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是鬼冽府上的一个小丫鬟送过来的，一碗粥两个包子。看着那指甲盖大小的包子我的小心肝忍不住颤了两颤——合着鬼冽居然这么低估我们的食量？

我和周行之大眼瞪小眼一阵子，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我飞速地把包子抢了过来，而周行之智能悲催地喝那一小碗莲子粥。

令我意外的是，就在我把两个小包子囫囵吞下去的时候，周行之居然没有半点着急，他一勺一勺地喝着粥，轻蔑地看着我：“这只是饭前餐点而已。”

雾草！看来是我低估鬼冽了。

喝完粥之后，周行之带着我去了昨天的餐厅，真正的早餐花样繁多，而且一样一样都精致无比，小点心做的跟花瓣似的，让人看上去就食欲顿增。

身为一只吃货我激动得不能自持，吃了这个吃那个，最后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去了宣临宣巧所在的桌子坐着。

我装作不经意让他们姐弟俩讲起从前的故事，仔细搜寻着可能的信息，看谁最有可能是那个下毒的人、

宣巧的记忆里面，宣临是从很小的时候身体就不太好，算命的说他活不过十五岁。宣巧自然非常不乐意，于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到处求医问药，一直都没有什么作用，等到问过岁神才知道弟弟身中奇毒，如果不及时治疗肯定会危急生命。

但是下毒这件事在他们两个人的回忆之中都很模糊，似乎从他们有了记忆开始，宣临的身体就每况愈下。

听故事听到这里，水鬼王灵光一现，想起了一件事情：“韩家所有的孩子出生之时都要先送到岁神那里去开智慧，对外是这么说，实际上是看一下孩子有没有修行的资质，是否适合作为骨器的主人。既然那些郎中都没有看出来宣临是身中剧毒，那就说明冰里红这种毒药并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出来的，而岁神偏偏就看得出来，这是为什么？”

“她知情？”我把脑袋枕在胳膊上，闭目养神一阵子，又觉出不对来了，“岁神本来就不是人，她能知道普通人所不知道的事情，也很正常啊。”

水鬼王摇摇头：“虽说这也是有可能的，但我更倾向于岁神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原因很简单，我曾经去看过宣临，当时除了看到他身上有一个类似于小结界之类的东西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看到。现在想来，那个小的结界应该就是用来护住冰里红的，为了防止被一些有能力的人发现。还有一个疑点，是宣巧去问岁神的时候并没有带宣临过去，那她是怎么知道的？掐指一算就算出来了？”

宣巧拍案而起：“我说岁神那老妖精怎么那么爽快地就告诉了我，别人都说询问岁神还需要献祭，当时我还以为岁神是看我们穷得叮当响所以就免去了献祭，没想到她就参与了下毒！”

一阵沉默不言的宣临忽然之间说话了：“可是岁神为什么要让姐姐知道这件事情？不说出来不是更好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岁神应该是故意想让宣巧散播这个消息。”周行之晃动着手里的茶杯，碧绿色茶水从边缘处滴落，在暗红色桌面上形成了一滩水渍，“很可能岁神是故意让雄伯吞食冰里红，从而削弱雄伯的实力。”

周行之瞄了我一眼，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我们之前的推断是错误的，按照时间顺序，雄伯应该是在吞食了冰里红之后再去让云客为他炼化纯洁的灵魂，借此来恢复实力。说明他之前严重受创，不仅仅是在大战之中受伤，还栽进了别人设置的暗坑之中。”

他这个推测听起来很有道理，但不管怎样终究只是个推断，还需要时间来证实。

不过还好，宣巧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我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再抬头看看门口那两根高耸着的盘龙柱，莫名有些辛酸。

因为玄清丹的药效不能持久，所以我们必须马上赶回去，因此不能参加宣巧和水鬼王的婚礼了，即使如此，我和周行之还是打算为他们两个备一份礼物。

我们去了距离最近的鬼市。

这还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来鬼市。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古代风格的建筑，门前纷纷挂着大灯笼，散发着的幽绿色光芒笼罩了整条街。

我牵着周行之的手在青石板街穿行，各种不同面目的鬼飘摇而过，有缺胳膊少腿的，有躯体与脑袋只用一层皮连接着的，身子还在前面，头却是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过来，摇摇欲坠。也有一些鬼面目可憎，皮肉翻卷着，像是有人在他的脸上切了一刀又一刀。

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迅速地把头转过去，然而又看到了一副令人作呕的画面：一只鬼趴在地上，像条虫子一样不停地蠕动着，乱草一般的头发遮住了面容，他爬动的速度相当快，不多时就爬出了十米多远，距离我咫尺之遥。

我就看着他在两块石板中间的裂缝里用指甲不停地抠地面，随后从地下抓出一条扭动着的小虫，他的眼神贪婪而又享受，随后就把那条小拇指大小的虫子塞进了嘴里，哈喇子从嘴边流下来，一滴一滴地砸在青石板上。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当初是怎么想的，居然那么爽快地就答应跟你来这里。”我抓紧了周行之的衣袖，感觉到现在这种气氛有些恐怖，怕惊动了他们就没敢大声说话。

周行之不作声，勾住了我的手带着我走街串巷，突破了重重鬼魂最终到了一家簪子铺跟前。

老板娘身材窈窕，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半边脸，单从那露出来的脸盘来看还是很漂亮的，五官端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会说话。生前绝对是个人间尤物。

她托着腮百无聊赖，指尖像弹琴一般从摊子整齐摆放的簪子上拂过，那醉人的酒窝看得人心脏砰砰跳。

“哟，这位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呀？”

老板娘露出了颠倒众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