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得是认得，可是这也太变态了吧！

我慌忙后退数步，直退到了雕花木床边上，顺势坐了上去，说：“鬼泣大人不要吓我了，那次在厨房我就已经吓得厉害，到现在才刚刚缓过来，这次您又要吓我……”

“不吓你。”一丝阴鸷从鬼泣眼角闪过，“这次我是认真的，这是幽冥菩提，你曾经不是砍下了那棵树做成了自己的双眼吗？现在，把你这双人类的眼睛换下来，让它成为你的眼睛，难道不好吗？”

“我有一双眼睛就够了，不需要换……我能看得清……”我还在有模有样地拒绝，虽然内心已经知道我必须换上这双眼睛。

因为以前就和幽冥菩提朝夕相处，多少和它有了一定的感情，曾经那段时间它一直作为我的眼睛而存在着，默契也算是出来了，所以现在我是最好的人选。

对于鬼泣，对于周行之，都是。

鬼泣一步一步地过来，手里拿着那一双人眼，他的脸陷入了阴影之中，也使得他看起来更加阴险。

“少夫人，你乖乖听话老臣就不会为难你，你要是抗拒的话……老臣也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鬼泣孜孜不倦地跟我做思想工作，“这双眼睛你换也得换，不换也得换。”

“只有这一个选择？”我无辜地看着他。

鬼泣点点头：“对，你已经没有多余的选择了。”

我咬紧下唇，又看了他手中的眼球一眼，正瞧见那可怖的眼白，不由得紧紧合上了双眸，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那你来吧。”

鬼泣的指甲骤然变长，那黑色的指甲如同利刃一般朝我袭过来。

我死命地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噗”的一声过后，温热的血液喷洒出来，落在了我的脸颊上脖颈上，血腥味儿四散开来。

很痛。

不仅仅是眼眶在痛，太阳穴也一跳一跳的，连带着脑袋也跟着痛。

我捂住了双眼，低着头听见血液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沮丧地耸着肩膀，欲哭无泪：“非要这样吗？好疼啊，好疼……”

凤凰在涅槃之前大约比我还要痛苦吧。

它们被火烧尽羽毛，在灰烬之中蜷成一团，等待着变成雏鸟，然后……重生。

“屏幽，别害怕，不会疼的……”鬼泣的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感情，但也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居然真的不感觉疼了。

应该是他对于我施加了什么治愈的术法。

疼痛减轻之后，我对于换眼也没有那么恐惧了，麻木地扬起下巴，任由鬼泣把那一双幽冥菩提形成的眼眸摁入眼眶里。

感觉到空荡荡的眼眶被填满了，我伸出手来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摸到一双眼睛之后还是忐忑不安。

试着眯了眯眼睛，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我有些恐慌了：“不会以后都看不到了吧？”

这个想法从脑海之中掠过的瞬间，我的心像是被人抓了一把，很害怕。如果真的看不到了怎么办？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那阴暗的时光，我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之中，觉得自己再也看不到周行之的脸庞了……

鬼泣安抚似的说：“不会的。你要是看不到了，我怎么还能够得到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我试探着问。

“知道太多对你不好。”鬼泣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三天，你的眼睛就能看得到了，如果到时候仍然是现在的状态，那就通知那些鬼差，他们会告诉我。”

“可以。”

我的手还是在脸上摸索着，粘稠的血迹在指尖聚集起来，放到鼻尖便是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三天。

我焦急地等待着。

一分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

我想起周行之想起周钧言，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周行之一定知道会有换眼那么一出戏，然而他还是让我来了。

那个定海珠对于周行之而言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是什么让他愿意让我以身涉险，那一定很重要吧。

这三天周行之没有再来看我，不知道是因为鬼泣加强了结界，还是他在忙，或者是……其他原因。

周行之……

喃喃念起他的名字，我的小心脏一颤一颤的。

第三天，我习惯性地抬起眼皮，居然有淡淡的光芒照了进来，许久没有见过阳光的我觉得有些刺眼，揉了揉眼角才渐渐适应了这光芒。

还不错。

比我想象中要好。

不想再节外生枝了，我摸索着下了床，趿拉着鞋过去叩了叩门。

门外站岗的鬼差立刻问道：“少夫人有什么事情吗？”

“我能看见了。”

说出这句话我就像是卸下了一个重担。现在能看见了，距离成功就又近了一步，算起来鬼泣和周行之约定的时间也快要到了，到时候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情来。

“少夫人稍等片刻，属下去告知鬼泣大人。”

然后就没了话音。

我独立门边，等了没多久鬼泣就来了，门锁响起之时，我不禁有那么一些些的高兴。

总算是不用再过着被囚禁的生活了，总算是可以出去见一见冥府那阴暗的阳光了。更重要的是，总算是可以见到周行之了。

鬼泣很不放心地用指尖撑起了我的上下眼睑，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当他确定了我确实和幽冥菩提融合得很好，居然高兴得拍了一下大腿。

“不错不错，你果然是最佳人选。”

因了这件事，我马上就成了鬼泣的座上宾，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说，我想要的那张桌子都要送给我。第四天，鬼泣拿了一张白纸给我。

用肉眼看那的确是一张白纸，上面什么都没有，然而我用鬼力去供养眼眸，却是能够瞧见模模糊糊的黑色线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鬼力不够强，具体是什么就看不太清了。

鬼泣把白纸铺展在桌面上，问我：“少夫人，能看出什么吗？”

这应该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幻海地图。

我摇头：“什么也看不出来。”

“奇怪啊……”鬼泣有些怀疑地瞅着我的双眼，左看右看蹙眉道，“分明融合得很好，难道是时间太短了，幽冥菩提还没有适应你的身体，所以才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