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妍骨子里那股傲慢和自信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例如此时，她跪在地上，也一句高昂头颅。她坚信自己未有做过的事情，就绝不会无中生有。
然而她却低估了云妨和云芯姐妹俩要扳倒她的决心。
防不胜防，就是如此。
“朕问你，为何要推宜贵妃，你有几个胆子，竟敢犯下这样的事！”皇上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但事实面前，又由不得他不信。
白瑾妍垂首，声音却依旧清凉，强装的镇定里还是听出了一些心虚：“回皇上，小女冤枉，即便给小女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大逆不道之事，还求皇上明察！”
“明察？！铁证如山的事情，朕亦是亲眼所见，还需如何查？你的意思是，朕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皇上的眼中布满了寒霜，看得白瑾妍有些颤抖。
“小女不敢质疑皇上！只是此事的确冤枉，小女怎会有加害贵妃娘娘之心！”白瑾妍依旧在为自己辩解，可是从皇上的脸色来看，这样的辩解着实有些苍白。
云妨屈膝冲皇上一礼，“贵妃娘娘方才险些出事，好在我出手搀扶得及时，否则后果是在不堪设想，皇上疼惜娘娘，自然要给娘娘一个交代。”
云芯听罢此话，心里有了些分寸，期期艾艾躺回去，轻声道：“皇上，姜白两家素来就有纷争，明里暗里，皆在争那一席之地，如今嫔妾入宫，颇得皇宠，眼下又有了皇嗣，定然会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嫔妾的肚子，往后，嫔妾又该如何是好呢。”
皇上握紧了云芯的手，连声道：“不会的，有朕在，又岂能让你委屈。”
云妨嘴角带着浅笑转头看向白瑾妍，哪知她也正抬眼看着自己，四目交流之间，许多事都霍然明了。
白瑾妍知道，这又是姜家姐妹给自己设的陷阱，而云妨也丝毫不打算掩盖这一事实。
她就是想要告诉她，是又怎样，大家都是凭本事手段走到今天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向来就是如此。
“白小姐，你何故要如此陷害贵妃娘娘？”云妨不依不饶，乘胜追击，似乎在旁敲侧击着皇上，这件事，就是白瑾妍下的狠手。
白瑾妍恼怒了，她瞪着云妨的眼里满是暴戾和狠毒，像是恨不得要抽了她的皮肉。
“姜小姐，我知你护妹心切，可当时你也在娘娘身畔，怎不说是你下的手？还非要将罪名推到我身上来？”白瑾妍眼神越发寒凉，直直睨着云妨道。
“大胆，你非但不知罪，还意欲陷害我姐姐，”云芯看向皇上，“皇上，这女子着实放肆，嫔妾看到她就害怕，恐是，恐是无法安心养胎了。”
那萋萋楚楚的模样还真是我见犹怜，皇上纵使铁腕，但在此情况下也着实狠不起来了。
他大袖一挥，道：“先押下去，静候发落！”
白瑾妍哭喊着冤枉，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无助和绝望，令云妨心里莫名生了些许快意。
上回本就可以利用丽妃一事将她毁得一干二净，可没想到白安却突然冒出来，摆了她们一道。
这一次，看她们白家再拿什么翻盘。
眼看着白瑾妍被带下去，云妨和云芯二人都有些不可言喻的紧张。
皇上又陪着云芯说了许久的话，时辰也不早了，又是在皇后偏殿里歇着的，皇上哄着云芯，道是要去正殿瞧一瞧皇后。
云芯心里虽然有些不悦，但此时她也还有事要与云妨相商，便没有留他，让他去了。
皇上走后，云芯又遣退众人，房中独剩姐妹二人。
云芯略略坐直了身子，掏出锦帕拭了拭了前额，那本来凄楚的面容瞬间恢复了冷漠。
云妨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也未有做出多惊讶的反应。
“姐姐，难道不想问问为什么么？”云芯垂眼搅着帕子，淡淡问道。
云妨立在床边，不进也不退，泛泛瞧着她，咧嘴巧笑道：“娘娘此举，必然有娘娘的道理，我又怎能疑了娘娘呢。”
“姐姐，”云芯微微坐起，眼神带了认真，“今日白瑾妍一事，定是皇后娘娘设的圈套，她是想离间咱们，她的目的，就是想把姐姐从我身边弄走，没人给我出主意，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其实她说的这些，云妨也不是没有想过，她本不在意，毕竟忘却前尘，云芯还是与她同宗的妹妹。
又怎能互相残杀呢。
云妨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娘娘，我斗胆只求一个明白，初初闺中之时，娘娘的确同白瑾妍有过来往么？”
她眼神柔柔，却隐约透着戾光，看得云芯心中不由一颤，眼神开始有些躲闪，但还是被云妨轻易就捕捉到了。
世上许多事，隐瞒未必能有好结果。
云芯心里纠结，但知道云妨已经开始疑心了，就算自己极力否认，也未必有用，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指，淡淡道：“我当日糊涂，误信了白瑾妍的鬼话，才会，才会同云柔一起，步上那条不归路。”
说完，她又抬眼认真看向云妨：“可是姐姐，我当时真的只是一时糊涂，事后也已经悔改。姐姐，你会离我而去么？”
云妨的眼里一直是淡淡的寒凉，她轻笑一声，走上前缓缓在榻边坐下：“娘娘这话便生分，过去谁没个纯真无邪的时候，白瑾妍这人诡计多端，我心中有数，如今再犯旧账，也未免显得过于愚蠢。”
云芯眼神一怔：“姐姐，你的意思是？”
云妨会心一笑，覆上她的手背，“娘娘莫要多心了，过去的事便由着去了，我也不是那记仇的人，眼下你我只管护好自己和姜家就是，旁的都无须理会，今日你这一闹，确是有些鲁莽了，万一当真伤着府中胎儿，该如何是好？”
云芯见云妨并不介意过去之事，眼中有些感激之色，“是，是我鲁莽了，我只是一心想扳倒白家，都来不及过多思虑。好在相安无事，否则，我怕也是要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