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鸣见到卫如蔓还着实意外，在他眼中，虽然卫如蔓占着京都第一美人的名头，却是顾元修认定的女人，朋友妻不可欺，这句话他自然是清楚的，是以平日里相处自然多了些疏离。
好在两人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这也是楚慕鸣见到卫如蔓上门来意外的原因。
卫如蔓倒是一脸倘然，丝毫没有尴尬，还特意拿起卷宗看了一下封面，复又放下。
“看起来殿下已经在这里好几日了，若是圣上知道的话，怕是该喜极而泣了。”她这话仔细一听，不无讽刺的味道，不过话锋一转，卫如蔓接着道，“只是殿下就算这般用功怕不是用在点子上。”
楚慕鸣脾气一向都挺好，瞧着卫如蔓这般，倒是笑了笑。
“哦，怎么说？”
卫如蔓转了一圈，主动坐下：“怕是世子在离开之前已经找殿下您仔细谈论过一番了，如今的局势便是我不说，殿下也是知道的。四皇子和七皇子看似一样都被囚禁在府中，但是处境是全然不同的。”因着之前在清风书院曾经一起讨论过，所以对这位九皇子，卫如蔓还真不惧，自然也没隐瞒着。
“启明奸细的事情，高阳王如今已经在调查了，之前七皇子狠狠咬了四皇子一口，四皇子又污了的七皇子，之前两人可谓是两败俱伤，可是如今两人在府内休养生息，对他们来说，其实是双刃剑。若是这段时间京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今又要赶上科举，若是出了什么乱子，便是殿下如今才接手刑部又能如何？怕也是得被苛责的。”
楚慕鸣微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卫如蔓，也难怪元修那般高傲的人居然会挑中她，的确是聪慧绝顶的女子啊，这些事情的确元修离开之前曾经提起过，然而他到底是新手，不是不信任这刑部的官员，而是这么多年下来的确是不了解这朝中的事情，生怕闹出什么笑话来，这一阵子下来，他每日都逼迫自己，要迅速成长起来，可不只能多看了么？
想起科举，楚慕鸣的眼眸深了深：“难道说，他们想要趁机捣乱？”
卫如蔓无奈了，这位九皇子究竟是有多单纯啊？便是之前如此，在经历了淑妃娘娘的事情之后，难道还不能反省过来吗？
哼，不说是趁着这科举的时间捣乱，他的两位皇兄可是什么时候都想着看别人笑话的，尤其是现在他才刚接手，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之人，着实举步维艰的时候。
卫如蔓看向楚慕鸣的眼神中带着些同情。
恐怕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位九皇子才凡事亲力亲为吧？因为不能完全信任身边之人。
“若是殿下身边没有得力的助手，可以问问圣上，先借几个人总是有的，而且圣上的人您不用忧心是不是有二心，不是吗？”
楚慕鸣在思考，他不得不思考，这件事不论是宁相还是父皇，都已经表示出这个意思，然而他还是执拗着，想起那夜母妃希冀的目光，潜意识中楚慕鸣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对父皇有些恨意的，然而这又能如何呢？
这么多个人劝说，很显然是正确的。
他不是迂腐之人，自然知道卫如蔓说这些话是真心的。
良久，他不得不叹息：“我知道。”
已经表示了妥协，内心虽然有几分别扭，但他十分清楚，如果不依靠那人，他是绝对不可能笑到最后的，而他必须如此，他要笑，还得笑的灿烂。
“卫小姐今日来，可不仅仅是要说这个吧？无事不登三宝殿，卫小姐一向爽快人，赶紧说吧。”
卫如蔓眼见着楚慕鸣想开了，知道这人怕是前阵子自己走进了死胡同内，笑了笑：“自然是给殿下物色了一个好帮手，之前四皇子和启明奸细的事情怕是还得殿下出手了，也免得高阳王为此茶饭不思。”
“赵泓钰？”楚慕鸣良久才反应过来，笑看着卫如蔓，“早就听闻卫小姐和高阳王走的近，如今看起来，你们的关系可不一般啊？”
卫如蔓如何能听不出来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当下眉头就是一挑。
“圣上早前已经让殿下协助高阳王一起调查案件，如今正式趁热打铁的好时机，还请殿下不要耽搁在无关紧要的地方，至于小女与谁交好，是小女的事情，殿下还是不要越俎代庖的好。小女告辞。”
瞧着卫如蔓干脆利落的离开，楚慕鸣许久没反应过来，良久才苦笑一下。
这女子不仅聪慧，脾气还不小。
看起来是自己之前猜错了呀，也是，她那样的女子，又如何能够做出对不起元修的事情来呢？
赵泓钰这几日的确是累极了，这一睡居然到了黄昏，眼见着天色就要黑下来，这才一个激灵，翻身而起。
被卫如蔓派过来特意侍奉的素雨瞧见他这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这才忙出门去打水，等洗漱完之后我，用了膳，素雨这才告知他，九皇子下午曾来过卫府，不过瞧着殿下你休息了，这才离去的。“
一听这话，赵泓钰一阵懊恼，拍了拍脑袋，素雨这才道：“不过九皇子也留了话下来，说是请高阳王过府一下，商讨这次的案件。”
眼见着赵泓钰那眉眼之间都是喜悦，素雨啧啧几下。
她虽然没有如最初那般看赵泓钰不顺眼，也许是习惯使然，还是喜欢怼他：“高阳王殿下的一举一动还真被小姐猜中了，哎……”
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说赵泓钰心思简单，赵泓钰也不怒，居然有些洋洋得意。
“那是自然的，我与你们家小姐那可是心灵相通，知道吗？”眼瞧着素雨一脸不屑，他摆摆手，“算了，我跟你一个小丫鬟说什么，你懂么？”
回到柔云院之后，受了气的素雨少不得要添油加醋一般将赵泓钰的事情说了一通，等她讲完，瞧着捂嘴偷笑的卫如蔓，气不打一处来，跺脚：“小姐，你看奴婢都被欺负了您还笑的这般开心，都不替奴婢做主。”
那委屈的神情，着实让卫如蔓又是一阵忍俊不禁。
“小姐……”素雨越发委屈了。
“好好好。”眼见着这小丫头都快要发火了，卫如蔓这才举手投降，“等下回见到泓钰，我让你欺负回来，如何？”
“这还差不多。”素雨面上这才带着笑。
片刻后，她又皱着眉头：“小姐，世子和老爷如今都去了东辽，若是我们出事了怎么办？”
卫如蔓一怔，没想到她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来，旋即又是一笑。
“放心好了。”她会尽量避免这种事情发生的，如果发生了的话，也只能说是命运在捉弄人而已。瞧着素雨一脸担忧，她又道，“这不是还有外祖父在吗？他老人家总不能看着我们身陷囹圄而无动于衷吧？”
“那倒也是。”素雨这才反应过来，心中安定了不少。
监狱中，卫婉兮嫌弃的看了一眼草堆，却还是重新坐了下来。
没办法，她之前只瞧着李家人被关在这里，却怎么都没料到，自己有一日也成为这里的犯人。
她们已经被关进来两日了，这两日来的生活几乎就是乞丐一般，每日里不说是剩菜剩饭，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恶整她们，这才四月的天，饭还是馊的，卫婉兮哪里曾经吃过这样的东西啊？第一日拿来的时候，直接被她摔在地上，碗都裂掉了。
然而又能如何呢？接下来两日卫婉兮即便不想为五斗米折腰，也不得不忍受这难闻的味道，在璃儿的劝说下捏着鼻子吃下一点点，这才免了头晕身体无力的情况，可是眼瞧着两日的功夫都过去了，还没有人来牢中提审自己，更没有放自己出去，便是卫婉兮再好的性子也耐不住了。
她可不要待在这潮湿阴暗的牢房中。
这里不仅仅有蟑螂，还有老鼠，夜里根本就睡不着，也幸亏有璃儿在，白天还能眯一眼，可就算这样，卫婉兮也忍受不住了。
“姑娘，殿下怕是还不知道咱们被关在大牢中吧？”瞧着卫婉兮这般焦虑的样子，璃儿也镇定不了了，虽然她曾经受过的训练比起这个来残酷许多，但并不表示她一边要忍受这种糟糕的环境，一边还得受着气。
没错，卫婉兮在最初的大喊大叫冤枉之后，彻底歇息下来，却也不甘枯坐着，时不时的讽刺自己。
“哼，你以为四皇子能不知晓？那你也太小看他了，不过就是不敢而已。”
她现在可是被扣上启明奸细的名头的，而他原本就有嫌疑，若是现在出来捞她的话，难免不被怀疑。但即便卫婉兮内心一阵埋怨，这话却是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的，只能压低了声音。
“那我们难道只能一直在这里吗？”璃儿按捺住心中的不满，勉强的回着。
卫婉兮如果不能让四皇子上心的话，殿下那样的人哪里会管她们这些奴婢的死活呢？
横竖她们并不会知晓四皇子太多的秘密。
对，秘密！
璃儿一想到这里便来了精神，看向卫婉兮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精光。她并不知道不表示卫婉兮不知道，只要殿下还担心她们泄露秘密，肯定会派人来捞她们，又或者……
卫婉兮却是已经替她回答了：“或许，他现在想着，是怎么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