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黎清伊吃完早餐，先去了陆容所说的地方，这里街道很破旧，地面爬满了青苔，雨后地面很滑，一不小心就容易摔倒。

黎清伊穿过这小巷，忽然就觉得熟悉。

十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也会改变很多地方，但这里，显然还未拆迁。

她忽然就想起，当年这一片有些乱，这附近有很多小网吧，到了晚上，很多小混混都会出没在这条小巷。她晚上做兼职的时候，为了方便，会穿过这条巷子，自然也会遇到一些麻烦。

她对这些情况见怪不怪，那个时候的她，高傲又冲动，没人招惹她还好，要是有人招惹她了，她会拼尽全力和对方打起来。

说起来，那个时候，她也就去武术馆待过那么几个月，其实也没学到多少东西，但实战经验多了，身手也自然好了起来。

有一回，她回家比较晚，都已经快十一点了，迎面就遇上了四五个人，看起来还是学生，但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对方上来搭讪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挥着书包砸了上去，和那群人厮斗。

最后当然是她赢了，却赢得不大体面，衣服脏了，人也摔了好几次，好几处被揍的地方都疼得她忍不住龇牙咧嘴。

然而就在她捡书包的时候，却发现不远处有人。

这片地方很黑，隔一段距离才有灯，那人站在灯火阑珊处，只能看到他的身形，看不到他的面容，她从他的身形上判断，这人性别应该男。

他懒洋洋地依靠着墙，一只腿微曲搭在墙上，似乎在看着她，却一动不动。

她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背后的路灯，确定及肯定，刚刚打架的那一幕都被他看到了。

和那人对视了好一会儿，确定他没有帮这群人的意思，她拎起书包转身就走了，想着她书包太轻了，下回应该多放几本书，打人更方便一些。

平日里黎清伊赶着回家，不会多想什么，她向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性子，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发现了那人，她这一路上都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

于是出了小巷后，她故意把自己的手机给扔了，然后再转回去捡，她似无意地抬头看了一眼，虽然那人闪得快，她还是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他的脸，心中诧异不已。

那个人……穆岑夜？

她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她听莫远说过，穆岑夜是有门禁的，为了防止他出去鬼混，穆家对他晚上回家时间有限制，她没问清这限制时间，但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肯定已经超过了他的门禁时间。

他怎么会在这儿？

她只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太多，但那段时候，她确实还是感觉有人跟在她后面，她也没再特意去看他，毕竟那人似乎没有对她动手的意思。

她自然也不必太把他放在心上。

但过了一段时间，莫远约她出去打球的时候，他俩才到就看到了穆岑夜。

莫远第一句话就让她生疑了。

他说：“你小子最近不是身负重伤吗？不在家好好养着来打什么球？你说你也真是的，最近到底是去哪儿鬼混？一放学就不见人影，想拉你去打游戏也不见人，我去了好几个网吧找你也没见过你人，所以……你这么晚到家到底是去做什么了？被罚了这么多回也死不悔改，你这是想变残？”

这么晚到家？

她心中诧异，立即想起了那时候她看到的那个人。

所以，那人很有可能就是穆岑夜？

她诧异地看向他的时候，正好对上穆岑夜深黑的眼睛，随即他就淡淡移开了目光，没回答莫远的话，抱着颗篮球进了球场。

莫远气得跳脚，回头对她数落他：“这人混得很，说不准最近是偷偷出去把妹，怕被我看上捷足先登，所以天天想甩开我。”

把妹……

黎清伊心有悸动，笑不出来。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穆岑夜晚上有偷偷跟着她回家。

她不知道他的用意，但他第二天还是会在校门口抓她，数落她衣冠不整，头发乱七八糟，看起来不三不四。

她想，你倒是很三很四，有本事晚上别做跟踪狂魔。

这事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个谜，直到他们渐渐熟悉后，穆岑夜给她传了一张纸条，她才“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说他也想做兼职。

所以黎清伊很理所应当地认为，他跟着她是为了窥探她在哪儿打工，也想来分一杯羹。

她想着他俩因为莫远，也勉强算个朋友了，正好店里需要人手，她也就向他介绍了。没想到他还真的来了。

那一段时间，店里生意特别红火，穆岑夜不知道一天要收到多少封情书，不知道多少个人为了他而每天都来。乃至他们要走的时候，店家还极力挽留他们，甚至想给他们涨工资。

黎清伊很随性，就算是做兼职也要选择自己喜欢的，那工作她腻了，就算老板再想给她做，她也不想再干了，谁知道穆岑夜居然也跟着她一块儿走。

他俩的革命交情就这么建立起来了，所以莫远才有种被他俩隔离开的感觉。

后来穆岑夜不再偷偷摸摸地跟着她，而是光明正大地送她回家，她有问他为什么当初要跟着她。

他的回答是顺路。

黎清伊倒是没生疑，知道后来有一回莫远拉着她去穆岑夜家，她才知道，顺路个屁！

他送她回家之后，估计要过一个小时才能到家，活该他被打的。

他要是她儿子，她也要揍死他。

一路回忆，直到走到一扇门前，黎清伊才敛了思绪，敲了门。

开门的人是个老太太，没想到开门的是这么亭亭玉立的女子，神情有些诧异，随即有些犹豫地问：“姑娘找谁？”

“我找赵磊。”黎清伊微笑道。

门唰地就被关上了，里边传来老太太略带怒气地声音：“他不在！你要是想要找他算账，就自己去找他，要是想要打胎的钱，我只有命，没钱！”

打胎？

黎清伊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轻叹一口气，解释道：“我不是来要钱的，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