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萧容以为，姜云妨全身心地爱着他，而他也会给与姜云妨最好的一切，宠她爱她，一辈子幸福美满。

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之间，最后会走到那一步。

萧容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元青从外面走了过来，附耳道：“回殿下，今日一早来时姜大小姐并无不妥，姜家的几位小姐起争执时大小姐也是无恙的，直到进了听春园，才胸口作痛，一直到现在……”

元青看着萧容为姜云妨痛惜的模样，暗自怨责自己，怎么没能早早的观察到姜大小姐的不妥。

萧容道：“去找个借口让大夫给云妨看看。”

“是。”元青应声退下。

上次在姜家的时候，云妨就曾心口痛过，这一次，又是。

粉衣丫鬟安静地侍立在姜云妨的身后，看到姜云妨身子不适，想上前来询问，却被玉翠给挡了回去，只好继续静立不动。

只是，没多久，房间的角落里传来一声轻响，粉衣丫鬟便向对面的一处隐秘地角落里看去。就见一个青衣小厮冲着这边的方向在打着手势，那意思，竟然是要她寻个理由给姜家大小姐看病。

牡丹阁的所有事情都是以来客的意愿为主的，看姜大小姐的意思，分明是不想惊动旁人，若是她自作主张的找来大夫诊治，根本就是违背了牡丹阁的规矩。

在牡丹阁，没有谁能违背这个规矩，除了那人。

粉衣丫鬟微微地点头，示意她知道了，那青衣小厮便消失在了那隐秘之处。除了粉衣丫鬟，没有人知道那里曾有人来过。

粉衣丫鬟有些犯难地看着玉翠，这个玉翠虽然是一身的丫鬟装扮，可根本不是普通人。刚才她的动作虽然轻微，可她怀疑，已经被这个叫环翠的丫鬟给注意到了。

牡丹阁的每个房间都是独立的，被分派来服侍客人的丫鬟又是一直的跟在客人的身边，没有客人的允许，即使是牡丹阁的人，也不许打扰。

这样一来，虽然方便的来客，却让服侍的丫鬟与外面断了联系。

所以，为了方便每间房间里的丫鬟们能与外面沟通，便在房间的暗角设置了隐秘的铃声，除了她们特训过的粉衣丫鬟，别人根本就听不到这铃声。

简单的事实会用不同的节奏来提示，若是有重要的事情，在铃声里面不好表述，便用一声长音做警示，随后会有青衣小厮站在房间的对面，用手语来传达。

这些虽然都是粉衣丫鬟熟练的，可真的运用，她还是头一遭。

听到那声长音的警示时，粉衣丫鬟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当看清青衣小厮所传达的意思时，粉衣丫鬟有片刻的凝滞。

竟是让她找大夫给姜大小姐看病。

能成为粉衣丫鬟的，不只是在服侍上要尽善尽美，对客人们经常出现的事故上也能很好的解决，这就需要粉衣丫鬟会懂得基本的药理，通晓望闻问切。

望，指观气色；闻，指听声息；问；指询问症状；切；指摸脉象。

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自有大夫过来诊治，而她们需要做的，就是通过望和闻来确认来客的身体状态。

而服侍姜云妨的粉衣丫鬟，在这方面又是牡丹阁中的佼佼者。

从姜云妨进门的时候，粉衣丫鬟就看出姜云妨的不适，却并无大碍。

可现在，竟然会因为这事，而违背牡丹阁的规矩，让她自行找大夫来，这让粉衣丫鬟觉得她有必要重新看待这位姜大小姐。

得了命令，粉衣丫鬟只能听从。

只是，粉衣丫鬟刚走进两步，就被玉翠给拦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

粉衣丫鬟道：“粉衣看大小姐好像有些身体不适，想看一看，再找大夫过来看看。”

在牡丹阁，服侍的丫鬟只有两个名字，一个叫粉衣一个叫青衣。

玉翠扫了粉衣丫鬟一眼，刚才的事情虽然隐秘，可还是被玉翠尽观眼底。这粉衣丫鬟此时要给大小姐看病，分明是得了什么人的指示。

虽然玉翠也觉得应该给大小姐找个大夫来看，可这样当着她的面做小动作的人，玉翠怎么能放心让她近身。

在玉翠的心里，她唯一信得过的人就只有玉环。

姜云妨听见声音，见其他几人也看了过来，便道：“我无妨，你们看你们的，要是谁想下去参加，自有青衣领你们下去。今日既然是来玩的，你们便不受拘束的好好玩一玩，没事的。”

姜云柔关心地道：“你若是不舒服就叫大夫过来看看，别着痛得厉害了，自己难受，回家大伯母知道了也心疼。”

姜云柔对姜云妨生病生病的不在意，可她在意姜云妨真的一病不起，她今日的戏又该如何唱。

姜云妨道：“没事，一会就好了，都是她们太大惊小怪了。”

姜云柔道：“以前也没见你有心口痛的毛病，怎么今日就突然的疼上了，还是叫大夫来看看吧。”说着，便对粉衣丫鬟道：“你去把大夫给叫来，这事我做主了，否则你真出了什么事情，大伯母怪罪下来，你让我如何说。”

姜云思嗤笑道：“是她自己不要看大夫的，你又多关心她做什么。这里她不说话，谁能支使的了这粉衣的丫鬟。”

“云思，大姐病了。”姜云柔道。

姜云思瞪她一眼，“就你爱操心。”说着，便转过头去，继续看着楼下的热闹。

姜云柔无奈地看了看姜云思，对姜云妨道：“云思就是这样的性子，大姐莫要见怪才是。”

被她们这么一打岔，让姜云妨不再陷入过去的记忆里，心口的痛倒是好了些。

姜云妨坐在贵妃榻上缓了缓，对粉衣丫鬟道：“已经好多了，不用那么麻烦。”

姜云妨虽然不知道牡丹阁里的彼此沟通的方式，可她知道有。粉衣丫鬟这么坚持，玉翠又突然的对她防范起来，只怕也是和这不无关系。

姜云妨见有她在，她们几个也完的不痛快，自己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便起身欲向房中走去，“你们有什么需求和青衣说就是了，我在房里面休息一下，你们好好玩吧。”

姜云妨这么说，姜云柔便不再说什么，其他人也道了两句，便把心思放在了外面的台上。

她们对姜云妨关心，不过是为了姜云妨的这个嫡长女的身份罢了。既然她否说无事，让她们随意就好，那她们也没必要再把心思放在姜云妨的身上。

跟何况，台上的那位白家的小姐，应众人的要求，又赋诗一首。字字精辟，句句简练而意味悠长，实在是难得的好诗。

台上鼓掌声，叫好声，声声不绝于耳。

站在台上的白瑾妍享受着这种备受瞩目的感觉，对着牡丹阁里的众人微微行礼。

得意的笑还挂在白瑾妍的唇角，抬起头来，却正好看到起身欲走的姜云妨。

白瑾妍心里面冷笑一声，真是冤家路窄。

她努力了多少年，才获得白家当家人的青睐，得以在太后宴会上一展风采，却让姜云妨的一曲霓裳舞抢了风头。

她好不容易让白家当家人让她参与到家族的生意中，并逐渐的获得家族中人的信任，也是因为她，让她被罚不说，还把生意正盛的碧巧绣坊硬逼着让给了姜云妨。让她在家族里面受尽了嘲笑，被百家当家所不喜。

甚至，若不是她的努力救活了白家两家要倒闭的生意，今日的牡丹诗会都不会有她的一席之地，更不会让她得到展示自己的机会。

而这一切，都是姜云妨造成的。

你姜云妨是姜家高高在上的嫡长女，怎么就和我过不去。

撞到你娘怎么了，让你跳个舞又怎么了，难不成你是嫡长女，就是金子做的不成，别人还就碰不得了。

白瑾妍听着这不间断的叫好声，优雅地缓缓还礼，面上柔和的笑意让本就容貌脱俗的她瞬间掠获了无数人的青睐，为着着迷痴狂。

白瑾妍貌似不经意地抬头看向姜云妨，轻柔地道：“咦？这不是姜家的嫡出大小姐吗，小妹一向对姜家姐姐十分的敬仰，不知道姐姐能否也献诗一首，让小妹学习一二。”

姜云妨是擅长音律舞蹈，可在诗词上，白瑾妍自信没有人能比得过她。

上次在皇后宴会上让她丢尽了颜面，这一次，她非要让姜云妨也体会一下她当日所受的屈辱。

你不是很是骄傲吗？认为我们这些庶出只配踩在你的脚底。

好啊，我现在在众目堂堂之下来邀请你，我看你如何拒绝，又如何被我比的丢尽了脸面。

姜云妨正打算会房间里面休息，没想到竟然会突然的被白瑾妍点名。

姜云妨无意于和白瑾妍有任何的交集，可随着白瑾妍的话落，牡丹阁里面的其他来客也被白瑾妍的话勾起了兴趣，纷纷鼓动着，让姜云妨也赋诗一首。

姜云思见此也来了兴致，“姜云妨，你不会是不敢接招，打算跑了吧。”

姜云柔也附和着：“云思，你说什么呢，大姐一向才思敏捷，怎么会怕了她白家的一个小小的庶出，自然是要应战的。否则，丢了大姐的脸面不说，咱们姜家岂不是也要跟着一起丢人。”

姜云思道：“是啊，到时候，被一个白家的庶出踩在脚底下，那可真是没法见人了。”

姜云妨心中冷哼一声，这两人数年不见，才几天的功夫，这一搭一唱的倒是自然熟练的很。

“如果一首诗就能让咱们姜家人被人踩在脚底下，那咱们姜家也不配位居四大家族之首。云思，你常年在外我理解你的目光短浅，可既然来了京城，就把视野放的远一点，别整天的小家子气，平白的丢了咱们姜家的脸面。”

说完，姜云妨又对着姜云柔问道：“云柔，你说是不是。”