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之后撤两步，到了教室的多媒体电脑旁边，大屏幕上还在放映着一张耻骨解剖图。

这样一来，他和门的距离就比刚才近了一些。

他骤然扬手，剑尖直指女鬼。

“敢杀我夫人，自然不会放过你！”

“我不仅敢杀你夫人，还敢杀你！”

女鬼发白的手转了一下，指甲迅速变长，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女鬼半握着手，疾风一般袭击了周行之！

我脸贴着窗户，使劲地拍打，“嘭嘭嘭”的响动之中，女鬼好像有些烦了，一根指甲飞过来，短箭一样，准确无误地嵌在玻璃上，刺破了我的眉心。

程一泽立刻把我拉到一边：“你不要命了！”

我不回答，借着楼道微弱的灯光看向里面。

剑光和指甲的红光交织着，两者不分上下，渐渐地，女鬼的四周升腾起一股黑气，从脚底到头发将她重重包裹。

这样一来，即使周行之的剑碰到她，也根本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不过，周行之似乎是笑了一下。

剑光飞舞，一方面躲避女鬼的进攻，另一方面斩去那些黑色的雾气。

黑气越来越淡，视线中的那根红指甲又动了起来，“咔咔”两下穿投玻璃，直刺向我的脖颈！

“啊！”

我是看着那指甲过来的，可是速度实在太快，我还是忍不住一声惊呼，想也没想，手就握住了那根指甲。

有血，顺着手心滴下来，落在了白色的地板上。

“嗒，嗒，嗒。”

眼看着红指甲已经抵达我的脖颈，刺破了表皮，程一泽更加慌乱。

“小布！秦小布你不能死啊！”

就在此时，一柄利剑飞过来，将那根长长的指甲斩成两截！

它们落在地上，和血一样的颜色。

教室里传来“擦”的一声，我挣扎着过去看发生了什么。

女鬼表情狰狞，一只手死死地钳住周行之的胸腔，指甲还在里面搅动几下。

没有血，但周行之痛苦地皱着眉，艰难地把他的佩剑召唤过去，将最后一缕围绕着女鬼的黑气彻底消去。

女鬼失去了保护，冷笑一声，以火箭般的速度抽身离去。

我好像明白了，那黑气代表的就是结界，黑气消失，结界也就随之消失了，这样的话，女鬼就不能停留，周行之也能出来。

当我欣喜地朝教室门口走去，猝不及防，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直接栽倒在地，一个身影腿脚麻利地爬上了护栏，是郑如！

“拦住她！快拦住她！”

程一泽飞奔而去，死死地抱住了郑如的双腿不撒手，按理说男生的力气应该比女生大得多才是，可郑如转过头，对着程一泽的肩膀狠狠地踢了两脚，程一泽当即疼得在地上打滚。

等我从地上爬起来已经晚了，郑如张开双臂跳了下去，她穿着的白色外套看起来像是春天的一只白蝴蝶，迎着朝阳飞舞着。

折腾了这么一出，居然天亮了。

佩剑沿着郑如活动的轨迹飞过去，在她落地之前及时地托住了她的身体，即使如此，郑如还是重重地摔在地上。

不过，不至于摔死。

程一泽要下去救郑如，看我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说：“你在担心那只鬼？”

“你快打120，下去看着郑如，恐怕还来得及。”

“那你……”

“没事。”

周行之还在教室里面，我必须去看他。

在程一泽的犹疑之中，我扶着墙缓慢地向周行之走过去。

他捂着胸口蹲在地上，一片乳白色从他的指缝里溢出。

都是因为我让他分心了，不然女鬼不会瞅准时机对他下手。

我慢慢地蹲在他对面，泪水早已充盈了眼眶，顺着脸颊，滴在他的手腕上。

“别哭。”

他艰难地抬起手来，为我擦去眼角的泪珠，可他越擦，这泪就越多，最后就像洪水决堤，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那只手干脆停在我的脸颊上，一任泪水覆盖了手心手背。

“如果你死了，会怎么样？”

“傻不傻。”周行之亲昵地刮了刮我的鼻尖，将我搂在怀里，说，“这点伤，死不了。”

靠着他的肩膀我哭的更凶了，他揉着我脑后的头发，坏笑着说：“你亲我一下就好。”

我怔怔地看着他，某一瞬间还真的差点相信了，然后扁扁嘴，骂他：“骗子！”

“乖，把骨镜拿过来。”

找到了骨镜，我却没有立刻给他，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那个问题：“你告诉我，如果你死了……”

“就消失了。”

从这世上彻底地消失了，不会留下一丝痕迹，而我，再也找不到你。

忽然很害怕，害怕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