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伊已经破罐子烂摔了，反正他都知道了。她隐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秘密已经不是秘密，她还有什么害怕的？

是，没错，她就是喜欢他，早在住到穆家之前，她就喜欢他。

若非喜欢他，她不会在莫家、傅家、穆家之中选了穆家，在最痛苦的那段时间里，也只容许他走进她的内心。

若非喜欢他，她不会宁愿伤了李锦阳，和自己最亲密的青梅竹马相约再也不见，从此不再联系。

若非喜欢他，当初他不清醒的时候，强行和她发生关系的时候，她根本不会轻易妥协。

若非喜欢他，他提出契约结婚，她根本不会同意。

……

一切的一切，都以喜欢他为前提。但凡把他——穆岑夜，换成其他人，她都不会是这样的选择。

青春时期朦胧的情感，随着时间的流逝，并没有逐渐消散，反而是积水成渊、积土成山，再也不那么容易弄掉了。

黎清伊从来不是胆小的人，但事情要是和穆岑夜有了牵扯，她就总忍不住小心翼翼。她怎么可能不小心？

穆岑夜对待他不喜欢的人，从来没有给过一点希望，淡薄得可以，他内心有自己的那一束光，而她，是他的妹妹。

一旦他知道自己喜欢他，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黎清伊不敢赌。

因为太在乎，所以不敢踏出那一步。

一步错，便满盘皆输。他在她心里是不可磨灭的存在，她不想让他们连一点点交集都没有。

高三那年的闹崩，他说的恶毒的话语，让她更加坚持守住秘密。他说讨厌她，说她虚伪，说她不要脸，这还是在她是妹妹的基础上，倘若他知道她喜欢他，他估计永远都不会再想看见她了。

尽管这是一道很大的心灵创伤，她却始终没把他放下过。甚至在他说要假结婚的时候，她都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换了其他人，她怎么可能会答应？

她喜欢他，喜欢到一种……或许和他离婚之后，她再也不会喜欢上其他人，嫁给其他人的地步。

但她盼望着他能过得好。

此生除他，终生不嫁。这是她最默默地告白。

黎清伊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让所有人知道，没想到……今天她居然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了。

没有那么困难，反而很释然。

无论如何，到底没了遗憾。

“要离婚吗？”她唇角微弯，目光轻柔地看着他，清亮的眼睛却涌上了一层水雾。

还以为能再有一年的相处，没想到……恐怕一个星期都不会有了。

穆岑夜以为黎清伊还得犟，差点就要说“你不说我说！”，谁知道她就这么承认了。

这让他当场愣住了，只怔怔地看着她，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她说什么一样，但他脑海里尽是她那句很清晰认真的话。

我就是喜欢你……

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你……

她说，她一直喜欢的都是他。

所以，他一直都在她心上。

她曾经说，在她心上的那个人，是她的深爱。而这个人，是他！

是他——穆、岑、夜。

穆岑夜感觉自己的心在被一点一点地填满，让他狂喜。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有太多情绪，他心里的狂喜便被她这一句突然冒出来的话给冻住了。

他慢慢回过神来，黑眸透出一丝冷光，警告式地瞪着她。

“离什么婚？谁允许你说离婚？黎清伊，你忘了？我说过，这辈子，死都不离婚。”

他俯身靠近她，黑眸近距离地和她对视着，肃穆而固执地说：“如果你忘了，我就再给你说一遍。我这辈子，死、都、不、离、婚！而你，永远都不许有离婚的念头，永远都不许说离婚这两个字，永远都不能再去民政局，听明白没有？”

顿了顿，他又恶声恶气地开口，“如果你没记住，以后我就天天说，一天记不住就说一个月，一个月记不住就说一年，一年你还记不住，我就说一辈子！说到你或我进了棺材！”

黎清伊兀自反应不过来，眼睛水蒙蒙的，让她不太能看得清他的容貌表情，但她能感受到他的认真严肃，没有一点玩笑成分。

让人敢肯定，他能说到做到。

他……不离婚？

只这一个认知，就让黎清伊心里百般欣喜，更多的……她已经不想探究。

就这一点，她就足够满足。

这么想着，黎清伊水亮的眼睛就被水雾溢满，一滴水珠被挤出眼眶。

穆岑夜一怔，下意识就想用手去接，看她是躺着的，立即动作有些粗暴地用指腹把那滴泪给抹掉，深黑的眼眸冰冷全部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慌乱。

“哭什么？不许哭！”他忍不住烦躁地低吼一声。

转而又想，难道她是被自己吓哭的？

他立即放柔了神色，手指都有些轻颤起来，轻声安慰：“你别哭……我不凶你，我说什么都不算，你想怎样都好。这样成吗？你想离婚就离婚，大不了咱们天天去民政局登记，天天结婚离婚，羡慕死其他人，好不好？”

黎清伊忍不住被逗笑，瞪了他一眼，“有你这样子做人的吗？”

天天结婚离婚，谁要羡慕他？

“你说怎么做人我就怎么做人。”穆岑夜说话不假思索，看她破涕为笑，才微微松了口气，随即认真地看着她，黑眸中尽是埋怨委屈，“可是……我不想跟你离婚，一次也不想……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黎清伊看他这宠物狗的模样，感觉自己的心都软成棉花糖了，却是脱口而出：“那你打算把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怎么办？”

穆岑夜凝眉，一脸奇怪地看着她，“我哪个喜欢的女孩子？周江宜？我说了我不喜欢她。”

黎清伊更加困惑，她怎么感觉这个圈绕得有点大，“你心里不是一直有个很喜欢的人？”

穆岑夜傻眼，随即暗骂一声我擦。

原来黎清伊还一直误会他喜欢的是别人？所以她一直都不敢跟他说喜欢他？

这是哪门子的阴差阳错！

“黎清伊。”穆岑夜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眉眼鼻唇，眸光灼灼如月华，“我整个人身上的所有第一次都给了你，你觉得我喜欢的人是谁？”

他的跟女孩子的初拥、初牵、初抱、初恋、初吻、初夜全部都给了她，还有许许多多的第一次，这些年来，他也向来为她守身如玉，清清白白，她居然觉得，他还喜欢别人？

他在她心里是得多滥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