的勇气。

然而,我不敢告诉小遗,我放弃了与刘珺的和离。张骞再次出使西域后,我向他借了博望侯府,将秋夕姑姑、丁四娘、小红玉一并接过来,与小遗作伴,假装长住。

事实上,我与刘珺签了一份契约。无论生死,都是他的堇王后,只要他允许小遗成年之后回归夏国即可。中了移情丹的刘珺,想要的是江山和李倾城,我愿意将白泽之名献给刘珺加以利用,也乐意随时挖出心脏做药引子,他自然欣喜答应。

可惜,纸不包住火,一趟凤栖山赏梨花之行,差点令小遗丧命。

这还得从司马相如携卓文君返回长安说起。我是收到卓文君的请帖,才知道卓文君回到了长安。那请帖,颇有卓文君的风格,是琴谱《浣纱》,嗅一嗅,恰似凤栖山上的梨花香。言外之意便是,卓文君打算邀请我和司马迁在凤栖山小聚。

根据契约,我和小遗所有的外出行动,必须请示刘珺。于是,我派了甲子暗中与绝对忠诚于刘珺的丙夜互通书信,以尽快获得答复。所幸,刘珺并不限制我和小遗的自由。

小遗一听说要去凤栖山看才貌双绝的卓文君,天还没亮就跑到我的卧房前,敲门敲得咚咚响,恼得我爬起床拿枕头砸兰花出气。咳咳,小遗的花痴特性与我这个娘亲无关,在现世手机上也就十几张帅杨洋的照片。

拜小遗所赐,早膳一过,我们就上了凤栖山。幸亏,秋夕姑姑为我们准备了食盒,不至于午膳饿得咕咕叫。要知道,文人爱约黄昏后呀,等到月亮爬上梨花树头,我们都要吹一肚子的北风了。

正当我和小遗忙着抢最后一颗鳜鱼丸子时,未意料到卓文君竟然早到了。数年未见,那沉静娴雅的风采越发迷人。身量明显圆润了一圈,小腹微微凸起,挽着堕马髻,插一支梨花碧玉钗,穿一袭月白色梨花纹云裳,不施粉黛,却依旧绝色。

“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娘亲教小遗背的诗,简直是为歌颂文君姐姐而创作的。小遗长大后要娶文君姐姐为妻。”小遗嗷呜一口鳜鱼丸子,吐词含糊不清。

“那文君姐姐等着小遗长大哦。”卓文君弯下身子,摸一摸小遗毛茸茸的脑袋,笑语盈盈。

语罢,小遗满心欢喜地点点头。这臭小子,怎么没见他夸过我,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呢。好歹我拉起大提琴,也是个高冷女王呢,低调低调。

“文君,冒昧地问一句,你和司马相如过得可好?”我凝视了卓文君隆起的肚子半晌,道。

“文君新写了一首曲,不如堇姑娘先听琴曲。”卓文君收敛了笑容,恢复到淡如梨花的境地。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不可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琴音铮铮,曲调淡然,说是哀怨,却找不出哀怨,说是遗忘,却挥之不散,或许这便是爱过的痕迹。怨过,恨过,努力过,挣扎过,最后被时间风化,归于平静。

“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司马相如的?”对音乐存有特别感知的我,不小心脱口而出。

“长卿回到巴蜀后,醉心于种滇山茶,但培育不出滇南的韵味。”卓文君失笑道。

“那司马相如知道吗?”我问道。

“我们已经七年没有同房过。”卓文君嘴角浮起凄婉的笑容。

“那讨休妻书吧。一别两宽,各自欢喜。”我叹道。

“各自欢喜?文君的幸福,不需要他的爱来衡量。”卓文君冷笑道。

我还想问问卓文君后来是否对司马迁有情呢,就瞧见了那一身淡紫色白底紫嫣花纹袖袍。多望了几眼,泪花不禁掉落,道不明的伤感。

“子长,紫嫣花纹不适合你,文君还是喜欢原来的竹纹。”卓文君笑道,纤纤素手执着一杯梨花酒,递给司马迁。

司马迁接过梨花酒,对着这盛酒的流云碧玉杯,微微皱眉。祥云笼罩,玲珑剔透,上好的酒杯,是否载得动过往的回忆?

“子长,有带紫绡吗?文君手痒,想弹一首《凤求凰》。”卓文君浅笑道。

于是,司马迁取出背负着的紫绡,双手奉上。卓文君抱着紫绡,挥一挥衣袖,拂去石凳上的落花,调校琴音,姿态优雅。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这是第二次听卓文君弹奏《凤求凰》,与第一次大相径庭。这次的起调偏低,仿佛在娓娓道来一个故事,激起我对红月湾里紫罗兰色的海浪的追忆。

如烟如云,兰花芬芳,这兰烟云裳衬得起堇儿的绝美。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句话,阿离那清澈如泉水般叮咚的嗓音缓缓地流淌过心头。此刻,我终于相信夏国大祭司爱了紫离一万年。可是,我现在是堇儿,被阿珺相公抛弃的堇儿,别说一个夏国,就连自己的身世也接受不来的堇儿。

“思…之…如…狂。”司马迁和着琴音打拍,轻声念道,眉头蹙蹙。

曲罢,卓文君借着去北边葬梨花的缘由而暂时退席,我见小遗那双弯弯的月牙眼直勾勾地追逐着卓文君的倩影,便出声向卓文君请求,带上小遗那个有了美人姐姐忘记娘亲的臭小子。卓文君含笑点头。

卓文君和小遗离开后,气氛变得尴尬。我抱着双膝坐在梨花树下,垂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数着地上凋落的梨花。一二三四五六七……数到一百,发现好像中途跳过了八十,又重新数,乐此不疲。

“堇…姑娘过得好么?”司马迁蓦然问道,温润的声音中似乎隐藏着深深的亏欠,失去了曾经的风轻云淡。

“反正没有李倾城过得好。刘彻独宠她,刘珺独爱她,阿离也是。”我嘟起嘴巴,嘲讽道。

“堇…她曾经说过,只要听到阿离的《凤求凰》,即便睡着了,也会唤一句阿离。堇姑娘,听我弹一曲《凤求凰》,好吗?”司马迁抓着我的衣襟,异常激动,见我的神色充满迷茫,又失望地松开,眼底投射一片淡淡的忧伤。

“阿离,如果你还爱着紫嫣的话,堇儿就不想听你的曲子,堇儿自己会弹。”我恼道。

这个阿离,今日怎么怪怪的,之前不是对我敬之远之,生怕反应迟钝的我感知不到他的疏离感么。难道说,他中的移情丹已经解开了?那么,阿珺相公的是不是也有希望呢?

然而,那哀婉凄绝的乐声打乱了我的思绪。不经意间抬眼,察觉那朵朵梨花,飘到司马迁的额头,仿佛通晓情意,化作春泪,替人垂泪。这哪里是什么《凤求凰》,分明是拉弥亚的《相思花》,也是夏国大祭司常常依偎在紫离公子怀里吹的蓝玉箫声。我确信,阿离解开了移情丹的毒。

“阿离,我对不起拉弥亚……”我泣道。

“堇儿,堇儿,堇儿……”司马迁忽然将我搂在怀里,死死地禁锢着我的身子,那凌乱的热气萦绕在我的青丝上,似乎下一秒就能酝酿成梨花酒的味道。

“阿离,大祭司拔掉了情根。”我费力地推开他,却无济于事,只能像条泥鳅般扭动着身子。

话音刚落,司马迁像是受到莫大的刺激般松开我,怔住了半晌,起初是痴痴地凝望着我,仿佛将那一万年的爱慕时光释放出来,接着恍然大悟,嘴角泛起苦笑。

“蠢堇儿,不值得,即便你亲手杀了阿离,成为朱雀神火,阿离也不愿被你放弃。”司马迁哽咽道。

“阿离,紫姬圣泉与白泽隐者是不会有幸福的。”我轻声道。

“阿离知道,阿离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这个诅咒。亿万年前,夏国先祖秋姬大祭司,从白泽琴音中窥探到夏国灭亡的未来,便盗取了南国的紫姬圣泉,企图生成朱雀神火,维系夏国的存续。她救了夏国,却毁掉了数以亿计的低维度平行空间,理应受到天谴。”司马迁道。

朱雀神火一直以来,只有秋姬这个母体。每当濒临熄灭,母体进入沉睡状态,子体通过献祭,点燃朱雀神火。依靠吞掉自己的孩子来延续生命,叫什么永生,天谴而已。

阿离的话令我想起秋夕姑姑眼底无尽的绝望。难道说,我和念奴,真的是秋姬与白泽的孩子?身子摇摇晃晃,倚靠梨花树支撑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堇儿,请相信阿离,阿离一直在寻找破解诅咒的方法。”司马迁握着我的肩膀,像个期待糖果的孩童般,眼巴巴地望着我。

突然,一阵轻风扑面,吹得千树万树梨花如雪般翩跹起舞。那淡雅的花香之中,夹杂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芳香,一半是酸甜的芍药,一半是冰冷的寒兰。不必张望,定然是刘珺那抹深蓝色的影子,与这梨花海格格不入。

“破解诅咒的最好方法,当然是堇儿与本王双宿双栖。”刘珺冷笑道,一把将我从司马迁的身旁拉到怀里。

“放开她!”司马迁表现出难得的愤怒。

“放开,怎么舍得放开。”刘珺嘴角勾起邪魅的笑意。

尔后,他故意当着司马迁的面,将我牢牢地按在树下,铺天盖地的吻落在我的唇上,全然不给我喘气的机会。冰凉的舌头更是霸道地钻入我的嘴巴里,毫不留情地扫过我的牙齿,卷起我的舌头,逼迫我与之缠绕。

“娘亲,你骗小遗。答应过小遗不回兰兮小筑求他的,没有做到。小遗讨厌娘亲!”小遗不知何时,与卓文君一起,站在我的背后,哭成小花猫。

“小遗,你娘亲除了做本王的堇王后,别无出路。”刘珺捉住我的手,不许我离开寸步。

“刘珺,从今天开始,你不是小遗的爹亲。小遗也不要娘亲了……”小遗泣道,然后像一阵小旋风般跑开。

“小遗……”我哭喊道,却摆脱不了刘珺的纠缠。

“告诉南国的紫离公子,堇儿永远也不会爱他,本王就放你去找小遗。”刘珺附在我的耳朵,轻声道。

“阿离,你走吧,堇儿永远也不会爱你了。”我啜泣道。字字钻心,恍然回归到当初央求阿风帮我拔掉情根的那一刻,疼痛不已。

“没事的,阿离会像往常一样在情丝竹下等堇儿回眸。”司马迁浅笑道,可攥紧的手心出卖了他内心的伤悲。

“堇姑娘,文君和阿离先分头去寻小遗。”卓文君笑道,可那笑容似乎达不到眼底,便凝结成闪闪烁烁的泪光,叫人看了心疼,还生出奇怪的不祥预感。

司马迁和卓文君走后,刘珺依然不放过我,粗糙的指腹肆意地游走于我全身的敏感地带,激起我的娇喘,直至狂风暴雨催花残、盈盈粉泪恨君颜……(河蟹爬过)

“娘亲,救命!”远处的悬崖突然传来小遗歇斯底里的惊喊声。

我吃力地踢开吃饱喝足的刘珺,顾不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循着小遗的声音,连滚带爬,赶到悬崖边。

“娘亲,文君姐姐想拉着小遗一起跳下悬崖。小遗死命挣扎,不知道为什么,文君姐姐就自己跳下去了,小遗没有推她的……”小遗见到我,立即扑入我的怀里,嚎啕大哭。

我紧紧地搂着小遗,像对待失而复得的宝物般珍重,除了失声痛哭,说不出一个字来。差一点,我就永远地失去小遗了。刘珺,我们之间的契约必须作废。

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作者有话:谷主诠释的卓文君或许和历史的不一样。其实,谷主是想借助卓文君这个角色来表达自己的观点。评定一个女人的幸福,不应该以她所嫁的男人为标准。美丽与智慧,才是女人最珍贵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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