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雨将她长长的黑发顺完，又道：“不过奇怪的是，之前我们在胜利赌坊见到的不是四皇子和二皇子吗？怎么这回大家都说这胜利赌坊是二皇子的产业？”
卫如蔓无奈的摇摇头：“过年了，只是有些人心中怨愤难平，自然是想着找岔子了。”虽然不想去仔细推敲，但是脚趾头想都知道，必然是六皇子的手笔。更何况如今这京都的父母官京兆尹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怕是很早以前就被六皇子收买了的。
李林卫这事情，六皇子凭白受了一惊，四皇子却得圣上重视以传圣旨，而九皇子重新被那些大臣考虑为继位人选，楚慕玉怕是根本不清楚为何自己处心积虑却偏偏是为旁人作嫁衣裳吧？这可不直接发火了吗？
“说的也是。”素雨不知道卫如蔓心中的想法，微微点头，瞧着铜镜中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的问，“小姐，是不是这簪子太素了啊？要不换点鲜艳一点的？”
“你自己都知道芷月那边怕都是药材，要那么鲜艳做什么？好了，先陪我去祖母那边用膳吧。”今儿个可是起了个大早，晚上是得全家团聚守岁的，卫如蔓自然得珍惜陪祖母用早膳的机会了。
静思阁今日格外的热闹，下人们一大早便开始忙活了，卫如蔓到的时候还发现几个姐妹都来了，当然其中包括被众人冷落的卫婉兮。
见到卫如蔓过来，卫婉兮眼珠子一转，忙上前想要拉住卫如蔓的手：“三姐姐，你……”
早已瞧出端倪来的卫如蔓却是直接后退了一步，冷眼瞧着卫婉兮，嘴边尽是冷笑：“卫婉兮，你我既然不是一母同胞，便不是亲姐妹了，别与我装亲近好吗？我真怕自己的闺名被你连累。”据她所知，当初卫婉兮做的那些事，怕是府中的下人早已知晓，世上无不透风的墙，怕是这些事情以后定然是会传出去的。
卫婉兮泫然欲泣：“三姐姐，你，你真的嫌弃我么？可是婉兮并没做什么啊？便是婉兮真是六姨娘生的孩子，做错事的只是六姨娘，并不是婉兮啊。”
这家伙还在装可怜。卫如蔓转头一看，却是不远处宁清美在兰嬷嬷和陈嬷嬷的陪同下缓缓走来，原来如此。
“是么？”卫如蔓轻轻抬起眉头来，“六姨娘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如今你却不认，是为不孝，卫婉兮，亏你是京都十大美人，原来竟这般为人的么？”
见卫如蔓发话，原本站在边上的卫欣兰卫飞凝几人不禁后退了几步，与卫婉兮保持距离。
“三妹妹，你这样不好吧？”发话的是许久未见的卫景耀，卫如蔓见到他只觉得脑门上青筋直冒，不仅仅是为了之前秋霜的事情，更是因为自己的大哥，怪只怪，当初的自己太愚蠢，才会为了情郎而失了心智。不得不说，自己这性子的确是像极了宁清美的。
“二哥，四妹妹如今名声怕是不太好了，我与她保持距离难道错了吗？蔓儿没错，便是几位妹妹蔓儿也建议远离她，免得以后若是她的坏名声传扬了出去，带坏了她们的，蔓儿如今虽然已经被赐婚，但也想着自己清誉的，还是说，二哥哥心中只有四妹妹，根本没有我们几个妹妹？”
卫景耀被这么一说，顿时面色讪讪。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都窝在府中自己的小院子内，原因无他，做的差事被六皇子嫌弃不说，之前一直拿钱给他花天酒地的六姨娘现在也不再了，是以之前的意气风发，现在也荡然无存。
也是，花钱买来的威风，最多也只能唬住几个狐朋狗友而已，卫景耀心中不笨，然而以前他以为只要一直有何玉莲的支持，定然能够让自己走出一条路来的，现在……只得夹着尾巴好好做人，这段时间的确是规矩了不少的。
卫如蔓瞧着他这般缩着脑子，心中冷笑。
大哥若是还在的话，断断不可能如他这般孬种的，大哥虽然身子弱，但是学业上还是极为受先生赞许的，想到此处，卫如蔓便觉得心就是一沉。
然而她很快便咬咬牙：即便再是困难，一定要查清楚大哥究竟是生是死，如今究竟在何处。
就在她刚要抬头的瞬间，却是感觉左边脸颊火辣辣的疼，然后是宁清美气愤的声音：“蔓儿，之前母亲交给你的规矩到哪里去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第三巴掌了，卫如蔓心中默默地数着，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没有了愤怒，而是冷笑：“母亲说的真好笑，母亲是已婚之人，与四妹妹在一处自然是可以的，因为您身后有卫府，有宁府，谁人敢编排您的不是？”
宁清美的脸色陡然大变。
“可是蔓儿和几个姐妹呢？我们都是未嫁的，怎么？母亲难道真那么天真的以为，当初婉兮和李公子的私情能彻底压下？还是说，您想着为了婉兮用我们姐妹的幸福陪葬？呵呵，母亲还真是好母亲呢。”
“你，你，你……”宁清美被说的恼羞成怒，“你居然这么对母亲说话！”
边上素雨已经取了热巾帕过来，轻轻按压卫如蔓的左脸颊，眼中一片湿漉，边上那兰嬷嬷也是凑过来仔细的检查卫如蔓的伤势，嘴上只是嘀咕着：“这可怎么好哦，三小姐您没事吧？”
“吵什么吵？大过年的，还让不让家里安静了？”一声冷哼传出，却是听到消息的老夫人还没等梳洗完就拄着拐杖出来，一脸冷厉的盯着宁清美。
待瞧见卫如蔓捂着脸之后，老夫人这才疼惜的连忙上前，关切的查看她的脸，眼见着那五指的痕迹分明，当下心疼的无以复加。
“你这个狠心的人哟，蔓儿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居然为了婉兮这样一个败类打自己的女儿，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吗？”便是平日里再温厚贤良的老夫人此刻也忍不住骂出了声音来，瞧着宁清美低头不语，依旧是不放过，“你不过就是仗着蔓儿是你亲生的，无论你怎么教训她都不会反抗是吗？当初她费尽心思救你的命，帮你和娘家和好的事情呢？宁清美啊宁清美，老婆子当初真是眼瞎，不然如何会选的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儿媳？”
这话此刻说出来却是有些过了，然而老夫人却是心中深知，不明明白白的将这事情点破，怕是以宁清美这糊里糊涂的性子，会直接将卫如蔓欺负死，得亏卫如蔓如今还算是清醒之人，不肯轻易和她对上。
卫如蔓瞧着老夫人这般气急败坏，到底是担心她的身子，笑着安慰：“祖母，今日可是除夕，是该除旧迎新的日子，您可千万不要因为此事着急，打了便打了吧，蔓儿的命都是母亲给的，母亲不过前后给了蔓儿三个巴掌而已，加上之前蔓儿救的命，算是蔓儿还了她的生育之恩，至于养恩嘛……”
“就是。”老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来劲了，忙拉着卫如蔓的手，“你呀，就是心地太善良，才会一直被欺负。”说完她冷眼继续盯着宁清美，“既然宁清美你这么不喜欢蔓儿的话，也不用来拜年了，留在你的听风楼中好了，还有你婉兮，不追究并不代表你没错，回你的葬花台好好思过，陈嬷嬷？”
陈嬷嬷当下上前躬身。
“找几个身手好的护院，直接看住喽，这个年老婆子还想着好好的过，谁要是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可别怪我无情。”
“是。”陈嬷嬷深吸一口，心中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眼见着宁清美和卫婉兮不甘的往回走，老夫人这才心疼的拉着卫如蔓：“你这孩子哟，明知道你这母亲是狠得下心对你下手的，怎么就不避着呢？看看这小脸被打的哟，紫儿，赶紧拿药膏来！”
好好地一顿早膳，偏偏被宁清美和卫婉兮搅乱了，然而卫如蔓脸上却一如既往的含笑，看的老夫人都忍不住想要落泪。
边上的几个姨娘并几个姐妹，瞧着都有些于心不忍。
“祖母，蔓儿没事的，很快就能消下去的，只是祖母，母亲可是我们卫府的女主子，若是一直被关着也是不妥。”尽管内心卫如蔓为老夫人这般霸气的行为叫好，然而为了大局着想，还是点了出来。
老夫人这才感慨一声：“这不说你真是用心良苦吗？就是你那个糊涂母亲啊，实在是顽固不化，你这般好女儿不懂的疼惜，却是捡着别人的女儿乱来。”说到这里，老夫人顿住，良久摆摆手，“罢了罢了，今日是好日子，咱们不聊这些扫兴的事情了，紫儿啊，厨房准备的差不多了吗？”
因着静思阁中闹了这一出，此刻大家都是静默不敢发出太大声响的，这一顿饭终究吃的没滋没味的，回到柔云院中，卫如蔓瞧着给自己上药的素雨苦笑：“这下好了，正好去芷月那边讨一点药膏来，想必跟了王老这般久，她手中怕是有不少好用的膏药吧？”
素雨眼中依旧带泪，撅嘴着：“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这儿开玩笑呢？您这脸怕是遮不住了。”
“遮不住又如何？”卫如蔓轻笑，“反正这次我们去王府，是带着帷帽的。”
然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生生将芷月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