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倾城毒妃:擒拿妖魅陛下

栽了

  

他实在看不惯自家兄弟小心谨慎的模样,又不想李家在其他两家面前丢脸,这才把自己的玉石算筹给了李森。

他方才已然栽了,眼下,他可不愿他的六弟,在尚未运筹验算完,便摆弄坏了算子。

李森接过蜀锦算袋,掏摸着玉石算筹,眼底闪过惊喜,朝着李霖的背影嘿嘿一笑。

主记韩山见几位均已准备就绪,便展开竹简,复又高声唱了起来。

这一回,韩山唱数的时辰间隔与前次相同,音调也无起伏,三位便各执算筹,摆了下去。

此时的算筹计数,由于用的是一根根算子,所以在计数时,便用算子的多少来表示相应的数目,如,1~5分别以纵横的方式排列数目相应的算筹来表示,6~9则以上面的算筹再加下面的算筹来表示。表示多位数时,个位用纵式,十位用横式,百位用纵式,千位用横式,以此类推,遇零则置空。

所以,韩拾与李森在摆下第一组数字5627时,共用了十二根算筹,也就是置筹了十二次。

朱宫的第一组数字,也跟二人一样摆法,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第二组数字97038,需用十四根算筹,置筹相应的也是十四次;第三组数字120590,需用十二根算筹,置筹为十二次;第四组数字8414,需用十三根算筹,置筹为十三次。

韩拾与李森依照规矩,又依次摆下了第二、第三、第四行,四行共计用算筹五十一根,置筹为五十一次。

也就是说,他们俩人一根根地摆下算子,运筹了五十一次。

而在此时,奇迹出现了——

朱宫所占据的空地上,却一直只有一行算筹。

且随着韩山的唱数,朱宫的一行算筹也在不停地变化着。待韩拾与李森二人摆放完四行数字时,朱宫也住了手,等着韩山再报出下一组。

如此紧张的时刻,朱宫却能停下来,气定神闲地等待!

这,不能不令洛溪为之赞叹。

她伸长脖子,双手握拳,紧张地看向朱宫的手下。

只见朱宫的双手,摆弄着乌油油的竹算子,好似巧手女子捏着的绣花针,灵动有序;又似穿花的彩蝶,于方寸之间翩翩起舞。

端的是——

“运筹如飞舞,穿花似彩蝶,从容又不迫,姿态甚闲逸!”

骆颂溢美之辞自身后悄然响起,一下子便道出了洛溪的心声。

洛溪转了转眸子,偷偷觑了眼身后。

……随着最后一个数报完,朱宫也即刻停下了手。

“五十六万九千三百零七。”

朱宫也报出了相同得数。

霎时,堂下众学子们,也不待另两人验算的结果了,齐声高喝:

“采——”

洛溪也跟着热血沸腾起来。

她是真心为大世父的运筹神技所折服,也真心为这古老的筹算学问所迷醉。

在洛溪理解的范畴里,朱宫的运筹本事,好比后世的同声传译,话落即成,令人叹服。

面对群情激昂的众学子们,朱宫却是挥了挥手,压服下攒动着人群,静待另外两人的验算结果。

少顷,李森先一步算完,也高声报出了得数,接着是韩拾,二人皆报出了相同的得数:五十六万九千三百零七。

这一下,堂上李霖的马脸拉得更长了,活活能气死一头驴!

朱威见此,大声嚷道:“这么多人验算相同得数,还有何话要说,哼!这叫不服也得服!”

堂下众学子们又是轰然而笑。

自取其辱的李霖,脸色愈发难看,却是几步走至李森面前,伸手抢过自己的蜀锦算袋,往腰间一别,一言不发地回归至堂左。

李森怔愣了下,却什么也未说,又取出自己的石头算子,摆了出来。

朱宫好似什么也未发生过,朝堂下又挥了挥手,待众人安静下来,才对韩山道:“方才验算此数完毕,请主记登录上计簿吧。”

之后又面向堂下,高声道:“现下由右金曹史、仓曹史和老夫三人开始摆算阵,筹算上计数据,堂下有谁能心算的,也可报上得数,如此两厢验算,看看得数是否确然无误,诸生看可行否?”

朱宫的提议自然得到众学子们的叫好,堂下一致赞同声。

朱宫只字未提李霖方才的质疑,却又不留痕迹地予以了还击——依旧启用会心算者,让众人信服,令李霖汗颜。

主记韩山自然无话可说,原本至朱坞来筹算上计数,就是有验算之意,现下如此,当是最好不过。

而李森是县右金曹史,韩拾是县之仓曹史,他们的上司皆有曹掾,平日里,他们便是闷头干活的多些,发言的少些,更何况具体的上计事务,原本便是他们这些曹史书佐小吏们做的。

当下二人也不多话,依旧俯蹲着身子,摆弄着手里的算筹,等着韩山唱数。

至此,方才李霖闹的那一出便算揭过,堂上堂下诸人的专注力,皆转移至筹算之事上。

朱宫见此,也不多言,只叉手揖了揖,便俯身拾起了算筹,准备运筹。

一时间,偌大的朱鹿堂上下,寂静一片,只听得主记韩山的唱数声,间或夹杂着轻微的摆弄算筹的声响,一场古时代的计算大赛拉开了序幕。

洛溪至此才深刻理解了那句经典——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含义。

试想,没有朱鹿堂里的运筹,哪里有呈报于千里之外的京城之上计簿?

而朱鹿堂里的运筹,当真是要运动着算筹。

随着韩山唱出的每一组数字,堂上三人皆要手脚并用地运动,其手要一根一根地摆放着算筹,其腿脚更是要不停地移动。没过多大一会儿,堂上空地便摆了大半的算筹。

远远观瞧,果然形如两军对峙之阵式!

虽有朱宫一人的省力省筹,但韩拾与李森二人,依旧采用规范的运筹方式,间或他二人又来不及收起上一次摆放的算筹,故而堂上空地,很快便被占了大半。

其阵式当真可称为摆算阵了。

洛溪坐在西阶上,瞧得手都酸了,心下不由哀叹:这要是算完堂上堆垒的那一大堆竹简,还不得累死!

她早已瞧见堆放在堂左边上的成卷竹简,此刻不免心生退意。若是要她运筹完这些竹简,便是拼体力,她也吃不消,更遑论纵横排列的算筹那容易失误的摆法……

其实今日这些上计数据,筹算的只是加减法,大多为加法,便是仅仅这样,一刻钟后,韩拾头上便微微见汗,半个时辰过后,韩拾与李森二人,俱都汗流浃背了。

洛溪瞧了瞧丝毫也未见减少的大堆成卷竹简,禁不住又暗叹了一声:这得要多少时辰,方可运筹完呐!

她起始时,怎未瞧出这大堆的竹简有如此之多呢?

若照着韩拾与李森二人这个运筹法,即便他二人年轻力胜,腿脚灵活,半个时辰的运动量也够累人的了……

就在洛溪替古人担忧之际,一直神情自若的朱宫停下了手,起身朝主记韩山一揖道:“韩主记,你看这样可好,让右金曹史和仓曹史歇息片刻,命我朱坞的弟子上堂运筹验算,可使得?”

往年,朱鹿堂内的摆算阵,朱宫皆命朱坞弟子上堂运筹验算,一是有锻炼朱坞弟子术数能力之意,二也是让县里的计吏有时辰歇息。

今日,朱宫明知往年的惯例,却当着众人之面,客气地请示主记韩山,明着是商量他韩山,实则是做给李霖看。

那么大的运筹量,可不是一两个人便能独自完成的,韩山心知肚明,便抬眼扫了下身旁偌大的竹简堆,嘴角噙笑道:“便依大郎主之意。”之后,招手唤过韩拾与李森,至一旁歇息。

堂下众学子们,早已等候多时,他们早早地来抢占有利位置,为的便是这一刻展示运筹本事。

当下一听韩山之语,便是一阵骚动,就有东阶上的弟子立起了身子,便要上前。

朱宫及时地挥手,阻止住人群的涌动,同时高声道 :“今次依旧按照乡射礼的三番射规矩来,每一番推选六位弟子,分为三耦,每耦二人,每二人运筹时辰为一刻。好了,先从南向开始吧。”

似是早就知晓般,堂下南向的众学子们,立即便选出了六名弟子作为第一番,登上了朱鹿堂。

而第一耦的两人,正是方才东阶之上起身欲行的弟子。待二人离开东阶后,底下又有两人补上,而阶梯之上的弟子顺次又升了一阶。

洛溪这才晓得,人家东阶之上的弟子并非无缘无故地抢占位置,现下瞧瞧,倒是她有些无耻了,还带累着朱氏兄弟也跟着不知礼数。

当下,洛溪的脸便有些赧色,好在她抹得够黑,也无人瞧见,便依然赖皮地安坐在西阶之上。

她却不知,此刻她的耳后、脖颈亦现红晕,早已被身后的朱瓒瞧见,朱瓒便欲开口解围。

不料,朱瓒宽慰之语尚未出口,骆颂温润润地道了句“还是安坐于阶梯上瞧得清楚,威表弟抢对了地方。”

朱威一听,立时接道:“那是,也不瞧瞧郎君我是谁!”

朱瓒则狐疑地瞧了瞧骆颂,又看了眼朱威,眼眸微凝,再看向洛溪时,随即了然。

朱忠永远是那个好兄长,即刻嘘声道:“悄声,真正的摆算阵开始了!”

洛溪忙将注意力投向堂中,打量起刚刚上来的二人。

这两人年岁只有十五六,脸上尚留存几分孩子的稚气,二人皆是一身蓝色弟子服饰打扮,只是已将宽大袍袖紧紧束住,全然没了往日里的飘逸之态,却多了一份简洁干练。

一看便知,这是要利手利脚地运筹。

洛溪料想的没错。

然而接下来的筹算,却令她震撼不已!

脑中不由浮出那一句——

少年中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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