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果断拒绝！

我咬了咬下嘴唇，冲动之下什么也不顾了：“这就是他的……”

“爸爸！”周钧言已经按捺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内了，从我腿上刷刷刷趴下来，跟一条蛇似的扭曲着小身板到了周行之脚下，抱住他的脚踝就开始哭诉，“奶奶不要我了，奶奶说我不是你亲生的……”

一边说还一边哭，哭得喘不过气来，肩膀一耸一耸的。

演技不错，随他爹。

我也坐不住了，一把抱住周钧言，拍着他肉肉的后背，安抚道：“没关系的，妈妈还是会陪着你，哪怕你爸爸不承认你是他儿子……”

说着眼风还有意无意地从周行之身上飘过，他嘴角抽了抽，“啪”的一下按在桌子上一张纸。

亲子鉴定书。

可以，这很周行之。

我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伪造出来的，不过没关系，总算是给了温爸爸和温妈妈一个交代。有了这个东西，周行之说话也理直气壮的：“看清楚了，钧言是我儿子。”

不过可惜了，你儿子户口本上只能姓温。

这下他们没话说了，当下商量着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时间定在下个月八号。

图个顺利。

温妈妈心有顾虑，但对孩子还是真心喜欢的，在确定了是她亲孙子之后又亲又抱，弄得小言有点不自在。

晚饭之间他偷偷地跟我说：“娘亲，咱回家吧。”

“回家？”

“那个女人的转变太快了，接受不了。”他瞧着正在夹菜的温妈妈。

“等吃完饭，乖。”

周钧言小朋友表示很憋屈。他在娘胎里多少也对外界有感知，知道现在和我们吃饭的并不是他真正的爷爷奶奶，于是没吃多少就爬着玩去了。

等我们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周钧言趴在我怀里睡得正香。

把他放在婴儿房里，我和周行之决定今晚上去一趟冥府。

只是……周钧言的安全没有保证。

“要的就是这个局面。”周行之用鬼力在婴儿房幻化成了一个结界，随后打了个响指，一个红衣倩影应声出现。

“大人。”红药福了福身子。

“好久不见。”周行之对红药说话的语气很是平静，像是老朋友一般，忽略了两个人的曾经，会觉得他们两个现在的表现都十分自然。

当然，我知道这是个假象。

“保护好小言，看好我们的肉身，如果有什么事情及时叫我。”

“是的，大人。”

红药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现在的她没有了先前的灵动娇媚，好似一个美丽而僵硬的木偶，狐狸眼失了光泽，一举一动也没了那般妖娆多姿。

大抵是心已经死了吧。

周行之先离体，尔后把我从身体里拽了出来，眼看着自己呈现半透明状态浮在空中，每走一步都是飘飘忽忽的，像是踩在了棉花上面，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和红药擦肩而过，我用轻得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调说了句：“谢谢你。”

“这是属下的责任。”

冷冰冰的一句话将我打了回去。

我幽幽地叹息一声，没再跟她说什么，紧跟上了周行之的脚步。他的行走速度和风几乎对等，我没什么鬼力，只能大步朝前走，因此有些费劲。

好不容易才和他并肩而行，我思忖片刻，还是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红药喜欢你？”

“知道。”他的话语里没有半分温度，简单粗暴地打发了我。

“那你……在我之前有没有喜欢过别人？”

鬼使神差的，我居然问出了这么一个欠揍的问题。

周行之却是卑鄙地浮现了一个浅笑，声线平静得没有一丝丝波澜：“不曾动情。”

有异样的幸福如海水一般漫过心底。

一片雾气升腾起来，街道两旁的树渐渐隐去了秀丽的身形，建筑物也逐渐消失在雾气之中。越是往前雾就越大，能够看清的东西越来越少，直至……能见度不足一米。

我不敢大意，死死地揪住了周行之的衣角，他觉察到了我的不安，转而握住了我的手，十指紧扣。

顿时有了安全感。

两个人穿行在乳白色雾霭里，冰冰凉凉的气息扑面而来，而且温度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好像置身冰天雪地之中。

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我浑身都在发抖。

周行之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对着我的手心呵气，试图唤起我体内的暖意。

“不能适应吗？”

我摇了摇头。

但过了一阵子发现情况稍微好了那么一丢丢，渐渐习惯了这寒意。

雾气正在渐渐散去，建筑物重新浮现，不过是古代的样式，屋檐飞翘，门前还有两只大石狮子，威风凛凛地端坐着，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似乎是要把来人统统吓跑。

那森冷的目光看得我打了个哆嗦，周行之牵着我淡然上前，被风吹起的发丝从我脸颊飞过，痒痒的。

石狮子仰天怒吼一声，就在我以为它们即将发动攻击之时，周行之大大方方地上前去拍了拍它们的额头，两只石狮子顿时安静下来，乖乖地保持坐姿。

机械一般的声音传来：“冥羽大人，您回来了。”

“嗯。”

两只石狮子进行了一秒钟的眼神交流，尔后往两侧退开，给我们让出了一条道路。

青石板铺成的路。

走在上面湿湿滑滑的，似乎刚刚下过雨，我只觉脚下一滑，慌忙抱住了周行之的手臂，仔细一看竟然是个小鬼扯住了我的脚腕。

“放肆！”

周行之的语气无比威严，脸庞轮廓也绷紧了，我仰头看他，感觉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王者的气息，让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那口吐长舌的小鬼舔了舔嘴角，抱起双臂悄然退下：“惊扰大人了。”

继续前行。

我才发现这是一处狭窄的巷子，不远处有吆喝声隐隐传来，听起来颇为热闹。说来冥府也和人界差不多嘛，最大的区别就是这里的天空灰蒙蒙的，就像是阴雨天，看不到半点太阳的影子。

恰恰是这一点，让人感觉死气沉沉。

一不留神，刚刚那只小鬼撒丫子从身边溜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嚷嚷：“冥羽大人回来了！冥羽大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