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老夫人不是第一回说了，卫如蔓听了也只是笑笑。随着卫景荣出府之后，几个姨娘都散了，如今跟在卫如蔓身边的，也只有卫景耀。
老夫人毕竟还是要顾及他的感受，这才道：“耀儿啊，听说你最近在学着做生意，可是看好了要做什么？”
毕竟关系到钱财，这事情卫景耀还挺谨慎的，一有什么事情回去叨扰的卫如蔓，总算也没闯出什么祸事来。
“祖母，您如今可别小看了二哥，他呀已经开了个铺子，如今已经能赚钱了呢。”
卫景耀忙搓着手：“小钱小钱。”
的确是小钱，可经过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自然是不一般的，据卫如蔓所知，那十两银子直接被卫景耀恭恭敬敬的摆放在博古架上，比起那些个成百上千的老物件都看的重呢。
老夫人听闻一阵欣慰：“好，好，好啊。”
原本她还想着是不是给这个孙儿捐个差事当着，好歹不是混吃混喝的，可没想到这个孙子却是自己想通了。虽然她不止一次怀疑，这其中肯定有蔓儿的功劳，但还是老怀快慰。
“你也老大不小了，等过了这个事儿，祖母给你好好的说门亲事，你放心，只要你规规矩矩的做事，我这老太婆就给你撑着。”
卫景耀听到这话，眼睛就是一红。
自打卫飞凝出嫁，他瞧着那些嫁妆之后，已经领会到卫如蔓的意思了。不是卫如蔓心狠手辣，她心中还是念着这份亲情的，当初到底是卫婉兮狠狠伤了她的心，这阵子他时常寻摸着好玩的物件，想将她宠着。
可是，如老夫人这般宠溺的言语，卫景耀还真是第一回听见，感动不已。
卫家还是没有放弃他这个没用的庶子啊。
“好了好了，二哥，大哥如今也下了考场，府上没什么事儿，你还是赶紧去看着你那店吧。”卫如蔓揶揄着，“明日我可要去你店里挑一两个首饰戴，你可得给我算便宜些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卫景耀连连点头，随即忙摆手，“看蔓儿你说的，你来的话，直接拿就可以了。”
到底是念着那店里的事情，卫景耀并不推辞直接离开了。几人也到了静思阁，才说了没几句，卫如蔓刚想离去，就瞧着李嬷嬷一脸难色的走了进来。
卫如蔓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这哪个府上都是喜欢成日里笑嘻嘻的丫鬟小厮，喜气啊。可这李嬷嬷一次两次的，哪回见到脸上都是一副愁苦的相儿，卫如蔓好几次都想说几句，但到底是碍于这是祖母院子的老仆了，总不好越俎代庖了去，这才没说。
她不好说，边上的阿紫却是看到了。
“李嬷嬷，您这又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家里又出事了？”
那李嬷嬷身子一震，面上难看的笑了起来：“谢阿紫姑娘关心了，老奴家里没事，没事。”
这话谁能信？只是她既然这般说了，大概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卫如蔓到底是个懂事的，知道她这般在这里，怕是这李嬷嬷都不敢说，当下起身告辞，老夫人也没挽留。
只是才走出静思阁，卫如蔓又停住了脚步，侧头看着一脸疑惑的素雨：“知道这李嬷嬷住的哪里吗？”
素雨一脸不解，微微摇头。片刻后又道：“小姐难道想着帮李嬷嬷？这些陈嬷嬷那边定然是有的，奴婢这就去看看。”
得了卫如蔓的允许之后，素雨很快离去。
回到柔云院没多久，素雨就回来了，带来的可不止是这李嬷嬷住哪里，还有她家里的情况。
“小姐，陈嬷嬷那里记得明白呢，李嬷嬷现在住青衣巷呢，这名儿好像有些耳熟，就是想不起来哪里听过。”素雨这般说着，卫如蔓心中就是一动，可不是听过吗？
“还有李嬷嬷那个儿子啊，可是个真真的赌鬼呢，听说就在昨日将自己的女人都输出去了，去了那种地方，好像听闻她两个孙子也被卖了，小姐，你说天底下哪里有这般狠心的父亲？”
卫如蔓嗤笑：“如他这般，连人都不算，堪比畜生，又如何能称得上是父亲呢？”
“对了素雨，你去请江先生来一下。”
这还没说完呢，江流儿却主动上门来了，卫如蔓心里明白，怕是楚慕真那边已经查清楚了。
江流儿心中是感激卫如蔓的，因着他的大仇人七皇子如今像是被摘了翅膀的鸟儿，再也不能嚣张了，如今只能躲在皇子府里头呢，眼见着报仇很快就要实现了，这段日子他可不仅仅是帮助卫如蔓调查，还暗中做好准备，手刃仇人这种事情，想想就觉得激动。
“卫小姐，青衣巷那头已经查清楚了，跟卫府有关系的有三人，如今还有两人都在府内当差，这是三人的家中情况。”江流儿拿出一个册子出来递给素雨，素雨摊开给卫如蔓看，第一眼就瞧见李嬷嬷的卫如蔓心中冷笑一声。
“另外廖师傅的儿子已经找到了，如今我们的人也紧紧看着呢，他派的人并不多，我们有把握能够救下。”
卫如蔓极为满意的点头。
“御史大夫那边呢？可是将这件事呈给圣上了？”
江流儿身子一顿，然后深吸一口气狠狠的点点头。
“昨夜四皇子府上有人去了御史大夫的府邸，之后御史大夫便进宫了，到如今才出宫，看样子应该是已经告知圣上了。”说完这话，江流儿一副怜悯的样子看着卫如蔓，“还望卫小姐赶紧做好准备。”
卫如蔓听了这话，非但没发怒，反而笑了。
“正好，这一日我们卫府已经等了太久了，江先生，若是我们进了大牢，这外头的一切都只能靠你了，希望你能够力挽狂澜了。”
江流儿深深的看了卫如蔓一眼，旋即狠狠的点头：“卫小姐请放心，我一定尽力。”
想着圣上已经知晓此事，怕是很快就要来拿卫家人了，也好，其他姨娘都是后入府的，便是卫景耀也是不知道此事，如今除了还在考场的卫家荣之外，也只有老夫人知道此事了。
叹息一声，卫如蔓摆摆手，示意江流儿离去，这才带着素雨又赶往静思阁。
一大早起来，老夫人眼下已经睡下了，被卫如蔓吵醒之后并不生气，而是面色极为凝重。
卫如蔓一向是个懂得礼数的，如何能在她休息的时候这般打扰？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卫府真的出事了，而一般的小事她能够不动声色的解决，哎……
老夫人穿戴好之后，一坐下就发现李嬷嬷被人捆了跪在地上，当下就是一惊。
睡前她还和阿紫唏嘘不已呢，这李嬷嬷什么都好，就是生了个儿子不成器，这连累的整个家都过得水生火热的，老夫人到底是怜惜她伺候了自己多年，看不得她受苦，听说她的事情之后，还是拿了百两银子让她去赎人。
可她们也知道，再这么下去，这李嬷嬷家里也是个无底洞啊。
说到气愤的时候，阿紫还恨不得直接请人杀了那该死的男人呢。
可是……
老夫人抬眼看向卫如蔓，她知道这个孙女从来不做没准备的事情，好奇的问：“蔓儿啊，这是怎么回事？”
卫如蔓苦笑，深吸一口气上前坐在老夫人身边，拉着她的手：“祖母，圣上应该是知道这件事了，怕是最迟明日就能出手，不过蔓儿也查出来了，当年指使那个丫鬟下毒的人，就是李嬷嬷。”
老夫人的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嬷嬷，声音颤抖：“蔓儿，蔓儿说的可是真的？”
尽管嘴上这般问，可是内心她已经相信了大半。
蔓儿从来不会无的放矢的。
边上阿紫一副气愤的神情：“好你个李嬷嬷，没想到老夫人这般帮扶你，你却是恩将仇报，说，你究竟做了什么？”
这李嬷嬷是才到的府门就被卫如蔓抓了回来，老夫人给的一百两还在兜里呢，她这也是心急， 那些人只是放了自己儿子，却是将两个孙子抓了起来，她打听过了，只要一百两，一百两银子她就能把两个孙子带回去。至于那个儿媳妇，既然已经被玷污了，她也就不想了。
她自知有愧，但眼下只有老夫人才肯放自己一马。
看准了老夫人心善，李嬷嬷当下狠狠的磕了几个头，这才哭泣着道：“老夫人，是老奴被钱蒙了眼啊，这些年来老奴没有一日过得安稳的，可是求老夫人看在老奴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派人去将我那可怜的孙儿救出来吧？”
素雨都快被气疯了。
这都背叛主家了，还敢说是忠心耿耿？
这真是好大的脸啊。
卫如蔓一脸担忧的看着老夫人，一直认为是忠实的奴仆现在被发现居然是背叛者，她生怕自己祖母这身子挺不住，接下来卫府还得面临更大的危难呢，卫如蔓想到这里，捏了捏袖中的荷包，这可是芷月那边拿来的药丸，就是为了不时之需。
好在，老夫人毕竟也是经过风浪的人，心中虽然一阵激荡之后，还是平静了下来，只是红红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看的卫如蔓一阵心疼。
她的声音哽咽着。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不论你遇到什么样的事儿，我这老太婆难道都没有出力吗？为什么你能这般心狠？李嬷嬷，你可是我的陪嫁丫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