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就学过人体解剖，就算这几年没好好学习，怎么说对于人体各个器官还是了如指掌，绝对是肺叶，结构这么明显，不会错的。

再去看盒子上贴着的快递单，寄件人更是把我们吓了一跳。

那是——南跛子！

怎么可能！

南跛子明明已经死了，我们也去看过他的坟墓，难不成他还能死而复生？

“不会的，我记得南跛子的长相，那个坟里埋的就是他！”张帆说的是斩钉截铁，然后抚了抚胸膛，试图平静下来，“幸亏你们来的时候我刚安抚好艳艳，就没注意快递单，要是你们不在，我看到是南跛子寄的，准会吓得魂儿都没了……”

一个死去的人，怎么能寄快递过来，他又为什么要寄这个快递？

“你说方女士吃了这块肺叶？”

一说这个，张帆就捂着胸膛不停地干呕，过了一分钟愣是什么都没吐出来，他的情绪倒也不那么起伏了。

“是，那个时候我不在家，正在写文案就接到了她的电话，她好像特别高兴，连声跟我说她要给孩子补充营养，孩子才会长得更快，用不了多久就要出生了。我当时没在意，想着她身体虚弱多吃点有营养的食物也挺好，结果她非要叫我回家一起吃，我拗不过她，把工作安排好之后就回来了，谁知道刚一进门就看见她抓着一块肉在撕咬，手里脸上都是血迹……”

大概这个场景给张帆带来的心理阴影挺深，他摸了摸胳膊，像是要拂去皮肤上的鸡皮疙瘩，同时眼睛不自觉地瞥向垃圾桶里带血的卫生纸。

“我为她把血擦去，她一边拧着脑袋对我笑，一边催促我快把那块肉吃了，我假意答应她，偷偷地把盒子扔掉了。她见我不肯吃，就又哭又闹，摔桌子砸碗的。”

周行之适时感叹道：“女人真可怕。”

“放心，要是我们吵架，我不会摔桌子砸碗的。”

周行之换了一副感激并且骄傲的神情：“夫人真好。”

“我会直接砸你。”

我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天然无公害。

张帆四下望去，见韩子归没有张口，方艳依然安静地垂着脑袋，而这房子里又实在没有其他人，不禁一阵胆寒：“秦小姐你在跟谁说话？”

“跟一个灵体，放心好了，他不会伤害你们的，不然我就揍他！”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张帆的世界观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因此他很快接受了我的话。

韩子归已经恢复过来，他咬破食指，在方艳额头划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刹那间，一股青黑色烟雾从方艳头顶缓缓地冒出来，悬浮在空中。

“你是谁？”

韩子归问道。可那人丝毫不领情，他只好又问了一遍。

还是没有回答。

韩子归急了，干脆直截了当地说：“你是南跛子吗？”

黑烟在空中扭曲地摆动着，似乎很抗拒韩子归的问话，此时，骨笛被再次吹响。

悠扬的笛声里，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如同划玻璃一般刺耳的声音，朦朦胧胧由远及近。

“我是。”

韩子归又问：“你为什么要折磨方艳，让她怀鬼胎？”

黑烟又开始摆动，而且幅度比刚才更大。

骨笛声里，又有了说话声。

“使命。”

像是一个人受尽了折磨，不想披露真相却又不得不说出来，于是不甘心地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是谁杀了你？”

“我自己。”

这个回答过后，黑烟已经逐渐进入了方艳的身体，任凭韩子归再问，也没有了任何答复。

张帆眼睁睁地看着整个过程，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韩子归的额头上满是汗珠，疲惫地倚着沙发，自嘲似的说：“看来还是我道行太低。”

的确，本来以为韩子归很厉害，没想到三句问话就不行了。

我挖苦道：“你的灵力都用来找我跟踪我了吧？”

韩子归的脸瞬间白了白，顺着我的话说：“也确实，找人更消耗灵力。”

其实，现在得到的信息也不少，起码知道了南跛子害方艳的动机，以及他的死亡方式。

只不过，为什么要自杀呢？

难道南跛子害了方艳心里非常内疚，所以自杀谢罪？

不靠谱，他完全可以亲自找到方艳，为她除去鬼胎。

除非，他是想为什么人隐瞒一些事情。

所谓的使命，又是什么意思？

那个人叫他害方艳，是他的使命？

使命这个词，在我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极其神圣的，就像是动漫或者电影里的主人公，经常以拯救世界为个人使命。什么时候害人也可以用这个词了，难道南跛子认为他这么做是对的？

而使命，必定是某个人赋予他的。他是南山村人，那么那个人多多少少肯定和南山村有牵连。

“看来，我们有必要再去南山村一趟了。”

听到这个决定，张帆嗫嚅道：“不、不刨坟吧？”

我很诚实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韩子归说：“放心，刨坟也用不到你，你只需要把我们都送过去就行。嗯，带上你妻子。”

“什么时候？我这两天工作挺忙的，需要一些时间处理处理。”

韩子归嘲讽道：“据我所知，你的公司业务没繁忙到这个地步吧？连妻子都顾不上了？”

“等两天，再等两天，要不……后天怎么样？就后天吧。”

“行，后天。”

我们达成了一致，后天早晨在小区门口碰面，驱车前往南山村。

为方艳解除安眠咒之后，我问韩子归：“你觉得婴灵有问题吗？”

这么久以来，我和周行之一直忌惮于这只婴灵的强大，因此不敢贸然收了它，现在韩子归来了，联手的话肯定可以收服婴灵。

但是韩子归摇头了：“强大归强大，但我感觉它并没有恶意。”

“为什么？”

“你说它曾经吸取母体的精气，而现在，它母亲还有多少精气供它索取？”

“对啊，所以她才会变成那个样子嘛……”

“恰恰相反，很可能它吸取的不是精气，而是鬼胎所产生的阴邪之气。婴灵本就属阴，这样的气息也足以让它变得强大，但强大过后，它可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